第三十四章 绝孕蕊(1 / 1)
压抑的沉闷缭绕在古典清雅的珍乐居里。
珍乐居中所有宫娥都来到大殿之上,并排立于两侧,微微躬身,一动不动。
几位身穿官衣的太医围着地上四分五裂的碎片,仔细而严肃地勘察着,有的沾汁汤嗅气味,有的拿银针测药毒,有的与中药相鉴别,还有的交头接耳地小声讨论着。
坐在椅子上等待的幽王,看着他们,不耐烦地催促道,“怎么样?可有结果?”
几位太医面面相觑,微露难色,放下手中的物品,连忙起身叩拜在幽王面前。
“陛下,臣等……臣等无能——验不出这是何种毒药?”其中一位年纪稍轻的太医,战战兢兢地说着,一脸的无能为力。
幽王大怒,猛地一拍桌子,“一种药毒竟也验不出?孤王要你们何用?”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一个留有黑色胡须的太医深深叩拜在地,“微臣用银针测试过,确实是无毒,可是用珍珠沾试却能使珍珠变黑。臣……臣等以为这是珍珠粉的缘故。从古至今珍珠粉能试毒的……还是头一次见。”
“启禀陛下,臣……臣曾从民间听闻,有一种奇药生长在至阴至寒之地,终年不见天日,但每天都必须要用温热的酒水掺和鲜血浇灌,否则叶落根死。这种奇药三年才会开一次花,七年才会结一次果,待到果儿丰硕坠落时,便会叶缩根枯而死。它的果儿能治百病,解百毒;但它的花却是毒中之毒,杀人于无形,传言说吞下后走七步便会断肠而死。更奇怪的还是它的蕊心。这蕊心虽也是一种毒药,但却对男子没有丝毫作用,唯独对女子……”那个年迈的太医,突然稍稍停顿了下。
“唯独对女子如何?”幽王忍不住催促。
“唯独对女子残忍无情。”太医沧桑的脸上,溢出一抹怜悯。
“残忍无情?”珍妃喃喃地重复,一脸疑惑,“何太医这此话怎讲?”
“启禀娘娘,这小小蕊心虽不能让人毙命,但却能让女子绝经不能生育,所以银针根本测试不出毒性,但没想到珍珠却可以测出。”太医微微皱眉,一脸的若有所思,“据说,这蕊心无色无味,一片能让女子经停宫闭;两片则能让女子终生不孕。”
珍妃震惊,一双杏眼瞪得很大。
“何太医你……你这是何意?”幽王有些不解。
“启禀陛下,微臣怀疑——怀疑这汤汁中含有花的蕊心。”
何太医的话音刚落,珍乐居里所有的人都打了一个寒颤。
“何太医这么说是有人故意陷害本宫?那又是何人与本宫有这么不共戴天之仇,非要本宫再不能开花结果、生儿育女?”珍妃的双眼写满恐惧,颤抖的声音里夹杂着幽怨的愤恨。
幽王怜惜地看向身边的珍妃,伸出手轻轻地把她揽在怀里,心中一片愤怒,“这么说下毒的人是想珍妃再不能怀有孤王的子嗣?孤王定要追根到底,定要查出是何人这么居心叵测,心狠手辣。”
“陛下息怒,娘娘息怒,这……这只是微臣的推测。”何太医慌忙解释,“这种奇药与天山雪莲一样珍贵,是难得的罕世之药,更是要长在至阴至寒之地,而皇城内是绝不适合这种奇药生长的。但微臣听说长安有家回春堂,也许会有这种奇药的蕊心。因为民间传言这家药堂是一女子所开,那女子更是有妙手回春之术。传闻还说她是已故药王的徒弟。”他抱了抱拳,“以臣之见,去出宫薄上翻查一番,这几日都有何人出宫,几时回来,又都去了何处,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幽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迫不及待地开口,“包公公,你速去四宫门,翻查出宫薄,看这一个月来何人曾出宫过。”
“是。”包公公躬身点头,手挥拂尘,急匆匆地转身离去。
偌大的珍乐居又恢复了安静,望着地上那几粒乌黑的珍珠,他们各有所思。
时间就在沉闷的空气里渐渐行走,直到包公公一声气喘吁吁的通报声,他们才似如梦方醒。
“陛下陛下……”包公公小跑到幽王面前,低头躬身行礼,“启禀陛下,奴才翻查过了所有的出宫薄。根据记录,这一个月来除了司膳房与绣饰房的太监、宫娥每天出去卖菜、办货外,就只有内侍府的一个小太监出宫过。守门的钟侍卫告诉奴才,约莫十几天前那个小太监身穿便衣,牵着一匹棕色的骏马,手持一个写着史小顺的腰牌,在天蒙蒙亮时就出宫了,约莫到傍晚前后才回来。奴才觉得这史小顺甚是可疑,于是在回来的路上顺道去了趟记侦房,翻查了史小顺进宫的档案。这史小顺无父无母,无兄无弟,进宫前便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孤儿。”
幽王微微点头,厉声道,“传——史小顺。”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一个瘦高的小太监便跟着一个传旨的侍卫急急地奔来。
“奴才……奴才参见陛下,参见珍妃娘娘。”小太监跪倒在门槛旁,面露惧意,气喘吁吁地低着头。
“你就是史小顺?”幽王凌厉地看着他。
“是,奴才是史小顺。”小太监战战兢兢地回话。
“十几天前你是否曾出过宫?”
“回陛下,奴才……奴才确实出过宫。”
“为何出宫?又为何傍晚前后才回来?”
小太监唯唯诺诺,头几乎低垂到胸前,“家中老母重病,奴才……奴才一时……”
“你无父无母,无兄无弟,进宫时就是一个流浪的孤儿,如今又谈何老母重病?你再敢胡编乱造欺瞒孤王,孤王就判你欺君之罪,处于绞刑。”还没等他说完,幽王就厉声打断他的话。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小太监顿时慌乱无措,他边大声求饶,边叩拜在地,“奴才坦白,奴才坦白。”
“那你还不快从实招来——”珍妃愤怒地看着她,双眼通红。
“奴才说,奴才说……”小太监惊吓地重复着,清秀的五官几乎扭曲在一起,“奴才、奴才是奉丽妃娘娘之命出宫的。她给奴才五千两银票,让奴才前往长安的回春堂,购买……购买麝香,还有……还有绝、绝孕蕊……剩下的、剩下的银子都归奴才所有,奴才一时见钱眼开,心想两种药根本用不了那么多银票,于是信誓旦旦的前往长安。可是到了回春堂奴才一问才知,一片晒干的绝孕蕊竟要两千四百两,奴才只好要了两片,购了两钱麝香。因为丽妃娘娘再三叮嘱奴才行事小心,不要随便与人搭讪,所以奴才在傍晚后才回来……”小太监再次深深叩拜在地,“奴才——奴才这可——都是——奉了——丽——丽妃——娘娘之命,恳请——陛下——开恩,陛——下开恩啊!饶了奴才……奴才、奴才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