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1 / 1)
董放
出了机场,我和江错坐在机场专线大巴返回市区。他很有风度,候车的人很多,他一手拖行李,一手护住我不让我被别人挤到。上车时他挡在我身后,让我先上去,我注意到他将行李举起放到坐位上的行李架时用的是右手,左手只是辅助性的在下面托了一下。
我们坐在一起,他的手握着着我的手,我目测了一下他手指的长度,最短的那根小姆指也比我的大拇指长。
“想什么?”江错靠到我耳边轻声问,我说:“你的手真漂亮。”
他轻笑出声,用手指弹了一下我的额头:“傻瓜。”语气里的宠腻与纵容令人心醉。
想到这里就觉得幸运,人海茫茫,何其有幸遇见他,如果错过,不知道还要过多少年,或者多少次转身后才能再次遇见。就像菲菲说的,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刚好碰上了。
“真的,你的手很漂亮,有没有人说过,你天生就有一双钢琴家的手?”我看着他俊逸的侧脸问。
他抿了下嘴说:“现在说的人多了,以前可不是。”
“为什么?”
“手指头短呗。”他放开我的手伸出五指:“小时候,我嫌自己手指长的慢,就老用晾衣夹拔自己的手指头。”江错说这话的样子像个孩子。
我哈哈笑了起来:“这事我也干过。”
“最傻的一次是把手□□泥里,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江错偏过脸问我,他□□的鼻子擦过我的脸颊。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我一把抓起他的手:“你就把手指种进地里了?”
“没错,你真聪明。”他咧开嘴傻笑,笑的像个白痴。
“你小时候也不聪明嘛。”
“不,这是童趣。”
“挺会找借口的。”我看看他,他有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睛,像谭湖水,温柔的好像随时能溢出水来。遇见他,真好,还好我们没有错过。我一把勾住了他的右手臂,头靠在他肩上:“还好你没事。”
他又弹了一下我的额头才说:“我没事。”
我们都没说话,我靠在他肩上,他的下巴抵在我的脑袋上。车窗外,风景一划而过,带起的风将梧桐树上的黄叶打落在地,秋意渐浓,有些凉,我主动问了些欢快的事,“纽约怎么样,漂亮吗?”
“嗯,不错。”江错回答的很简单,没多说什么。
“说说,是怎么样的,和电影里拍出来的一样吗?”我没出过国,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很好奇。
“就这样,和上海,北京,广州,深圳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肤色,在这里,我们都是炎黄子孙的后代,黄皮肤的。而纽约,皮肤颜色各种各样,红的,白的,黑的,听说以后还有蓝的。人与人之间很冷漠,人们匆匆的走,匆匆的来,匆匆的出门,坐车 ,上班,彼此间忙的都说不上话。”
“真讨厌,我不喜欢快节奏的城市。”
“我也不喜欢。”江错握紧了我的手。
“有没有浪漫点的城市,比如维也纳?”我又问。
“不错。”他还是说的简短。
“多说点维也纳的事情给我听,它的官方语言是什么?法语还是德语?”
“德语。”
“奥地利离德国很近?”
“是的。”
“你德语说的溜吗?”
“还行吧。”
“还行是什么意思?”我刨根问到底,发现这家伙眼神不对,话也越来越少。
“你喜欢奥地利?”他挑了挑眉问。
“不,我喜欢希希公主。”
他哈的笑了一声,又用手指弹了一下我的额头,我只当他是长途劳累,却没想到这家伙实则阴险,我还傻乎乎的问:“你在维也纳留学的时候有没有去过萨尔茨堡?那里漂亮吗?希希公主就住在那,你去参观过她的故居吗?”
我一下子丢了许多问题给他,他没回答,只是定定看着我,当我发觉危险时,我的嘴巴已被他偷袭成功。车上人很多,我可不想当众表演,用力推开他,他哎哟一声,揉了揉被我打中的左肩。
“别毛手毛脚,老实回答问题。”
江错抓住我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没有你,良辰美景更与谁说。”
“流氓。”
路上堵车,大巴陷在原地几乎动都不动,人们在焦急中等待,我却并不心急。我们十指紧扣,互相依靠着,在现实的凛冽的喧嚣中享受粘住彼此的“蜜”,爱情的“蜜”。
江错靠在我肩上睡着了,睡的很熟,直到大巴到了终点站我不得不推醒他。接着我们又打了辆车回到他家,他的家很大,上次来的时候并未仔细参观。一进门,客厅内就摆了架大大黑色三角钢琴,巧合的是,他家的钢琴和我家里的钢琴是同一品牌,都是出自德国人之手,现在已经停产的老钢琴。客厅的墙壁上,和书房里随处可见他获得的各种奖牌,奖杯,还有证书。壁炉上摆了一张江错年幼时的照片,他小时候的样子和现在很像,只是照片里的他多了几份稚气,明明是个小孩却摆了一副大人的样子,看起来很好笑。
我喜欢江错的书房,他藏书量大,趁他去倒饮料的功夫我来到书架前。江错将书的种类分的很细,有军事类的,文学类的,情感类的,侦探类的,科幻类的,武打类的,我抽出一本古龙的《圆月弯刀》拿在手里翻看。真看不出来江错平时看的是这些书,我以为艺术家的品味都是与普通小老百姓不同的,我心里想,到底是食五谷的,要是他吃的是烟雾就绝不可能看这样的书了,这才符合不食人间烟火的描述。
江错拿了两杯饮料进来:“口渴不渴?”
我接过饮料说:“谢谢。”将它放在桌上:“这些书全是你的吗?”
“对。”
“你全看过?”
“嗯。怎么,我不可以看这些吗?”他反手抽走我手中的武打书笑着问。
“没,只是接受不了。”
“欧?”
“我以为你整天看的不是贝多芬成名史,就是莫扎特之死。”
“怎么可能。”他将书放回书架“音乐本身是很枯燥的,不适当娱乐一下,这里会受不了的。”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有时,压力无形。”
江错说这话时有点忧郁,我想让他开心,于是跑跳到钢琴边,打开琴盖,坐了下来,转过身看着他:“亲爱的,努力工作是不会导致死亡”我伸出手,他走过来握住我的手,同我一起坐在琴椅上,我想我的目的达到了,于是我说了后面半句:“但我不会用自己去证明这个道理。”
他笑了出来,看到他开心,我也开心。
“你真有趣,真不知道你小时候是怎么个样子,是不是像个开心果,家里人都抢着宝贝的那种?”
江错问的这个问题我很难作出正确的回答,而且以他的智商要理解我家里那些复杂的事可能有点难度。我也不想说,这不是什么好事,你的父母一直吵架,一直吵架,一年有三百六十六天都在为离婚做准备,这对孩子来说是很残酷的。
对于江错的问题我含糊的嗯了一下,然后马上转开话题:“嗨,你猜猜,我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呢?”他直接了当回答,连猜也没有猜。“是什么?”
“胡桃夹子。”我说的有点兴奋,像是与同伴一起分享秘密基地的天真孩童。
“胡桃夹子?”他看看我:“克拉拉手里抱着的那种士兵型胡桃夹子?”
“对。”
“怎么喜欢这个?”
我想了想:“我小时候没什么朋友,嗯,不是你想的那样,呵呵,我身体不好,所以..”
江错适时的握住了我的手,他说,他懂。还好他没问下去,我不太喜欢回忆我的童年。
“我有一只很大的胡桃夹子,很重,抱在手里像抱着一个真的小孩一样,他的嘴会咬人,你知道吧,把手伸进去,它就会“卡答”一下咬住手指,很好玩。”
“你很喜欢它?”
“对,还常常抱着它睡觉。”
听到我的话他的眼神更深邃了,眼中的流光溢彩慢慢朝我逼近,有种暧昧,他的额头贴了上来:“我想你不需要它了。”
“为什么?”
“你可以抱着我睡,我就是你的胡桃夹子。”
这个纵火狂的嘴里全是火焰,即烫又甜,我们亲了个天长地久,身上很难受,某种东西破茧而出,就如沙漠中的旅人渴望清泉,和他亲吻,越亲越渴,止不住的渴,万马奔腾汹涌而出渴望得到更多。
他把我推倒在琴椅上,压在身下,肌肤与肌肤的纠缠,摩挲,贴合,天衣无缝。冰冷的空气吹醒我满是“黄浆糊”的脑袋。
“别”我无力且小声颤抖的说,他身体僵硬,紧紧抱住我,咬牙切齿恶狠狠的说:“下次,肯定闯红灯!”
我笑了出来,他样子可爱的像个吃不到糖的小孩,我摸摸他的脸,他打掉我的手:“你在玩火。”
“没有啊。”我眨眨眼:“我在检查刹车。”
江错懊恼的看了看我:“不要考验法拉利的引擎。”
“您确定不是小奥拓?或者夏利?”
“找死!”
我的丝袜被他撕破,他握着我的腿将它压到胸前:“我会撕破它。”
我们互相凝视,我知道,只要我不反对,就发生了。心里犹豫,我没有经验,有点害怕,我答应过父亲不会乱来。
这是一种内心的争斗,略带甜味的矛盾,就像减肥药与蛋糕,不好取舍啊。
我们谁也没注意到他父亲回来了,他一进屋就瞧见我们俩个,应该说是瞧见我被他儿子压在长条琴椅下。
“嗯哼!”
我惊慌失措的推开江错,整理好衣服。
“我想,我来的不是时候。”
江错的父亲江崇岩走回自己的房间,这是我第一次遇到江崇岩,没看清脸,也不敢看,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几次,我不太关心也不喜欢古典交响乐,对于江崇岩的体貌特征,依稀只记他是个头顶地中海,身体魁梧的老头。
“我先回去了。”我急急逃开江错。
这很傻,我们亲热的时候被他家长抓住,留在那里只会更傻。
我直接回家,不出所料,母亲摆下龙门阵,一脸阴沉,父亲坐在沙发前偷偷对我打手势,母亲回头瞪他一眼,他假装看电视,只是眼睛不停瞄向我们这里。
今天,我在母亲的娘家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溜了,这让她很没面子,她气的直骂“我怎么会养下你,我怎么会养下你!!”光骂还不够,还用手指戳我的头。我很习惯,反正从小到大都是如此,我觉得好笑,像我妈这么大的人连小孩是怎么生出来的都不知道,我都知道了,于是小声说了一句:“从陈老师的□□里。”
父亲捂着嘴偷笑,脸都笑抽了,母亲憋红了脸“P~~~p~~~”赏了我两大嘴巴子。
我妈是搞财务工作的,别人看到她都叫她陈老师,我也跟着叫。我在父亲的掩护下回到自己的房间。夜色很美,星罗棋布,我坐在窗口,怀里抱着我的胡桃夹子。感觉像在做梦,我好像恋爱了,我把手指放进胡桃夹子的嘴里,它咬痛了我,我确定不是在做梦。
我举起胡桃夹子亲了亲说:“怎么办,我好像爱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