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1)
不过,此毒性极温和,当是有人每日在娘娘饭食之中偷偷下药,初时不过是导致气息紊乱,精神不振,待得深了,发作时就会腹中绞痛,如锥刺骨。最后,就会七窍流血而死。”
在一旁焦心地等待着的小桃儿大惊失色,慌慌张张地跪下去,说道:“王爷,都怪婢子照顾娘娘不周,方才遭到奸人暗算。婢子罪该万死。”
“那怎么办?”居清扬的脸色苍白。
“幸而潮佳此毒并非罕见,只需要用裳菁的叶花炖一碗粥喝下去,再慢慢调养数日身体就能够恢复了。”
“多谢崔太医。”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一切安排妥当之后,随后,他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问:“小桃儿,是谁在照顾娘娘的饮食吃住?”
“回王爷的话,除了从宫里一同来的几位女官外,就是王府里照管厨房的胄元大娘了。”
“来人啊,快把她给我绑过来问话。”
不一会儿,一个面色蜡黄的女人被五花大绑捆到了众人面前,哭哭啼啼地大喊着:“奴婢冤枉啊,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居清扬微笑道:“胄元大娘啊,最近你在学堂里读书的儿子运青怎么样了?”
女人一阵发抖,像是杀猪一般哀嚎着:“王爷,我真的不知道啊。”
“我自然相信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么,是否有什么可疑的人物曾经接近过宁妃娘娘的膳食呢?”居清扬沉声问道。
女人浑身一震,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连声说道:“是是是,王爷说的是,我记起来了,是有人接近过娘娘的膳食!是……啊!是王妃身边的侍女小月!她那天拿了一包银耳过来,说是王妃给娘娘的,让我每天加在汤里面。我当时想王妃和娘娘姐妹情深,怎么可能加害娘娘,所以就放心大胆地用了那包银耳了,没想到……”
“什么都别说了,是我。”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来,众人朝门方向望去,发现院紫苏伫立在门口,右手紧紧地抓住门框,指节泛白。她低着头,清雅的脸庞掩藏在深深的浏海当中,良久,她蓦然抬头,表情比任何人都要高贵矜持。
她抬起食指指着宁玥,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落在众人耳里:“你知道吗?我恨你。居—水—滟。”
“我恨你一出现就把他从我身边夺走,生生打破了,我从小的那个梦。我恨你从小就过着那样无忧无虑的生活,什么都不懂,一直被人宠爱,根本什么都不懂。我恨你的身份,我恨你的美貌,我还恨你从小就被神眷顾的命运。到现在我还是敌不过你,只要你一对居清扬笑,他就什么心思都在你身上了!”
“可是他是我的丈夫!”院苏紫几乎是大吼着喊出这句话。
“所有人都下去。”居清扬沉着脸说道。
片刻之后,房间里只剩下三人。
院紫苏冷笑着,以异样的语调问道:“居水滟,我的好妹妹,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啊?”
躺在榻上的宁玥骤然睁开眼,定定地注视着歇斯底里的女子,她的眼中晃过一丝莫名的情绪,虚弱道:“你说。”
“从前,有一个小女孩,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就一直暗暗地喜欢着自己的表哥,曾经暗暗地发下誓言,此生除了自己的哥哥外,谁也不嫁。事实上,在另外一个小女孩出现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是按照她自己的愿望顺利地发展着的。”
“可是,上天仿佛跟她开了个大大的玩笑,在某一天,一个比她更好的女孩子出现在了原本只有她和她哥哥两的世界里。然后,两家因为那个新来的女孩子关系迅速地恶化起来。”
“小女孩被禁足在家中,被勒令不许见她的表哥。她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子,于是就哭着问她的父亲,她的父亲对她说,你不要再奢望了。你表哥家看不上我们,他们未来儿媳妇已经定下来了,你现在眼巴巴地去贴人家的冷屁股有什么用?”
在场的两人眼中同时滑过复杂的神色。
“小女孩不甘心,可是却又没有任何办法压制住自己想要见自己表哥的心情。最后,她只好对自己的父亲发誓说自己绝对不会再对表哥动感情,这样子她终于获准了再次去见她表哥的许可。可是,当她再次回到她表哥身边的时候,却发现原来的那个只属于她和她的世界早已经被打破了。”
“小女孩很伤心,可是却仍旧默默地守在表哥和那个女孩子世界的外边静静地注视着他们。她一直以为那样子就好,只要自己默默地喜欢,不要被别人发现,不给别人带给烦扰就好。”
“时间飞快地过去,转眼间小女孩出落成少女,她还是静静地守在那两个人的世界之外。可是突然间有一天,她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女人,那个女人她问她,是不是甘心就这样下去直到亲眼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和别的女人快快乐乐地在一起而自己永远不得解脱。”
“女孩在那一刻终于犹豫了,她开始不断地怀疑自己这样子的付出到底有没有意义。”
过于漫长而无望的守候,就像是纠缠在胸口的罂粟一般,窒息而荼蘼。终于,她最后还是忍不住了。
“是的,女孩摸着自己的胸口扪心自问,终于发现自己其实一点点都不甘心。”
自己到底有多么不甘心啊,竟然,连争取的勇气都没有。
“她想要和自己的表哥永远地在一起,而不是暗地里看着他和别人幸福。于是,她终于从那个女人手里买下了一瓶药水。你知道吗?那瓶药水的作用实在是很神奇呢。”
“把自己心爱的人的名字写在纸上烧成灰,再混入这药水之中给他喝掉,那一晚上他就会把你当作自己最心爱的人,到时候你可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呢。”
她一字一句地重复着很久很久以前,那个诡异的女人对她说的话,忽而低眉幽幽一笑,补充道,“不止如此,如果只是把药水给那人喝掉,那么他就会把自己第一眼见到的那个异姓当作自己最心爱的人。
“哗啦——”一声,案几上的碗落在地上,碎成碎片。宁玥苍白着脸睁大眼睛注视着她,颠声道:“是你?”
“对,就是我。四月一那天我暗暗让你和他都喝下了那种药水,所以我和他之间发生了那种事,而当今的皇上就在蒹葭围场遇到了你。居水滟,我的好妹妹,你现在终于知道你是多么的愚蠢了吧?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你根本就不配得到他的爱!”半疯狂状态的女子脸上浮现出扭曲的笑容,声音尖锐刺耳。
空气一瞬间静息在那一刻。
面无表情的宁玥艰难地从榻上爬起来,缓缓走到院紫苏面前,两人的视线相交,冷淡与仇恨交错在一起,良久,宁玥伸出手来,重重地落在那清丽的脸庞上。“啪——”得一声,女子秀美的脸庞被狠狠地打出了五道猩红的痕印,狰狞至极。
宁玥再次伸出手,轻轻替院紫苏拭去嘴角的鲜血,低声道:“你错了,我现在,根本就不需要他的爱。你忘了吗?我一向是不会对自己已经抛弃的东西再产生什么感情的。”
说着,宁玥艰难地掠过院紫苏,朝门外走去:“小桃儿,我不想再留在这里了,我们回去。”
良久。直到那寥落的身影完全地消失之后。
院紫苏一下子瘫软在地上,灵魂仿佛一下子从自己的躯壳中抽离出来一般,她疲惫地闭上眼,嘴角流露出凉凉的笑来。良久,她睁开眼望着定定地伫立在那儿的居清扬,讽刺道:“你看,我就是什么都说了,她还是这样倔强地拒绝呢。”
“我们还有时间。”男子低声道。
他的容色平静,嘴角牵扯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低声道:“你以为,只要你逃到他身边就可以不再受伤了吗?还真是天真的孩子啊。”
提前两天回到惜弱殿,宁玥躺在榻上,浑身虚脱,不一会儿便沉沉地陷入梦境。梦里,所有人都变成了面目狰狞的恶魔,疯狂地扑向她,从她的身上撕扯着皮肉,鲜血淋漓。
宁玥惊恐地从梦魇中惊醒过来,大声地喘气。
“你还好吗?”温柔的带着一丝担心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来。
她这才惊觉那人不知何时已经横躺在自己的身边,自己的手紧紧地抓住他的,两手交缠在一起,就像是双生纠缠的花一样。
她心一颤,什么也不说,将自己的头埋在对方宽阔结实的胸膛上。在静谧的空气中,呼吸和心跳声纠缠在一起,那一刻,宁玥觉得心情无比平静。
“为什么,每当我难过的时候,你总是在我的身边呢?”宁玥喃喃道。
“傻丫头,因为我爱你。”年轻的帝王低笑着说出情人间甜蜜的情话。
“不要说那种没有根据和保障的话啊,我不会相信的。”声音有些哽咽。
她紧紧地抱住了居清容,再次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居清容,你这个笨蛋。
不过,不管怎样,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我现在,除了你,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