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妾心如磐石，至死不可移（1 / 1）

“烟絮！”苏皓儿如惊行风似得冲了进来。柳烟絮正在喝药，被她这一喊，险些呛到，但还是洒了些在衣襟上。“夫人。”小艺惊慌地道，忙接过药碗，替她擦拭衣襟，嗔怪地道：“小姐，你慢一点呀！”苏皓儿满脸焦急，一直冲到柳烟絮床前，道：“烟絮，你能不能不走啊！”柳烟絮刚平过气来，不明所以地看着她，问：“我没说要走啊？”“可是你不是要跟你娘离开苏家吗？”苏皓儿道。

柳烟絮顿时明白过来，忙问：“你从何处听来的？”“昨天，你娘跟我娘说要退掉这门亲事，带你走呢！”苏皓儿急切地道：“你不要走，苏家这一阵子刚刚热闹起来，你又要走。你一走，这里又要变回原来的样子了！”她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之前那样的日子她已过怕了，如果从来没有过改变她也就认命了，可是经历这一段快乐的日子之后，她已经不敢想从前那种生活要如何再过下去。

柳烟絮也是一愣，娘真的去说了。不管她如何不愿意，娘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想到真的要离开苏家，她的心里又何尝比苏皓儿好受？她心下一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二夫人！”小艺本来也是被这消息吓傻了，可一见她要下床，急忙拦住她：“你还病着呢，要去哪儿？”“我去找娘，问问她。”柳烟絮挣扎着硬要下床。可是她病重之下又如何能争得过小艺，焦急地道：“你别拦我啊！”“二夫人，不行啊！”小艺无论如何也不肯放手。苏皓儿道：“你有什么话，还是把你娘请来问问吧！你这样子怎么出得了门？”“我……”柳烟絮刚要开口，沈兰素的声音已响起：“不用请，我来了。”

三人回头望去，只见沈兰素径自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面色沉郁。“娘，你真的跟夫人说了吗”柳烟絮急切地问。“说了！”沈兰素斩钉截铁地道：“我就是要你死了这份心。如果苏家不留你，我看你还怎么死赖在这里！”“娘！”柳烟絮悲愤地道：“你为什么要这样苦苦逼我？”“娘这是为你好！”沈兰素也不由得声音高了起来：“跟着苏亚然，对你有什么好？难道苏家大夫人的境遇你看不到吗？你也想象落得个她一样的下场吗？”

“我娘怎么啦？”苏皓儿不满地道。“苏大小姐，你娘怎么啦，你自是比任何人都清楚，何须问旁人？”沈兰素皱眉道。苏皓儿的无礼令她更加厌恶苏家。“娘，女儿已经说过了，女儿既是苏家的人了，就算娘不认，女儿也绝不会再嫁人的！”柳烟絮坚决地道。“我就是养你一辈子，也要让你跟那个姓苏的男人一刀两断！”沈兰素也是毫不让步：“我不能让你步冰儿的后尘！”

“娘啊！”柳烟絮悲痛地道：“你把女儿留在身边，难道就可以关住女儿的心了吗？你现在硬要折散女儿，这和小姨当年又有何区别？”“你现在是鬼迷心窃，一时迷恋罢了。时间一久，你自会忘了他，到时你就能体会到为娘的的苦心了！”沈兰素笃定地道。

柳烟絮实在不知该如何对娘讲，她绝不一时心动啊！如果离开老爷她会死啊！象小姨那样慢慢萎缩，最终枯萎！“不管怎么说，我死也不离开苏家！”柳烟絮绝决地道。沈兰素怒道：“你知不知耻啊！他的心里从来都没有你。冰儿虽然死了，可你永远也争不过她的。你就甘心与别人共享一个丈夫？更何况他也未必就想要你！”“除非——”柳烟絮咬牙切齿地道：“老爷亲笔的休书给我，不然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的！”“好！”沈兰素恨恨地道：“我就让你看清楚真相，好让你彻底死了这份心！”

柳烟絮的病两天后就好了，可是人却越来越忧郁。她的脸上再也不见了暖如春风的笑容，烟眉淡扫，不时地就出起神来。苏皓儿又来了，她一脸欣喜地直奔柳烟絮，道：“烟絮，你看！我的荷包终于绣完了！”柳烟絮强扮笑脸，道：“不错啊！小姐做得真好，任谁看得出是第一次绣呢！”“可是，”苏皓儿叹了口气，道：“爹去了江南，这荷包绣了也是白绣了！”说着赌气地扯着带子。“怎么会呢！”柳烟絮微微一笑道：“这荷包虽赶不上老爷的寿辰，但总归是小姐对老爷的一片心啊！只要老爷明白小姐的心意，一定不会在意何时收到礼物的！”

苏皓儿心情又好起来，道：“算了，反正我也没想过爹会把这小玩意放在眼里。对了，听说街上有舞龙灯的，咱们去看看吧！整天闷在家里，都快闷出病来！”柳烟絮兴味索然，淡淡地道：“我不去了，小姐要是有兴志，自己去吧。”“我自己去有什么好玩的？”苏皓儿不悦地道：“咱们一起去，人多了才热闹。走啊！去吧！”柳烟絮实在是不愿扫她的兴，可是自从病好后，一直是懒懒得，什么事也提不起兴志来。正不知如何拒绝时，苏皓儿却不由分说拉起她就出门。

刚出了门，迎面就碰见苏筱节，他惊奇地看着两人，道：“你们这是去什么地方？”“我拉烟絮去看灯。”苏皓儿答。苏筱节看看柳烟絮勉强的笑容，便道：“先不急，我还有话跟烟絮说。说完了，你们再去，说不定玩得更高兴呢。”“什么好事啊？”苏皓儿不解地问。“咱们到花厅再说。”苏筱节道。

三人来到花厅，一进门却见萧更天跟诸子也在，似是都在等他们。不等柳烟絮坐下来，诸子就急迫地问：“听说大姐非要带你走，是吗？”柳烟絮点头无语。这件事只怕苏府上下没有不知道的了，他何必再来多此一问。“那你打算怎么办？”萧更天也问。

柳烟絮长叹一声，她要怎么说？他们二人虽是苏亚然的生死兄弟，但她与他们毕竟是交浅，自然不能言深了。“烟絮，你倒底怎么想？”苏筱节也是十分关心此事。好不容易苏府有了些改变，她一走，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她怎么想？她还能怎么想？柳烟絮苦笑无语。现在不是她要如何打算，而是老爷要如何对她！自己的心意早已对娘说过了，可娘仍是要一意孤行。她现在已是束手无策了，她只望苏亚然愿意留下她，除了他，谁也不能强留自己。可是这些话，她怎么好对他们讲？

苏皓儿也在紧张地盯着她，见她始终垂头不语，便急切地道：“烟絮，你说过死也不会离开苏家的，对不对？”“如果烟絮能够自己选择，自然是不愿离开。但此事却由不得我。如果老爷不肯留我，我又岂能懒在苏家不走。”柳烟絮哀怨地道。

“那我问你一句话，你可要说实话！”萧更天郑重其色地道：“你倒底爱不爱小苏？”不待柳烟絮开口，诸子就不满地叫嚷：“大天，你这话说得不中听。要是她不爱小苏，又怎么会甘心留在苏家呢？”“爱不爱与留不留是两码事。或许她是觉得嫁进苏家就得呆在苏家呢？”萧更天反驳。苏筱节认同地点点头，问：“烟絮，你倒是说说看啊！”

柳烟絮无言以对，这话问得唐突不说，也是多余。倘若她不爱老爷，又岂会那么委曲求全？再者说，女儿家的心事，他们这些个大男人，又怎能问得？其他四个人伸着脖子等了半天不见她回应，诸子不耐烦地道：“倒底爱不爱，你倒是说句话啊！”柳烟絮更窘，这事要她怎么开得了口。

苏皓儿毕竟是女孩家，忽然明白过来，道：“你们这样地问人家，让人家怎么说啊！”扭头对柳烟絮道：“这样，摇头不算点头算。烟絮，你点点头或是摇摇头就好了。”柳烟絮垂头许久，才缓缓地点了下头，轻得几乎看不出。几人心中却如一块石头落了地。

“如此就好办了。”萧更天松了口气，即而又追问了一句：“你不会做出伤害小苏的事吧？”“大天，你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诸子又插言道：“她既然爱小苏，又岂会伤害他？”“你不懂就别乱插话！”萧更天微恼地道：“难道冰丫头不爱小苏吗？可是就是她伤得小苏最深！小苏这家伙不动心则矣，一动情就得要轰轰烈烈，不死不休。你见过谁伤他那么重过？”诸子赞同地点点头。

柳烟絮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都有。老爷是痴情的人，她早就知道。可她宁愿他不痴情，不然自己又怎会受这么多煎熬？萧更天又问：“你不会在意小苏他早已有妻室、有女儿吧？不会为这事拒绝他吧？”“有妻室、有女儿有什么不好？”苏皓儿不满地道：“我跟烟絮相处和睦，大家也有个伴，多好！”

“还说。”苏筱节哪壶不开提哪壶：“当初是谁专门找烟絮的麻烦，害得她差点寻了短见。”苏皓儿双颊一热，不服地道：“我当时只是怕她象那些尖酸刻薄的女人一样，处心积虑地想要得到苏家的财产吗！”

“我在问话，你们都给我乖乖闭嘴！”萧更天实在被他们几个烦得不行了，吼到。看一个个禁声不语了，萧更天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问柳烟絮：“丫头，你回答我的话。”柳烟絮也被他刚才那一声响雷似的大吼震住，怯怯地道：“老爷成家早已是众所周知的事，烟絮又岂会在意。”就算在意也无济于事啊！她暗自叹息，谁让她晚生了十几年呢！

萧更天满意地点点头，道：“如此就好。只要你能保证这两点，我保证想尽办法让你留下来！”柳烟絮震惊地抬起头，他说的是真的吗？萧更天看出她的疑惑，拍着胸膛打保票：“包在我身上。”“你别把牛皮吹破喽！”诸子说着风凉话：“小苏的脾气，你跟我一样清楚，他的脾气可比牛犟得多了。何况还有大姐那一关，也不好过啊！”

听了他的话，柳烟絮刚刚热起来的心又冷了下来。是啊！老爷和娘，他们的倔强不分轩轾，谁也料不到结局会如何。“烟絮，你不是说过：‘只要有心，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吗？”苏皓儿见她垂头丧气的样子，鼓励她道：“咱们这么多人一起想办法，还能想不出好的主意来？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是啊！”苏筱节也道：“离大哥回来还有一段日子，咱们再好好打算打算。”

诸子叹了口气，道：“要是大安那家伙在的话，准没问题。他啊，别的好处没有，就是一肚子坏水！可偏偏就能歪打正着。”“没了张屠户，还能吃带毛猪？”萧更天不以为然地道：“凭咱们几个就想不出好办法来？姥姥，老子就不信！”他一急，粗话也蹦出来了。

柳烟絮心绪如潮，感慨万千。她虽感激他们几人，却实在又高兴不起来。唯今之计，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