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真情换真心，多情必劳身（1 / 1）

这天早上起床梳洗过，柳烟絮问小艺：“这几日见过二公子没有？”“没有。”小艺帮她把最后一绺秀发挽起，道：“有四、五天没见到二公子了。”“过会儿，你过去看看二公子回来了没有。若回来了，就转告他：我有事相商。”柳烟絮道：“然后你到晓竹院找我。”“是，二夫人。”小艺应了，先端上早点让她用。柳烟絮望着简单的早饭若有所思。来苏家时间也不短了，但每天三餐似乎都是规定好的，吃得人腻烦，也难怪苏筱节不愿留在家里。

草草用过早饭，她独自来到晓竹院。这两日，苏皓儿的病情好转迅速，只因无事可做，才一直足不出户。她走进去，刚要进门，只听见苏皓儿又在发脾气：“……不吃！不吃！每天都象喂猪喂狗一样，总是这些，我吃得都快吐了！你去厨房问问，他们还会不会做别的？没本事别在苏家混啊！谁求谁呢！”

柳烟絮停伫不前，心中更加打定主意。既然答应苏筱节，有些事就得大胆地去尝试。只是想起苏亚然冷硬的脸，她又有几分担心。因为想得入神，竟忘了进门。正巧屏儿开门出来，猝不及防吓得差点扔了手上的东西。

柳烟絮急忙伸手帮她托住，抱歉地道：“对不起，吓着你了。”“二夫人？”屏儿惊魂未定，仍惶恐地道：“您怎么不进门？小姐一直在等你呢！”柳烟絮点点头，低头看见托盘中丝毫未动的饭菜，问：“没吃么？”屏儿苦着脸摇头。柳烟絮轻笑：“你先下去吧。”

屏儿走后，她才进门。见苏皓儿百无聊赖地坐在窗前，正剪着一只荷包出气。“怎么了？好端端的一只荷包为什么要绞了它？”柳烟絮在她身边坐下来问。“不好，丑死了！都没人要！”苏皓儿赌气地用力绞了两下。

柳烟絮从她手中抽出那只面目全非的荷包，依稀看得出上面生疏的针脚，问：“是小姐绣的？”苏皓儿抿嘴不语。“要送给谁的？”柳烟絮道：“不如让我来猜猜，送朋友吗？”苏皓儿哼了一声，道：“我哪儿有朋友好送。”听似满不在乎，但细品可知其中的孤独无助。

“不是？”柳烟絮不死心地逗她：“那是送情郎的喽！”苏皓儿气恼地一把夺过荷包。柳烟絮清楚自己没猜对，便一副苦恼的样子，自言自语地道：“不送朋友，不送情郎，那这鸳鸯荷包就不知要送谁了？”“送荷包还要因人而异吗？”苏皓儿忘了生气问。“当然，荷包送什么人就绣什么。祝夫妻好和，送荷花荷包，喻意和和好好；送长者荷包，要绣福寿字，喻祝长者福寿无边；送朋友的就多了，送别的绣风帆，喻一帆风顺；送松柏，喻友谊长青，送意中人要鸳鸯……”柳烟絮边说边细观苏皓儿神色。

只见她忽闪着一双大眼，用心听着，又有一丝急迫地想知道她所要的答案，于是又往下说：“若是送父母，也有讲究。送母亲绣玉兰，喻慈爱贤淑；绣梅花，喻身洁志清；绣荷花，有祝福之意；绣牡丹，喻天下无双。送父亲嘛……”“怎么样？”苏皓儿迫不及待地问。

柳烟絮会心地笑道：“绣松竹。松抗严寒，竹性坚韧，喻坚忍严慈。绣兰竹，喻才调高雅，为人洒脱。绣锦竹，喻宽厚仁爱……”说着她顿了一下，故作随意地道：“如果要送老爷，最好为松竹。”苏皓儿情不自禁地点点头，接着又杏眼一瞪，道：“谁说我要送给爹的！”柳烟絮见她欲盖弥张，但笑不语。

苏皓儿被她看穿心事，懊恼地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柳烟絮敛笑叹道：“本来，我以为小姐要为老爷做一份礼物，都为小姐想好了一副松竹图。既然小姐无心，烟絮只怪自己多事了。”说完起身就走。苏皓儿却急了，忙道：“喂！你别走！”柳烟絮扭回头，问：“小姐在叫我吗？”苏皓儿冲她一伸手，道：“拿来！”“小姐是在央求我吗？我怎么听不到一个‘请’字？”柳烟絮故意刁难她。

苏皓儿第一次发现她原来也这么难缠，气得她咬牙切齿，恨不得骂她个狗血喷头。无奈自己还有求于她，只好低声下气地道：“那么‘请’你帮我画个图样吧！”从小到大，她都没这么求过任何人，一句话说得很僵硬。柳烟絮“噗哧”一笑，道：“小姐你好可爱噢！”

苏皓儿没想到她会对着自己刻薄的脸说可爱，顿时转恼为喜，脸上象绽开了花。柳烟絮对她不经意吐露的笑容惊艳不已，走上前拉住她的手，由衷地道：“小姐，你笑起来好美！你该常笑笑的，不然就可惜了这好容貌了。”苏皓儿竟被她说得害起羞来，两朵红云浮上两颊，久久不褪。

柳烟絮凝望着她的娇颜，蓦地想起什么，便道：“今天晚上要不要出去用膳？老爷可能会回来。”苏皓儿的脸色刹时黯淡下来，漠然道：“爹才不会回来。每年这个时间，他都忙得不见人。除非到除夕夜，不能见到他的人。”“那老爷若回来，你去不去？”柳烟絮见她半信半疑，便道：“今晚晚膳会很丰盛，错过了，你会后悔的。”“好。”苏皓儿道：“那我去！如果实情不象你说的，我会找你算帐！”

“那是自然。”柳烟絮自信满满，见小艺在门外等她，便道：“今天有事，不能陪小姐了，改天我来帮你绣荷包。包你能在过年时送给老爷一份好礼。”“说好了，你可不许不来。”苏皓儿忙道。“我不来，小姐不会去找我么？”柳烟絮轻笑，盈盈笑语间已出了房门。苏皓儿望着她的背影，半是羡慕，半是嫉妒，何时自己也可以象她一样，开开心心、无忧开虑。

出了晓竹院，小艺才道：“二公子今早刚刚回来，奴卑向二公子提过了。二公子说他在书房等候。”柳烟絮点点头，道：“那我们快去吧。”

主仆二人赶到书房时，苏筱节已在里面等着了。柳烟絮遣退小艺，走进去。苏筱节曲着腿坐在桌子上，懒洋洋地眯起眼看她，好象没睡醒似的。柳烟絮看看他，皱起细眉，道：“你很喜欢坐桌子？”苏筱节眨眨眼，问：“小大嫂大清早传唤，就是为了教训小弟吗？”柳烟絮对他的话感到啼笑皆非，反驳：“谁敢传唤你二公子大驾？教训嘛，更是不敢！至于小弟，更是无稽之谈。”

“我倒没发现你口才一点也不输人。怎么样？要不要再考虑我之前的提意？”苏筱节跳下桌子，神态暧昧地靠近她。柳烟絮知他又要捉弄自己，忙退开几步，反问：“你还想害我上吊吗？这次只怕不容易了。”苏筱节发觉她一点也不上当，大为挽惜：“太聪明的女人不好玩！”“你才是造孽。”柳烟絮嗔怪道：“玩什么不好，偏偏玩人？早晚有一天，你会自食苦果！”苏筱节呷舌不已，这世上敢骂他的人，除了大哥，她是第二个。

“好了。”柳烟絮不再跟他闲扯，郑重地道：“今天我找二公子可是有正事相商。”“难得！难得！”苏筱节摇头叹息：“难得苏家还有办正事的人，说来听听。”“我是想问：老爷今晚回不回来？”“怎么？熬不住了？”苏筱节一脸讪笑。

柳烟絮虽是凡事好说话，但该正经时就要正经点，她见他一脸邪气，怒气一下涨红了她的脸颊，随手抓起桌上的砚台，就冲他仍过去。

“哇哈！”苏筱节怪叫，身手灵巧地躲了过去。可怜的砚台却躺在墙角身首异处。“你再不正经，这苏家的事我也不管了。爱死就死，爱活就活！”柳烟絮低喝。苏筱节见她真动了气，忙道：“别生气，小大嫂。我给你赔礼了！”说着深深一躬。柳烟絮气恼难平，愤愤道：“你这人不吃好脸色！”“是是是……”苏筱节一连应了十几个“是”。

见柳烟絮气还没全消，苏筱节讨好地凑上来，道：“大哥这几天忙外面的事，一直没回来过。今晚他会回来，不过不会太早。回来也不过是取些衣物，明日他还要去关外。”一说到正事，柳烟絮的气立即烟消云散，不解地问：“明日腊月初九了，老爷还要做生意？”“不是生意，是置办年货，顺带从关外带些货物回来，以备年后开业。”

柳烟絮想了想，道：“那你能不能想办法让老爷他今天一定回来用晚膳？”“这没问题！只是，”苏筱节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拉大哥回来？”“我有事要老爷裁定。”柳烟絮道。“很重要？”“关于苏家日后的安定。”“这么大的事，大哥会答应吗？”苏筱节担忧地道。“他不答应，倒霉得只有苏家而已。”柳烟絮淡淡地道。

苏筱节不满地瞟了她了一眼，道：“有什么事，你只管说，别总拿这事来要挟人。”“我不是要挟你，二公子是聪明人，到时该怎么做，你看着办。”柳烟絮笑得有些诡秘。苏筱节暗叫上当，这小丫头可没她表面看上去那么老实，只是没办法，谁让他一时不察，惹祸上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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