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坠胎(1 / 1)
夜风冷冽,雷童心亦如死灰,万念俱灰,眼前灰蒙蒙一片,公孙月打算怎么处置她,她都不怎么在意了。倒是萧冷,神情略为紧张,他又何苦这样呢?他若是来带她走,那该有多好,可萧冷若抛下一切带她走,那他就不是萧冷了。
雷童在等公孙月发话,台下群雄亦是。
“上官雨桐乃上官慕容的妹妹,就这么杀了她也并无好处,不如留下贱命,日后好对付上官慕容。”
雷童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那轮弦月,忍不住想笑,上官慕容会在意这个突如其来的妹妹?公孙月,枉你陪明一世,竟也有如此天真的时候。
两名侍女将雷童押回房后,她便再也没见过萧冷,萧冷当真忍心将她留在这里,公孙月设计害他,他不闻不问,雷童不过是顶了上官雨桐的躯壳,他却不肯谅解。果然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雷童只觉得自已空荡荡的,很累很饿……
*
公孙月一进房间,满目狼藉,桌上全是残羹剩饭,雷童则坐在桌边,拿着竹签剔牙。看来她比想像中的坚强多了,便笑了笑,坐在她对面。
“满嘴的油垢也不擦擦。”这房里这么乱也没人来收拾,正欲发怒,却见这房里一个侍女都没。雷童依旧剔着牙,当公孙月是透明物体。
只是时不是传来“咝咝”之声,公孙月闻声细看,发现雷童嘴角似有鲜血溢出,便拿出手帕好心道:“擦擦吧。”
雷童也不看他,拿过手帕捂住嘴,含糊道:“公孙月,怎么还没腐烂?”看到公孙月太过气愤,竟不知不觉将竹签刺入牙龈之中。
“秋冬之季,气候偏凉,所以没那么容易腐烂。”
“你这种人怎么不去死呢?”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这话他也会?听谁说的?雷童咬牙切齿,刹那间,目光变得犹为阴狠:“一般这样的人最后都会死得很惨。”
公孙月挑了挑眉,笑得极为柔和,眸光如春水般一层层波向雷童:“我保证,你绝对看不到。”
雷童随口一问:“是吗?”
跟着一声巨响,红木大圆桌被掀起,雷童抓住什么仍什么,边仍边骂:“公孙月,王八蛋,你死的时候会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又上不得,下又下不去,总之一句话,不得好死。死了之后,没人收尸,老鼠会挖你眼珠,让你魂魄不得安宁……”
虽说是骂,可听不出一丝愤怒之气,就像平时说话时的语气一样。
不消片刻,房间已无踏足之地,能丢的都丢完了,雷童也累了,便倒在地上,双手撑后背,喘着粗气笑看着公孙月,扬扬头,示意转身向后看。
公孙月的一群绝色姬妾们正站在门口,怕是瞧了好一会了,看着公孙月出糗,雷童大笑了几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口气卡在喉间,差点歇气。
公孙月眸中寒光一闪,斜视着众妾侍,姬妾们纷纷跪下,惊慌不已。实在是他俩吵得太厉害了,整个绝情城,方圆几里都能听到“咣当”声。
公孙月怒斥一声:“退下。”
雷童差点背过气,气顺了后,双面通红,似喝醉了般,眼神凄迷,看着公孙月时又有几分讥讽之意。
公孙月板着脸,冷声道:“你不要太过分了。”
雷童耸耸肩,满不在乎道:“我知道,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是吧。”说着打了个哈气,闭眼躺在地上:“公孙城主,我累了,您请便吧。”
“等等……”雷童猛地坐起,精力充沛,眼眸中全无睡意:“分孙月,我外公呢?”
“难得你还会想起华扁。”公孙月冷嘲热讽。
“快说,你把他怎么样了?”一时间脑里全是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居然把华扁抛到九宵云外去了。
“他正在为你研究解药,只要你乖乖听话,我是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你最好不要骗我,不然我会剥你的皮,抽你的筋,还有……,还有……,喂喂喂,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我知道,喝我的血,吃我的肉。”
“……”雷童当场无语凝噎。
公孙月走了好一阵后,雷童才追到门口,撇嘴道:“知道就好……”
自此后,公孙月便再没来看过她,而雷童呢,正好,眼不见为净,每日过着肥猪般的生活,吃睡吃睡吃睡,除了如厕更衣,一般都在床上度过。
可能睡得太多,头脑便发晕,眼皮浮肿,眼睛也难以睁开,眼前一片朦胧,雷童本想接着睡的,可是太冷了,四肢冰凉,冷得在被窝里缩成一团,本想叫人生个火,添张被子,可大半夜的,侍女们都被她遣出去了。
雷童索性披着被子起床,围着圆桌小跑着。
冷成这样,怕是要下雪了吧,这天也真是的,说变就变,没点征兆,搞得雷童没做好冬眠的准备。雷童埋怨着推开窗,风不大,但够冷。
果然下雪了,雪随着风斜斜落下,一大片一大片,触地便化。突然想起上官慕容来,下雪了,月牙岭上更冷了吧,不知道他加了衣服没?
还好之前没爱上他,不然真够狗血的。只是有点不明白,最近老想起他。
雪断断续续的下了几天几夜,整个绝情城被雪覆盖着,看久了,会刺眼。湖水结了厚厚的一层冰,空闲的侍女们纷纷在上玩乐,嘻笑声不断,为这严冬增添了几分活力。
院中的红梅开得正艳,从墙角伸出枝头,在白雪之中,格外娇艳。雪来得早,梅花自然也要开得比以往要早。
公孙月独坐亭台之中,配上几味精美站食,正酌酒自饮。他似乎十分怕冷,身披着厚厚的白色狐裘,几杯热洒下胆。脸色依旧苍白,嘴唇微微发柴紫,似是大病了一场,嘴角的浅笑也变得无力。
清风在他身后想了很久,看着他略为清瘦的身形,一脸担心,忍不住开口:“城主,你的寒毒……”
“区区寒毒,能耐我何?”公孙月怒目斜视清风,身子忍不住轻颤。清风还欲再说,见一侍女急步走来,似有事禀报。
“奴婢见过城主。”
这不是他派去照看雷童的侍女吗?“何事?”
侍女顿了顿:“这几日,雷姑娘身子似有些不妥。”
公孙月微微蹙眉,不缓有急道:“有何不妥?”
原来这几日雷童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整日昏昏沉沉,四肢无力,干呕不止,雷童被折腾得只剩半条命了。
刚到门口,便听到雷童的大吼声:“老娘我就要死了,你们还跟木头一样,只会给我送吃送喝?公孙月呢,他死了……”
“我看你倒是中气十足,身子好得很呀。”
雷童倒在床蹋上,有气无力地看着公孙月,咦,这小子瘦了不少,定是干多了缺德事,晚晚做恶梦,不然怎会这么一副这死不活的样子,不过,那模样倒是越发清俊了。
雷童一阵干呕,眼泪鼻涕口水齐下,公孙月眉头紧锁,一脸嫌恶,质问身边的侍女:“为何弄成这样?”
侍女急忙跪地,抖得跟筛子似乎的,一时间不知如何做答,身子是雷童的,她又怎么会知道,只知道伏在地上一个劲的说:“奴婢该死……”
雷童下巴磕在床梁上,打了个饱嗝,猪娘养的,几天几夜没吃好了,居然还打饱嗝?念头一完,又自顾自掌嘴。自个骂自个也这么欢?
“知道该死就行了,不用我说了吧。”
侍女半瘫倒在地,面如死灰,娇躯剧烈的颤抖起来。
这公孙月又干损阴德的事了。“我怎么样,关她什么事啊,瞧把那小丫头吓的。”雷童朝她招招手,笑道:“快到姐姐身边来……”
那侍女擦了擦眼泪,想去雷童身边,但又不敢,据她所知,那雷童也只不过是个人质吧,一脸的恐慌变成茫然。
雷童挣扎着要起身,可实在没力:“小丫头,还不过来扶扶我。”
侍女跄跄踉踉走到雷童身边:“你伺候了我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前先时候只知道睡,后来着凉了,更没注意这些了。
“奴婢翡儿。”
翡儿年纪尚小,不过十五六岁,胆小,做事太过拘紧,脑子也不太灵光,样貌也不算出众。
“翡儿啊,我来绝情城多久了?”
“一月有余。”
“哎哟喂……”雷童动了动身,浑身一阵酸痛:“这日子过得可真快。”不知道外公有没有帮我研制也解毒。
翡儿顺手捏着雷童的肩膀,小声道:“姑娘定是平日里睡得太多了,身子才会痛,待病好了,多出去走走就好了。”
雷童笑了笑,这小妮子手真软,捏得很是舒服,索性闭上眼,享受着。“呵呵,外边冷,还是被窝里舒服些。”
这两人聊起天来,还没完没了了,完全不把公孙月当回事。
公孙月拂袖而去,雷童余光一瞟,挑挑眉,心情愉悦,笑由心生,转身问翡儿:“刚才公孙月想把你怎么样?你怎么那么害怕?”
说起这个,翡儿浑轻颤,结巴着道:“城主……,想把奴婢变成活死人……”
“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雷童瞪大眼。
“城主说,事无巨细,错便是错了。”
*
一觉睡到自然醒是最舒服不过的事了,雷童缓缓睁开眼,有几许讶然。定了定神,这不是原来她的住的地方,眼眸一转,公孙月正坐在床边,温柔地看着她。
雷童也没大惊小怪,慢慢坐起身,发现身子轻了很多,环视四周,这房间宽大华丽,炉火旺盛,不呛人,很暖很舒服,雷童也未问,只是很不解地看着他。
公孙月柔声道:“我见你身子不舒服,便让你住我的房间。”
雷童不爽道:“下次不要在我睡觉的时候动手。”
公孙月轻笑了声,转身端起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轻吹了下,道:“来,把药喝了吧。”
雷童咬咬唇,看着他。
公孙月将药送到她嘴边,温柔地笑道:“发什么愣?这药都熬好几回了,再不喝,又要重新熬了。”
雷童又是不解。
公孙月还是笑了笑,一点烦意都没有,说道:“不知你几时会醒,又想让你一醒来就喝到药,所以就一直熬。”
雷童心中一暖,想起他的所做所力,雷童心一横:“公孙城主费心了,我现在没事了。”
拒绝人家的一番好意,雷童心中也不大好意,本想喝了那碗药的,却见公孙月正冷眼看着她的肚子,心中一紧,伸手扯过被子遮住,这些日子只顾睡,肚子是大了一圈。
“你看我肚子干嘛?”
公孙月回神“哦”了一声:“我听婢女说,你最近呕吐的厉害。不过,喝了这碗药就不会吐了,乖,听话。”
雷童接过碗,看着一团墨黑的中药,一阵药味扑鼻而来,蹙眉闭气:“公孙城主啊,我现在已经不吐了,所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公孙月俊颜逐渐冷淡,语气已显不悦:“这碗药,你喝是不喝?”
有没有搞错,哪有人这样硬逼的,现在得罪他也没好处,他若是想要咱的命,根不必费那大么的手脚,雷童很不情愿道:“行了行了,我喝就是了。”
他不会是想把咱变成药人吧?
“哇”的一声,到喝的药全部吐出,手中的碗也落在地上,摔成几块。雷童甩着舌头,跳下床,灌了几口茶忙道:“太苦了太苦了,我实在喝不下。”
公孙月冷笑一声:“别跟我玩花样,你以为你这么做就可以保住你腹中的胎儿吗?”
啥?胎儿?我几时怀孕了?怪不得这烂人盯着咱的肚子看,敢情是这么一回事。雷童破口大骂:“你这杀千刀的,我还以为你会这么好心呢,害我乱感动了一通。人渣,败类,坏我清白,谁告诉你我怀孕了?我不过是肠胃不适而已。”
一时激愤,踩在了碗片之上,脚板一阵剧痛,雷童“哎哟”一声,坐在地上,紧攥着流血不止的左脚,边哭边骂:“公孙月,你禽兽不如,你没儿子送终,你生儿子没□□,你……”
公孙月蹲下身来,在雷童胸前轻轻一点,雷童身子一软,倒在他怀里。公孙月将她抱起放在床上,亲自为她处理好伤口后,才解开她的穴道。
雷童怒视他,恨不得将其剥皮拆骨。
公孙月笑了笑:“骂够了?”
雷童捂住耳边,翻身躺下,以被蒙头,眼不见为净。
公孙月收起笑意,命人将房里清理了一番,看着侧身而卧的雷童叹了气:“神剑山庄的喜事传遍江湖,想必你还不知道吧。”
雷童心中一紧,萧冷要成亲了么?“神剑山庄有喜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早跟萧冷恩断义绝了。”
“那你可知我为什么要逼你坠胎?”
雷童恶狠狠地回了句:“你变态。”
公孙月翻身越过雷童,掀起被子睡在里头。雷童见势,大叫一声:“你想死啊。”
公孙月又轻轻将雷童一点,不顾雷童那瞪得要出水的眼珠,抱着她的腰,满足地笑了笑:“还是你身上最暖和。”公孙月浑身冰凉,突然抱着雷童,雷童忍不住打了寒颤。
萧冷不要我了,我不要呆在公孙月身边,上官慕容……哥,你快来救我吧……
“我以为你怀了萧冷的骨肉……”雷童着他有气无力地说完这句话后便没了声音。雷童很想告诉他,无论她怀了谁的骨肉,他都没权力这么做。
待到黎明时分,雷童实在顶不住了,才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