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进京(1 / 1)
从扬州到京城,李云崖竟然包了艘大船,走水路。当年这隋炀帝修了这条大运河,可算是断了自己的龙脉了,但也给后人留下了宝贵的财富。看这两岸猿声啼不住,坐在这稳稳当当的船头,把酒看风景,真是一番好享受。
月夕刚把这杯中美酒喝下,耳边便传来一声大笑。抬头一看,是云崖来了。他抵着船沿,似笑非笑的望着她道:“我平生就没见过这般嗜酒如命的人。”月夕也笑道:“世人皆有癖好,生意人嗜财,儒士嗜名,江湖人嗜武,我惜命还有嗜酒。这有什么不对吗。那请问公子,你喜欢什么?”
云崖望着她,眼睛竟也不眨,越来越亮,道:“我只是喜欢眼前的景。”
这样的月色,这样的清风,还有这样可人的一个美男,月夕心里不由醉了。看着他越来越进的脸,竟也痴了过去。想着两个月来,日日朝夕相对,饮酒作伴,他是温柔体贴的。昔日那冷情的男子,像瞬间化成了水,只留下和睦的春风。刚出行时,还对他有所怨气。只是他那愿打愿挨的态度,倒令人不好意思再胡搅蛮缠下去。现在心里想来,这个男人也无非是想为他做过的事负责,况且对自己怪异乖张的行为也是满心纵容。不由心生好感。只是想及自己的身世,也不愿与人多加纠缠,月夕心念一转,便把头偏了过去,指着天空道:“你看这月色美不美。”
云崖立于她的身旁,柔声道:“此生再没有看到这样美的月色了。”两人心中各自百转千回。良久,云崖道:“明日就要弃船上岸了,再过几日便可进京了。”
这进了京城可真是热闹啊。要不怎么说是天子脚下呢,这路都比扬州城大了两倍,路边商家吆喝着,杂耍唱戏的,还有那耍把戏的,演木偶剧的,应有尽有,月夕看的都走不动路了。还是云崖生拉硬拽,又许诺改日再带她来逛的情况下,才心不甘情不怨的跟他走了。云崖笑着看她使性子,道:“我还当真你天生就那般清冷,没想到也有这样的表现。”
本是无意一句话,在月夕这里却是激起千层浪,想当年自己也是娇滴滴的,两手不挑,只是这么多年了,一个人也就习惯了,便凡事小心谨慎,艰难谋生。突然间,有人关心你的生活了,也就泄下了心防,原来,女人都是这般容易被感动的吗?胡思乱想间,已到了一个大宅门口,就听见有人高呼:“庄亲王回府了。”这下,门内涌出几十号人,有序的排在两边,月夕心下一怔,看着身边这位,只见他对自己微微一笑,转过脸去,竟生出十分威严来。
这王府第一天,月夕算是见识到了,府中也有百十来号人吧,因为王爷和不知名的女客忙得天翻地覆,自己被安置在一间颇大的庭院里,趴着窗户百无聊赖的看着外面,看到婢女们匆匆从窗前走过,偷偷瞄自己一眼,她对她们笑,也没人敢领情说话,头低低的窜过。另月夕觉得自己就像是只猫,而他们就像老鼠一般。正无聊呢,门帘子被人打开了,耳边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我想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住进爷的听雨轩来了,原来是个普通的黄毛丫头啊。”
月夕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湖蓝色碎花缎子的年轻女孩子正对着她冷笑。这女子,云鬓疏松,媚眼如丝,纵像是在恼她,也生出几分嗔意,真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啊。边上还站着个白衣女子,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芊芊细腰,肌肤似雪。这样的两个女子站在眼前,月夕不由愣住了,像被迷了心魂般。
那白衣女子笑着握了握蓝衣女子的手,道:“姐姐,妹妹我这里有礼了。这是爷的三房室妾,叫若水,我是爷二房室妾,叫翩然。听下人说爷带了位姐姐回来,便过来见个礼,也不好生怠了姑娘不是。”
月夕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来探听敌情,来个下马威来了。只是自己从不知这云崖有这样显赫的身世,如果知道,还不早早避开,豪门多是非,这王府大概就是除了后宫外最多是非的地方了,自己避还来不及,怎么会自掘坟墓往里跳。这往后日子大概是不好过了,早早熬过这一年,赶快离去,心里对这云崖刚升起的一丝好感便被硬生生的扼杀了。
月夕强打精神,做个服:“给两位夫人请安。”
这两人坐了下来,跟月夕拉起家常来,其实也无非就是探听底细罢了。月夕也不想隐瞒,便一五一十的把如何救了云崖,又如何跟云崖来到京城告诉她们。只是把救人那点风花雪月的故事给略去了。
这两人盘问多时,便也离去。月夕这才软软的摊在椅子上,心想:怎么就给我碰上这样乌龙事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