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十九章 天下归心(1 / 1)
“御医!”深夜,一声狂吼从静谧的天门穿透了云霄。
南宫凤进来看到两人一个状若癫狂,一个血流满面,又惊又惧。
周子卿已痛昏了过去,伤口深而及骨,肌肉外翻,就算愈合了,也怕是要毁了这绝世的容貌了。
上了膏药,裹好伤口,她回头望向弥政。
“怎会这样?”
弥政坐在椅上,头颅埋在两臂之间。
“是我用强了。”
南宫凤深深皱起了眉头,“王兄,宫少这样温润尊贵的人,你怎能——”
错了,她错了,错得不可饶恕。
她明知道帝王无情,所有无非强权,却仍是愿意成全王兄的这份爱,心底希望宫少能接受王兄的深情。可如今,她是害了他了,这让她又如何面对周子寒?
心底深处的痛楚渐渐泛了上来,愈来愈烈。
为了王兄,她拆散了祖和卿,让他们承受着别离的痛苦和无知的未来,让他们纯净的情爱背负上了家国仇怨。
这,究竟是对是错?她又该如何了结?
南宫凤跪下,缓缓道:“王兄,小妹求你一事。”
弥政抬起头,呆呆瞧着她。
“王兄,小妹会让花国再无正义盟这个帮派,也会让逍遥宫对朝廷再无二心。只求王兄放过宫少,让他重回江湖,重回逍遥宫。他只属于江湖。若再逼迫于他,他给你的也恐怕只有性命了。”
见弥政半晌不答言,南宫凤只好起身退出。
弥政默坐许久,起身来到榻前。
周子卿已经醒了,眼睛直直地望着帐顶,不言不动。
“为什么?”弥政的声音暗哑而忧伤。
“大王贪恋的不过是周子卿的容貌,今日起天下第一美人已不在世上了。”他眼中是深深的痛楚和无奈。
“砰”地一声,弥政的拳重重击在床侧,震得周子卿伤口一痛,微微皱了下眉头。
“卿,在你的心里,难道对我就没有一点——”弥政没有说下去,从周子卿溢满伤痛的眼里,他已经得到了答案。他,终究不会属于他。
好,既是得不到,那他弥政就放过了他。
这是第一次,他违逆了自己的心意,放弃了自己的念想。因为这优雅高贵的人儿,这样决绝,他实在不忍心再强迫他、亵渎他、伤害他。
有生以来,从不曾如此失态,弥政略微踉跄着推门走了出去。
水榭回廊,转到后面,便是囚禁易祖儿的客房。
南宫凤已在她面前站立了许久。
易祖儿终于无奈道:“南宫门主,有话尽管说,我可不耐烦对着一个人偶。”
“上官离就要来了。”
“我会让正义盟再不为龙国效力。”易祖儿冷笑,“周子卿呢?”
弥政推门进来,道:“正义盟若能归我花国所用,本王便放你和周子卿自由。”与其让正义盟解散,不如收归己用。
“你,大王。你如何——”立时想到原委,心里暗暗替周子卿担心。
弥政瞧着眼前的女子,样貌平常,却神光内敛,心里轻叹,祖大富,驰骋沙场的将才,治国安邦的栋梁,如今只愿做个平凡的小女子,天人一般的卿竟是喜欢这样的女子。
“本王说出的话,就是金口玉言。你好好考虑。”
出了房门,弥政闭上双目,静立了片刻,稳下心神。既然无心,便放他两人离开,退一步海阔天空。放他们自由,也是放了自己。
不愧是龙国的暗部,傍晚时分,上官离就到了。
易祖儿被栖梧带到前厅,远远瞧见厅中那熟悉的青灰色儒士襟袍,心底的酸楚蓦然袭了上来,薄雾浮上眼眸。
也不管旁边的南宫凤和栖梧,她扑进了上官离怀中,将所有委屈和痛楚尽数发泄出来。自己心里都觉得奇怪,那流血不流泪的易祖儿,何时变得如此脆弱,如此不堪。
“参见将军!”
哭声渐止,旁边有人行礼。
泪眼朦胧中,依稀两道熟悉的身影微躬着身子。
她揉揉眼睛,大声道:“莫言!莫名!你们,瑞去世后,你们不知去向,原来是跟了我师父。”
莫言躬身道:“我二人本就是正义盟的人,受命保护瑞王,瑞王既已不在,便回正义盟交差了。”
易祖儿点点头,环顾四周,厅内只剩了自己四人,不禁暗骂南宫凤狡猾。她回首问道:“师父,南宫凤的图谋您已经知晓了吧。不知师父意下如何?”
“祖儿,我立过誓言。你是温龙玉的守护者,如今你说怎办就怎办。有你在一天,我正义盟便唯你之命是从,绝无违抗。”上官离微笑着。
易祖儿思量片刻,道:“徒儿想让正义盟为花国朝廷效力。”
看了看师父仍旧微波不兴的面庞,接着道:“弥政答允我,倘若正义盟为花国所用,便放我与卿自由。可徒儿却不是为此才这般决定的。弥政是个勤政爱民的好君王,如今龙国已灭,疆土尽归花国,徒儿相信弥政会令这天下富饶、百姓安居。正义盟与其散了,不如以其多年的经营,助他一臂之力,也是万民之幸。将来,若是有个万一,弥政昏聩,失了民心,那正义盟便是第一个揭竿讨伐的义军。我易祖儿也当仁不让,与师父同心伐贼,决不有违!”
说罢,易祖儿炯炯的双目凝视着师父,眼中的决绝令上官离震撼。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爱怜横溢:“祖儿,你终是长大了。这天下,尽在你心中。”
“徒儿决不敢强师父所难,倘师父不愿这样做,尽可归隐江湖,将这担子交予艳阳天艳叔叔好了。徒儿也知道,为了瑞王,为了徒儿,师父这些年,也累了,也该娶个师娘,给徒儿生个小师弟。”说着,调皮地伸了伸舌头。
上官离听了,心里却苦涩难言,自己年已不惑,这些年,也无娶妻生子之心。今晨见了温龙玉,知道她有危险,便立即启程,快马加鞭,途中无片刻休息,几匹马轮换着,奔行数百里,赶来天门。见到她无恙,便已是天大的喜悦,无论她最终作何决定,对他来说,都无任何不同。龙国也好,花国也罢,他只要她平安就好。
这已不是师徒之情,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对祖儿的情,已超越了辈分,逾越了名分,可他不能让自己沦陷其中,唯一所盼,便是祖儿能幸福。
好,就让他替祖儿守着这君王,守着这江山,守着这千千万万的民众,让她能安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