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1 / 1）
不知基于什么原因，梦宫主在隔天晚上回到了梦苑。
而冥夜傲风就坐在那里，仿佛一直都在等她回来。
梦宫主笑了笑，走过去，“好雅兴啊，一人在此独饮？”
冥夜傲风微眯起眼，“梦儿，你才是好兴致，竟在我面前伪装。”
梦宫主轻笑出声，“魔帝大人这话就不对了。我与你……有关系么？”
冥夜傲风起身，走到她身边，“没有么。”
梦宫主看着他的眼，那双，一直一直让她痴迷，不断堕落的眼。“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冥夜傲风动作极快，拉她入怀，吻上她的唇。
有些激动，有些粗暴，几近疯狂。
她舍不得，挣开。
夜……夜……夜……
好想你……好想你……
“疼……”
他咬她！
而且咬的很用力。
梦宫主一把推开冥夜傲风，怨怼的瞅着他，“几天不见，脾气真是见长了不少。”
冥夜傲风对她的话置若罔闻，搂着她继续吻。
这次的力道却异常轻柔，分外缠绵，一点一滴吞噬，并吮吸从被咬破的唇流出的蓝色血液。
梦宫主霎时全身瘫软。他知道她所有的弱点。她根本逃不掉。
吻了不知道多久，仿佛时间也在此刻停止，两人依旧难舍难分。
等梦宫主恢复理智，再度把他推开。
梦宫主轻声喘息着，手抵着冥夜傲风的胸膛，那冰凉的皮肤下竟感觉到火热的急速跳动的心。
梦宫主心惊的收回手，象是要被灼伤。
当她平复心情后，抬起头，笑靥如花，“风罗泪重要么？”
冥夜傲风静静的看着她，“重要。”
梦宫主笑意加深，“很重要么？”
“很重要。”冥夜傲风连片刻迟疑都没有。
“她不可以死，是不是？”梦宫主歪着头，异常天真无辜。
“是。”冥夜傲风看着她的眼神很深，很专注。
“甚至连一点点伤都不能有，是么？”梦宫主心里已经有了确切的答案，现在只是想证实。
“是。”冥夜傲风又拉梦宫主入怀，“她不可以有事，绝对不可以。”
梦宫主抿了抿唇，最终没有说什么。
“蓝儿，出来玩得久了，该回去了。”夜月寒那温润淡雅的声音适时响起。
梦宫主立刻回神，果断而决绝的推开了冥夜傲风，投入夜月寒的怀抱。
夜月寒轻搂着她，看着她笑得温柔，“累么？”
“累呀。”梦宫主笑得纯真，有浓郁的撒娇意味。
夜月寒二话不说打横抱起她，转身离开。
冥夜傲风没有说话，也没有挽留，一直看着夜月寒旁若无人的带走了他心爱的女人。
然后，轻轻笑着。
夜月寒把梦宫主抱回幻池之后就放开了她，而且离得很远。
梦宫主咬着下唇，眼神哀怨而愤怒，“忍……你真是会忍啊……”
夜月寒坐在一旁，看着梦宫主因怒气而泛红的脸颊不自觉的脸红心跳。
梦宫主平时的肌肤雪白的近乎透明，还有着一种类似病态的苍白。要从梦宫主脸上看到除白色之外的色彩，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梦宫主磨牙的声音都能清清楚楚的听到，“气死我了……他竟然可以三番四次的眼睁睁的看着我投入别人的怀抱？”
“蓝儿，那不是你要的结果吗？”夜月寒淡笑着提醒她。
梦宫主嘟起了嘴，“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他好歹挽留一下，或者霸道的把我抢回去嘛……”真是越想越气。
“他很爱你。所以很尊重你。你应该高兴才是。”夜月寒平静的为自己的情敌说话。
“他是……他……他就是太理智了拉。”都不能把对她的在乎表现的明显一点吗？
“蓝儿，你与他一样理智。面对深沉的感情，你也能装作若无其事。”
“也是。毕竟他经历的也比我多。不过我好歹事后会想办法发泄情绪。可是象夜这样隐忍的人，他根本不会宣泄情感。这样不是很难受么。”
“蓝儿，关心则乱。你想想，你独自孤寂的几千年不也与他一样？”
梦宫主终于呼出一口气，“月，我很喜欢你。”
夜月寒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
“很喜欢很喜欢。比喜欢夜还要喜欢。”梦宫主勾了勾嘴角，但神色却是哀伤的。
“嗯。”夜月寒低下了头。
“你感觉得出来，他很爱我么？”梦宫主背靠着一棵海棠树，看着迎风而落的花瓣，心里百感交集。
“那种眼神，是骗不了人的。还有他对你的态度，就算再是伪装，也是掩不住的关心。”夜月寒叹了口气。
“你觉得，他比你，更爱我么？”
“你们在一起那么久。共同经历的风风雨雨不少。你们之间的感情，是什么都无法逾越和代替的。蓝儿，纵是我再爱你，也自认无法与他对你的感情相提并论。”
“月啊。你这个人，太谦逊了，太温柔了。”梦宫主的手指似乎有意识的写着“夜”字，一次又一次。
“蓝儿，你一直会夸我的品性，但夸他却是夸容貌和身段，是么？”夜月寒眼眸带弯，笑着问。
梦宫主张了张嘴，“月，你那么了解我做什么。”
“蓝儿，太不诚实了。”她是那种无病呻吟，爱小题大做的人。但是真的放在心上的事情是从来不说的。平时说的大多是戏言或者安慰人的话，真正想说的在意的就统统回避了。梦宫主的本事就是这样，避重就轻。
“诚实又怎样？我说的实话未必有人信。世人爱听谎言，无论谁都是这样。我这习惯可不好改。”就像幻灵依所说的，她太善良，根本不想伤害任何人，这说出来的话，就不知搀了多少水分。
“蓝儿做自己就已经很好了。只要你开心就好。”夜月寒看着梦宫主的眼神，永远都温柔的象是要渗出水来。
梦宫主转过头，静静的望着他，眼眸深沉了些，“月，我喜欢你，永远都喜欢。”
“我知道。”夜月寒的神色又是那种悲伤得不得了的。
喜欢，永远的喜欢，不可能是爱。
幻灵依陪着梦宫主，在祭坛看着空旷旷的祭台发呆。
“快要……到了吧？”梦宫主的低语在寂静的祭坛里格外响亮，也格外沉重。
“你把每一天都计算的清清楚楚，我想骗你也骗不了啊。”幻灵依握紧了双拳，似乎在忍耐。
“这一生当中，我做过多少错事？可是却无后悔。纵使是错，我也要做。”梦宫主有些释然的笑笑。反正事情终要有个了结。从她开始，就从她结束。
“不，你没有错，从来都没有。”幻灵依扑了过去，紧紧抱住她。
“也许再过了几千几万年，又来一个梦宫主。或者……他会遇到一个比我更好的。”梦宫主的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怎么可能。梦宫主只有一个，你只有一个，世上再无人可替代可超越。”幻灵依的指甲都快陷到梦宫主的肌肤里去了。
“是么。你从小看着我长大，你却不了解我么。”梦宫主推开她，两手勾住她颈项，眼儿媚，笑勾魂。
幻灵依怔住，“宫主，你想什么我知道。你只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但是就算是劫数，也未必注定了死亡。”
“但是所有的劫数都会随着死亡消失。”梦宫主将脸凑过去，额头抵着她。
“宫主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对我好些么。”幻灵依闭上眼，不看她。
“我……”想他。想得受不了。一想到要和他分开，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她只是在寻求一点安慰，一点依靠。
“算了。我明白了。我一直，都在自作多情。”
“不是。梦，我是爱你的。我自己心里清楚。”梦宫主笑着蹭了蹭她的鼻尖。
“宫主，不要再骗我。你对我的爱，是亲情，是友情，是把我当成了你的知己。你扪心自问，你对我所有的情爱，是否比夜月寒少，比幻魅少。你越依赖越喜爱越了解，就只是离爱越远。”
“你们都那么了解我呀。”梦宫主轻笑了声，无限惆怅。
幻灵依一把推开她，“梦冰雪，你就是这样的人。让人以为已经把你看透了，却只是了解了你想让人了解的部分。你把所有的真实全都掩埋。你把所有的苦痛一个人承担。我恨你，有时候我真的好恨你。”
“是，其实神，魔，人，三魂都是我，一个也不少。你当真以为我的本性是纯然么？不是的。绝傲，绝魅，都是我，一个都不会少。不是变异，不是转性，没有任何改变，都是我。我自己，脑袋清醒没有一丝杂质的我。”梦宫主扬起了头，眼眸半眯着，迷离而魅惑。
“所以没有所谓魂变，没有所谓灵魂冲撞，没有所谓人格分裂。从你恢复记忆开始，就一直是你。包括在从前，我看着你长大的那几千年里，你依旧是这样？”那么，她就太可怕了。小时候的她，就已经伪装了吗。
“是啊。单纯的残忍。诚实的残忍。天真的残忍。我从小时候，从出生就是这样。”梦宫主转过头，妖冶的眼眸中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气，嘴边的笑意天真而无辜。
“那么冥夜傲风呢？你是以什么面目对待他？夜月寒呢？……寻伊罗呢？”
梦宫主眨了眨眼，“我所真正信任和依赖的人。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伪装。对于夜月寒和寻伊罗，我向来是平等的。而且，除了感情方面，我会毫不吝啬的付出所有。但是夜不一样。他让我觉得，我自己是渺小的，我想追随在他身边，我只要他好。”
幻灵依面部表情一滞，想到了什么，“对夜月寒和寻伊罗……一样？”
梦宫主歪着头，“梦，怕什么呢？”
“你都知道了？”幻灵依忍不住后退几步。
“知道什么呀？伊罗么？还是你？反正你们都不会害我。不是么？”梦宫主越过她，走了出去。
太可怕……在她面前，完全没有任何隐藏的可能性。
幻灵依两手撑在祭台旁，不断深呼吸。知道自己，早已原形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