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一步杀几人(1 / 1)
一入佛门万事空。
师傅经常对忘了说,“孩子,既然你心中还有挂念,你又何必剃发入门?虽说剃发铭志,但情关不是说没了烦恼丝就可没了。”
忘了闭着眼睛念经书,他是为了那个“空”字而来的。
“空”字多好啊,心空了,就不痛了。
“孩子,不能坚持一个单纯念头的人,总是会被红尘戏弄,你真的愿意孤独终老?”方丈师傅的教诲不听得在耳边响起,但闭上眼,却是那个丫头对着自己天真地笑着。
忘了不由自主地摸向做腰带的冷剑,他又想大开杀戒了。这些年来,他在清醒与糊涂中挣扎着,“杀、杀、杀”,之后呢?
他找佛门做心灵的暂时庇护地,但只能是暂时。
掌门师傅是奇人,当年忘了拜他为师时,他的相貌是六十左右。这么多年,忘了每次回到这座庙,师傅依然是六十。
师傅教识他如何用佛法降妖,那不过是多了一种名为正义实为杀戮的方式罢了。世间妖孽千千万万,除也除不尽,曾经在花海中令他倾心的女子,最终也被正义所弑杀,化为曾经的一道幻影。
留下的印记缠绕着他的心头,无计可消。
“檀郎,据说你的剑一步可杀百人,真是真的吗?”貌美的妖多的是,能疏泄其它的欲望但不能解心之空虚。
忘了邪笑,“你要试一试它究竟有多锋利吗?”
这叫不出名字的绝色一个跺脚,即刻可钻进忘了的怀里,口里叫着“不依”。忘了抿着嘴,任由她用手指在他身上点燃火花,然后推上僧袍,跨坐,再来“嗯嗯啊啊”的自娱。
他闭上眼睛,不想泄露一点不耐烦。
除了直挺的欲望,他不想再在这一个个绝色身上留下别的痕迹。反正玩腻了,杀了就可了事。
杀字对他来说不再是禁忌。
反正这些绝色亦不是天仙,他也不是圣人。
“你使剑太漂亮了。”那个挂在仙女头衔的狐仙坐在梅花树上对忘了说了一番听不出是赞许还是贬义的话。
“太漂亮?”
“你使剑更讲求耍帅,吸引别人目光,而不像将剑作为一种杀人武器去使。”婴宁嗅着梅花的香讲解道。
“帅有什么不好?”忘了随意挥了几下狠剑,最后伸直狠剑。将一把软剑弄得这么平直是很难得的。但更难得的是狠剑上每隔一寸放着一朵刚削下来的梅花。
婴宁不由得在心中感叹,什么叫功夫俊美,这就叫功夫俊美。
可惜功夫俊美不代表功夫有用,“亚平,你这样的剑法一步能杀几人?”
忘了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杀人?我不需要杀人。”
“那斩妖呢?”
“有大哥,大哥的剑虽然很钝,但是大哥的剑一出,妖必倒下。”
婴宁忽地噗嗤一笑,“亚平,其实你很适合当和尚。慈悲为怀,最是你的精神。”
“你已经怂恿亚飞当道士,又要我做和尚,究竟是为何?”忘了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婴宁不敢说,其实她对禁忌之爱有着莫名的萌,她很想撕裂那特殊的制服,探究神圣外袍里面的内容跟其它平常人的有何不同。
“亚平,佛法说不定能让你能找到超度妖怪的方法啊。你不是怕杀生吗?”
绝色女妖首先到达□□,他推开女妖。绝色女妖本想获得一点温存,却被强力推开,有点不忿。“檀郎,你怎么了?”
忘了连解释都懒得给予。
“檀郎……”绝色女妖不停地在背后叫着忘了。
忘了头也不回走进夜色中,惊动了树丛中的埋伏。
“臭和尚,听说你杀妖只凭个人喜好,我们特来灭你。”话声没落,进攻就起了。
狠剑亦从埋伏者开始说话,便松开衣服自发地攻击埋伏者。
狠剑飞快地转动着,就像一巨大的转轮,所到之处,妖孽非死即伤。而忘了早已不见影了,他不是藏于剑中,而是坐在不远处的松树上,默默念着大悲咒。
风吹起他的僧袍,冷咻咻,无限寂寥。
战毕,埋伏者无一生还。绝色又在寻忘了。
“檀郎,你的剑果然不同凡响。但是,不是你的剑术厉害,而是你的剑犀利吧。”绝色想碰那把剑,忘了也不阻止。
“你这剑我也可以使吗?”
忘了在树上冷冷地说,“可以。”
绝色便在月色下舞起剑来,舞得行云流水,亦是个行家。忘了毫不欣赏绝色的剑技,一心一意地念着《大悲咒》。突然绝色剑越舞越快,剑声越来越像狂风声向忘了逼近。
绝色女妖想对忘了作致命一击,岂知道她还没挥出狠剑,狠剑倒像一条毒蛇,狠狠地将她束缚。“檀郎,救我……这剑……这剑……有问题。”
忘了仿佛没有听到她的求救声,专心致志地念着咒语。
绝色女妖越挣扎,剑越缠得要害。最后绝色女妖放弃了挣扎,濒临死亡的前一刻,才见到忘了对她说,“阿弥陀佛。”
吓得她作最后的一次挣扎。
结果是,断气于软剑的纠缠中。
忘了绝对知道绝色女妖是个诱,杀他的一个诱。很多妖怪都听闻他喜好渔色,故都用女色来引诱他。却不知道对忘了来说,真正的绝色,不是这样的。应该是带点天真无邪,带点可爱,再来用着纯洁的语言,勾起你内心蛰藏的欲望,与之沉沦在她所描述的美好。
从此不得翻身。
爱吗?
不知过了多少年,师傅硬是把白云寺塞给他。原本白云寺是个很偏僻的地方,偏僻地连主持一直是六十岁这样的秘密也无人发觉。
也因为如此,他才爱上这里沉淀自己。
实在太清静了,他所能理解的空就是这般的“清静”。什么也不用去想,什么也不用去问。
闭上眼睛,走个神,时光就走得飞快。
他害怕,他太怕寂寞然后,来不及等待婴宁的转世,他就毁剑自尽。
最近佛学开始普及,白云县的人才忆起白云山上有座白云庙,那里是可以求神拜佛的。于是师傅才起了云游之心。
“徒儿,为师教的恐怕你从来也没放在心上。但是,有缘人即将到了。如何了这缘,有几分是掌握在你手内的。选择错,恐怕又要回到从前。”
有缘人?是婴宁吗?这个默默在心头天天都要念数遍的名字,终于要重逢了吗?
忘了睁开眼睛,想问个究竟。只见师傅一派慈祥地望着他,“明白,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取名‘明白’吗?”
“弟子不知。”忘了适时低头,他害怕直对师傅洞察世事的眼睛,那里映照着的,会是自己的心虚。
“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的,”师傅也不相逼,“你有佛缘,亦有佛根,更有佛心。真是成佛的好苗子。但是,你十分明白自己不想要成佛。你放不下那段情缘。放不下,便不得清净。真是个令人挂心的孩子啊。”
是因为太明白,所以才取名“忘了”,叫自己时时刻刻地记住自己有事情要忘记。其实自己根本不想忘记,而且害怕千年之后,真的会忘记吗?忘了内心苦笑。
“佛法不是明白就能参悟的,有时候还要几丝糊涂。”师傅告诫道,“爱亦是一样,若要成就一段爱,首先就要学会割舍。或者,千年,是有心人所设定的考验呢?”
师傅碎碎念碎碎念就离去了。
没有师傅的碎念真的有点寂寞,正如你习惯了嘈杂环境静思,突然环境安静了,心亦难随之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