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第61章（1 / 1）
美兰原想低调地处理她和唐嵩芥之事。不想唐夫人和前唐总裁的亲自来府提亲，惊动了当地的媒体。第二天，她和唐嵩芥的照片就上了报纸头条。
不知道是不是唐家在背后动过手脚，所有相关报道对于她这个‘灰姑娘’都是笔下留情。并没有大书特书她平凡家底，也没有尖刻地讽刺她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总的来说还是用词温和，祝福多过挖苦。
因为她的订婚事宜，各自组家分居在东西的父母也赶了回来。多年来难得的全家团聚，美兰坐在唐嵩芥身边，有种做梦的错觉。
在宴席上，一表人才的唐嵩芥立刻让美兰的父母欢喜，并放下了心。看他一顿饭下来，又是为她挑鱼刺，又是不停地夹菜，细细伺候着。为人父母的自然看地开心。
宴席上都是自己人。家大业大的唐家应着美兰自己的要求不向外昭告，也不大办宴席。两个年轻人在各自家长面前互换订婚戒指，简单地算是礼成了。
订婚后，唐嵩芥曾极力地利诱加威胁，希望美兰住入他在市区独立的套房里。生性保守的美兰显然是跟不上当前的‘流行’——婚前同居的风潮。不过，几次之后，唐嵩芥倒也没有多加逼迫，还是同以前一样朝迎晚送的。两人的感情不减反增。
今日是身处F市上流社会政，经两界赫赫有名的秦老60岁大寿。被邀请的贵宾都是F市有头有脸，各居一方杰出人士。叶绝良在前几天就受到宴会的请帖，本想找个借口不去的，可是转念一想，最终还是在华灯初上，一身正式西装出现在宴会大厅的门口。
大厅里早就笙歌曼舞，觥酬交错。身为今日的寿星正被一群人群星捧月般簇拥着。叶绝良见此，四下环视一圈，没有找到熟悉的身影。从来往人群中不时送上酒水的侍从手中，随意拿了一杯鸡尾酒，找了一个可是正视大门的角落，隐身于昏暗中，出神着。
7点整。叶绝良已经喝下三杯的不同口味的鸡尾酒，委婉地拒绝了好几个美女的攀谈。终于，在心稍稍急躁时，大门处出现了一阵小骚动——原来是最近出境率很高的世纪前锋集团少董与他幸运的未婚妻结伴出场了。
在一片纸醉金迷中，就见唐嵩芥一身剪裁得体的亚曼尼西服，外罩一件黑色风衣，显得颀长而不失优雅。双眸亮如寒星，漫溢着迷人心的温柔。在他怀中是美兰。黑色丝绒旗袍轻裹下，妙曼身姿袅袅娜娜，长发尾端略微曲卷的，慵懒披散着，褪尽稚气。清秀的眉目中竟透着一丝妩媚，如雨后杏花，别样的风情万种。
叶绝良已经无知无觉着紧紧注视着那个娇小的身影。在那最初艳光惊鸿一瞥间，才发现原来她穿起旗袍竟可以如此动人。此时被那人轻拥在怀，红晕满颊腼腆地对着围上来的人们点着头，细声说着什么。
叶绝良心里又酸又痛。原先被他握在手掌中的酒杯也因为他的过力，微微洒出一点。克制地深呼吸几口，险险地将胸口那澎湃的浪头压下。在深秋的夜里，竟感觉到自己西装外套里面的衬衫湿透，正贴在背上，阵阵地发寒。
今晚是美兰和唐嵩芥在订婚消息曝光后，第一次正式出席于上流社会。虽然唐嵩芥一路上有心地说着笑话，美兰在挽着他手臂进入宴会大厅的瞬间，腿还是发软的。如同踩着海绵，身子是轻飘飘的，被身边的人环护在温暖的怀里，面对着众人好奇与谗媚的笑容和问候时，下意识地点头回答着。只是脸上那始终保持地微笑，慢慢出现了僵硬感觉。
恭祝过世家秦伯大寿后，唐嵩芥感觉到怀里美兰微微的不自然，就不想再辛苦自己亲爱的未婚妻了。面对还再拥上来的人，礼节性的点头示意后，开口说：“对不起，我未婚妻累了，先失陪一下。抱歉！”便拥着美兰转战到大厅休息处。
目送这对琴瑟合鸣，妇唱夫随离开的背影，众人心里心思各异。
今晚宴会采取的是自助餐形式。唐嵩芥找了一个可以看到外面花园的地方，让已经笑僵了脸的美兰落坐在金锦织的法式沙发上，自己就去帮她取美食了。
身子隐在角落昏暗灯下的美兰，用手轻轻揉揉僵硬的脸。心里暗叹一声：原来这卖笑的活，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不过，对于一直冷酷出名的唐嵩芥来说倒是没有这种困惑吧！
美兰刚才留意到自己的未婚夫面对众人，嘴角只掀起45度，不温不火，进退有度，谦谦风度中又有着疏远。难怪那些貌美如花年轻未婚女士们，投向自己的目光中有艳羡，更多的是不服气与妒忌。
想到之前一次两人私下自己向他抱怨，说他的长相实在是‘祸水’。即便是结了婚，估计外面的女人也不会断念的。
结果，他倒是笑地颇得意拥着自己，沾沾自喜道：“你未来的老公有人追着，更说明你眼光好，找了这么个身价高涨的优秀男人呀！哈哈。。。”
沉浸在甜蜜回忆中的美兰全然没有留心到身边一道炙热的目光。
叶绝良难耐思念，还是克制不住心中那丝向望，穿过热闹的人群在美兰休息的地方一个边上，痴痴地望着。
她因为回忆而不自觉笑如花开。眼睛如一泓清水在灯光下闪耀，波光粼粼，轻盈的灵气从那双眼睛里散发出来。
有多久的时光没有再见到她那春意盎然的笑容。仿佛那笑容一开，周身便鲜花烂漫，晴空丽日芳草萋萋。
叶绝良无声地长叹一声。原来不是时光如水，而是我与她之间已是前世今生，再不能再续前缘！
捧着满盘子美味的唐嵩芥往美兰所坐的地方走来，远远见她一人坐在那。娇小的身子陷在高大的法式沙发里，仿佛一株含羞草淹没于广原中，羞涩中见娇弱。心里越发的轻软，如同蒲公英趁风起飞般，在秋高气爽的天气里，开始了自由快乐的旅程。
只是在眼角往边上那一撇，欢快的脚步不禁顿了顿。
果然，他还是舍不得今晚这个机会。
想到自己办公室里那份被拆封过的公文信封，唐嵩芥向那点上投出的目光不禁复杂难懂。
“看，都是你爱吃的东西！等会儿可要好好奖赏一下你亲爱的未婚夫喔！”
唐嵩芥整整自己脸上的表情，下一秒又一脸春风温柔的笑容迎上美兰投过来的注视，快步几步，落坐在她身边。向一脸嘴谗的她得意地展示自己收刮来的丰盛‘成果’。
听闻今晚请来的是法国顶级大厨，他最拿手的各式甜点是各国五星级宾馆千金难求的。美兰望着他手中捧着盘子里各式小巧买相可爱新颖的糕点，早就暗暗吞口水了。对于他提出来的‘要求’一概无视，直接点头。
“好的，好的。都随你的便。好漂亮的杰作，让人看了都舍不得下手了！”
见她为了几块糕点竟然自愿‘买身’，唐嵩芥一时哭笑不得。
再妩媚的装扮，身躯里面的灵魂还是一个长不大的女孩。不过，这么可爱的女孩只属于自己——这才是最让人幸福的事！
唐嵩芥也不忍心再逗她，拿着小刀叉细细切开精致的糕点，一小口一小口地亲自送到她嘴里。光顾着美食的美兰竟也忘记了周围无数双默默的眼睛，众目窥窥之下，乖乖地配合着唐嵩芥上演着一目‘甜蜜恩爱’的画面。
这幕入到一旁叶绝良眼中，如同一把在雪中埋放多时的利箭，被人拿来开弓直刺进他的心里。箭头入肉体深深的。剧烈的疼痛中伴随着阵阵彻骨的寒。挺拔的身躯不禁微微颤栗，圈握的手因为使劲而关节发白。
一声‘美兰’如血含在喉咙口，久久吐不出。
宛如在前世那张笑容还对着自己灿烂绽放，如今却是别人怀中的至宝。如割去自己身上的肉，又形同自己亲手打碎自己的心。叶绝良再也无法勉强自己站在这，站在这看着这心碎的一幕。
“哗”地一声，是水晶杯摔碎落地清脆的声音。在宴会里难免引来众人好奇的侧目。美兰也懒懒地投出一撇，当下那熟悉挺拔的身影使她下一秒直立起脊背，全身的肌肉紧绷。
“叶大哥”
等话音落地，美兰才发现自己当着未婚夫的面竟吐出另一个男人的名字。立刻紧张地抬眼看他脸上的表情。
事实上从刚才唐嵩芥一直就暗暗留意叶绝良的举动。见他一脸惊痛，踉跄地转身，因为过于地伤痛竟然撞到身边一个女士手中的酒杯后，也顾不上礼节出了大厅，身影消失于花园树丛背后。
再听到身前美兰那声震惊的呼声，唐嵩芥低头安抚般地摸摸她的小脑袋。眼里有着无限的星光在闪烁，话语如同暖风轻轻抚过她不安的心头。
“傻女孩，我都明白！你想去找他就去吧，我会在这里等你的。”
美兰一惊，攀在他手臂上的手不禁紧紧揪住他的袖子，眼里感情复杂。
“嵩芥？！”
“美兰，对不起。我没有事先得到你的同意就派人调查了他，顺便也知道了你最近所做的事情。以后你那花就不要再送了。免得被她知道，又惹出更多的是非。”
唐嵩芥眼露歉意，手回握着她冰凉的小手。不知道是因为心惊，还是身子发凉，唐嵩芥只觉自己手中那纤纤玉指，顺滑冰冷。
美兰一时心绪百转千折，眼微微发红。
“嵩芥，我对不起他。当我知道自己一直以来享受着的幸福，原来是这样换来的。我，我真的没有办法不去做一些事情。可是，这些比起他对我做的，真的是大海里一滴水珠。我，我。。。”
回想刚才那个踉跄地转身而去的身影，美兰纵然有千言万语也道不清。
唐嵩芥用理解的眼光注视着，握她的手紧了又紧。
“去吧，他现在一定还在花园里。美兰，我只要你记住你的幸福里也有我的一份。”
说罢，主动地松开手，用眼神示意她放心地去。
美兰又感动又激动。站起身来也不顾大家的注视，狠狠地抱住他。
“嵩芥，我爱你！”
说完，眼里含泪，转身往叶绝凉离开的方向而去。
今夜，F市的月色很美，洒在花园里那条曲折的青石小径上恍若银辉，洒在喷泉的水面上好似银鳞。小路两旁长满郁郁葱葱的乔木，遮天蔽日，深秋里残留的深绿老叶与已经枯黄的叶交织在一起，偶尔漏下几点斑驳的光影。
叶绝凉席地而坐，昂头望向那轮明月。今晚风清，天上无一片云彩，月盘显得尤其的大而圆。头上枫树红通的叶子时不时被风带下。随手拈起一片，完整的叶型，如火的色彩。讽刺的是，就是这已经被宣判死亡的生命，竟然在最后时候绽放出生命中最浓烈的美丽。
将那小小的枫叶放入手掌之中，想到初中有一年，也是F市枫红如火的秋天。自己在同桌笔记本里发现了一枚与之相同的枫叶。
那时从洗手间回来的美兰，见到自己手拿它把玩着，竟然一不冲上前来，将它夺走。还难得大声冲着自己发脾气。
“你怎么随便动人家的东西！”
当时她涨红着一张脸，小心翼翼地又将那片枫叶放回了笔记本里。
那时，自己只贪看她红通通如红苹果的脸，既也没有追究为什么一片普通的叶子会让她如此紧张。在很久之后的一天，从别班一个同学私聊里才知道她和班上的唐嵩芥手拉手去看枫叶了。正好那天那个同学全家也去，被他撞到。
那时，自己才象个傻瓜一般知道了，原来朋友和男朋友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她会为男朋友摘的一片普通叶子，冲自己这个多年的朋友大声。为了这个发现，自己与同桌的她没有讲话三天。可最终，却在她无辜的目光中默默投降。朋友就朋友吧！至少她还在自己的身边，会和自己讨论功课，上课发呆时，自己还能提醒她。。。
想着想着，心上阵阵揪痛的地方似乎稍稍平稳了些。
小路的另一头传来沙沙之声，隐约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往他所在地方而来。
“叶大哥！”
美兰绕着花园一周，终于透过乔木枝叶之间的缝隙，窥见到他的身影。急急上前，却只干巴巴地吐出这么三个字。
叶绝凉周身一颤，缓缓回头。只觉这一眼，花费了他一生一世的时光，才最终在时光的尽头见到了日夜思念的容颜。
枫树枝叶与枝叶间轻送着风，沙沙嗦嗦的，是秋日夜晚特有的宁静。一身黑色西装的叶绝凉目光茫然望着天际，神色疏远。这个画面，在美兰心里如同凉秋里，一场最幽静的梦境。直到他转头望向自己，那眼里的江水般滔滔的忧愁，无声而奔腾地冲刷着她的心灵。
叶绝凉慢慢站起身来，脚下的落叶被他踩地沙沙作响。
“你怎么出来了？唐嵩芥应该陪着你的。对了，一直没有机会对你说声恭喜。祝你们幸福！”
走到美兰身前只几步。可这几步却已经花去他全身的力气。等说完上面那句祝福的话，叶绝凉感到自己的心因为失血过多，吃力地砰砰急跳着。
“别这么说，叶大哥。我，我真的很惭愧！”
美兰再也无法直视他那双眼，垂下头去，喃喃着，说不清的心酸和纠葛。
“看来你已经都知道了，” 叶绝凉深深望了一眼她的头顶，又将视线转开，语音清远，“美兰，你的幸福是我唯一可以掌握的。所以，你的快乐是我最大的私心。你欠我的，就是你的幸福罢了！”
美兰低垂下的目光，见身前那双黑皮鞋缓缓远去。终于鼓起勇气，抬头，哽咽地冲着那背对着她的背影高喊到：“叶大哥，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叶大哥！”
秋风里，那脊背挺着直直的身影，不动如泰山地往歌声喧嚣的大厅入口而去。脚下，不见停顿。
等到大厅入口，赫然见到站在台阶上的唐嵩芥。叶绝凉的眼孔不禁快速收缩几下，最后还是目不斜视穿过他。
“谢谢！”
在两人擦身而过时，叶绝凉一时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不禁脚下停顿。
抬头深深望进唐嵩芥那双清亮如镜的眼眸里，叶绝凉提腹深吸一口气。极其平静地回了一句。
“我对她的并不亚于你，你只是多了一份老天眷顾罢了！”
说完，脚步平稳而去。
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是多么妒忌与深深渴望这份眷顾。平静的外表之下，已是血肉模糊！
过了不久，站在风口的唐嵩芥迎来了眼睛通红的美兰。
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细细地为她穿上。唐嵩芥体贴地并没有过问她刚才与他之间究竟说了什么，又为何而哭。美兰深深地感谢他这份无微不致的体贴，将自己被秋风吹地发冷的身子，更深地靠进他温暖的怀里。那是满满的信任与满足。
宴会虽然正进入□□时分，不过唐嵩芥带着未婚妻告别了今晚的寿星，默默离开了现场。而那时，那人萧条的身影却更早地消失于人群中。
从此，就是咫尺天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