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第 54 章（1 / 1）
2007年的五一劳动节，是美兰旷别祖国7年后归来的第一次劳动节；也是唐嵩芥和她重新开始的第一个节日。
五一节庆的街头鲜花怒放气球满天，大街小巷人流汹涌，各种欢喜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汇成一首繁华之歌。性不喜与人凑热闹的唐嵩芥，今天一反常态手环美兰的柳腰，两人慢慢步行在大型步行街头，和大家一起分享节日的喜庆。
“还习惯吗？会不会觉着吵？要不我们先休息一下！”
怕多年没有经历过这样万人出动场景的美兰，身体有不适之处。唐嵩芥看她在拥挤人流中轻皱着柳眉，脸上掩着一丝不堪重重人群的苦恼。
拉着美兰，唐嵩芥避开人流高峰处，进入了位于步行街深处一家香格里拉。
此时是上午11点多，还没到用餐时间。香格里拉饭店里除了彬彬有礼的服务生外，就他们这对客人。见用餐大厅人影萧条，美兰就没让唐嵩芥进包厢了。挑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外大落地窗望外眺望，底下是川流不息的人流，张张笑脸并没有因拥挤而暗淡，城市的上空洋溢着国盛民强的骄傲和喜悦。
唐嵩芥为她点了一杯卡布其若，几个小巧精美的糕点，自己则是纯黑咖啡。美兰小口小口喝着稍甜的杯卡布其若，感慨般的口气说出——
“回家真好。”
轻拥她入怀，软玉温香在怀的唐嵩芥怜惜地轻抚她满头的青丝，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于千万人中，独独是你留住了我游移的目光。此时此刻，你就在我怀里。为了这一刻，我定是在前世在佛祖面前求了多少年，才得以所愿。
“那以后就不要离开了，我们一直这样好吗？”
虽然大厅里就他们这对客人，但那些工作中服务生时不时从他们身边走过。美兰没想到唐嵩芥会在大庭广众中，将自己紧拥入怀。软软的身体无力地任他抱着，羞成桃花的小脸低垂在他怀中，恐自己的红晕泄露心底满满幸福的娇羞。听到他在自己头顶，吐气如兰，声音不疾不徐，可话中的含义却让她一时百感交杂。
这种在他怀中小女人的幸福，是叶绝凉再多的细心呵护，小心翼翼也换不来的滋味。就短短一句话，犹如山顶一阵风起，吹得山下的灯火仿佛水波般摇曳。人心不觉中醉了，只愿当下此时就成永生永世。
想到前一天晚上天桥下那张熟悉的陌生脸，美兰心里默默说着：“如果我们在一起找不到幸福，那么就让我们各自走开，得到真正属于我们各自的幸福吧！”
那双小手，紧紧地回握始终没有放开的那双有力温暖的手。愿生则同衾，死则同穴！今生只愿这双手一直这样，紧紧地十指相扣，直到白发落齿，成了老爷爷老奶奶还能相扶相亲。
很多的时候，真正相爱的两人之间，轻微的一个举动比起千言万语更能触动彼此的心扉。美兰的回握，无声的承诺，唐嵩芥心领神会。
广场上510只鸽子，被人们同一瞬间放飞。窗前两人只觉广场上空中的鸽子，扑天盖地，自由的翅膀将蔚蓝的天宇遮掩着不见天光。咕咕的鸽子鸣叫声，伴随着它们盘旋而高飞的矫健身姿，久久回荡在人们的头顶不去。
五一假期的第一天，两人也凑热闹和人群一起分享了节日的喜庆。第二天，唐嵩芥开着车，载着一身休闲服饰的美兰往郊区开去。
“这是去哪呀？”车出了高速公路，转头驶向郊外偏僻小路中。路面狭窄，唐嵩芥将车开地缓缓，稳慢中尽量避开坑哇处。路虽不好，两边的风景倒是秀丽。美兰好奇地边张望，随口问道。语中倒没有一丝的惊慌和害怕被人带去卖的不安。
“因为现在我们走的是小路，可是到了目的地，你就会发现什么今天我们是旧地重游。”
车在小路尽头一处比较平大的空地前停下。抬头，面前是连绵起伏的群山。五月的郊外深山，两人手扶手，沿着前人留下的残缺零乱的石阶梯往上走。一路高树繁花，流水淙淙，鸟语莺莺，碎石小路远远隐深入山林，林中凉风阵阵，夹带着花的香气，山土的芬芳，扑面而来。爬到半山腰的美兰，额头的汗水在山风中不觉中消失。登山的辛苦，因为身边的人一路的扶持和不断的鼓励，变得微不足道。
“我好象真的来过这喔！”
之前美兰还不信他所说的‘旧地重游’。可是随着山上映入眼帘的风景，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也随之慢慢涌上脑海。在两人前方有一块巨大石头，咋看极似千年巨型海龟。欢笑的少女和清俊的少年，爬上海龟巨石上，在满天红叶下，照相留影。这幕画面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
“啊！我知道了，这里是香山。我们真的有来过。还有那海龟石头，我们还爬上去过。对不对？”
兴奋的美兰，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该为自己都爬到半山腰，才发现答案的超级迟钝神经而害羞。只顾地开心，拉着走在自己身边唐嵩芥的手笑如灿花。
唐嵩芥一脸拿她没有办法的宠爱笑容，任她站靠在自己半拥中，头顶穿透重重树冠的阳光，柔和地映在自己心爱女孩白皙的脸上，仿佛笼罩着月华的光辉。
接下来路上，美兰发现了更多两人曾经停驻的景点和古迹，都一一为他指到，还边回忆边诉说两人以前来此都做了什么，照了相没。那时两人初次来时，是金秋时节。满天遍谷的红叶，染红天边的云霞，也染艳了少年少女年轻甜蜜的心。此时故地重来，虽少了壮观的红叶风景，却正逢最明媚的五月春光。
可是不管山间春夏秋冬如果替换，也不论林间花开几何叶落何时，能牵着同一人的手，看看现在的风景，回忆一下过去的美好。这样的人与事，需要很深很深的缘分，很多很多的坚持。
唐嵩芥衷心地感谢：我们彼此都没有放弃对方。即便中间有过歧路，有过几番风雨。手牵手，一路走，心连心，到白头。
“要拍照吗？”
在距离山顶十多米南边一处悬崖边，一棵千年老松如古代笑傲江湖的傲骨侠士，挺直脊梁，藐视天地变化无测风云，一站就是几个世纪。美兰景仰着注视着它，久久没有动过眼珠。一向不喜欢照相的唐嵩芥，既主动从背包中掏出一相机递到她面前。
“你不是不喜欢照相吗？”
见到他事先准备好的相机，美兰吃惊之余，想到自己以前为了照到他‘玉照’而说尽口水的情景，直觉问到。
“哈哈，如果你喜欢我这个模特的话，我愿舍身成全。”
事实上是从美兰悄然远渡海外留学后，他时常在一人时，拿出以前被她半强迫照的相片细细看着。却发现两人的照片既少地可怜，尤其是两人和照的相片就三张。照片里的自己嘴角紧抿，俊秀的眉眼隐隐透着不耐。可是身边的女孩却没有为此而减少她笑容的灿烂。那时，自己在昏暗的台灯下，羞愧的心隐隐地疼痛。如果那时，自己可以笑笑，配合一些，那么记忆里女孩的笑会不会更加的幸福和甜蜜。如果有一天，还能拉着她的小手，漫步在那片林中，我一定要和她照很多很多的照片。还有以后所有美好时光中两人的笑容，都要留下永恒的瞬间。
所以在昨晚决定来此时，就将相机小心地放入背包中，就等此时给她一个惊喜。
为自己心爱的人去妥协，有时并不觉着耻辱。反之能看到因为你的退一步，那张脸上流露出来惊喜不已的欢心笑脸，那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幸和成就。
“真的？我技术可不好，会不会太委屈你了？”
见他主动走向那老松下，站立在那一副随你怎么照都可以的样子。美兰难以压抑地笑开脸，摆弄好相机，对准了他准备照。
透过小小的镜片，傲岸的老松，松下那同样傲岸身姿的男子。山风轻抚着他柔顺的青丝，阳光下，笑容光彩熠熠，有着暖春的明媚与碧水的无限温柔。美兰痴了，手下快门键迟迟没有按下。等不到‘可以了’声音的唐嵩芥，也不催她。回望着不远处，微弯着腰，相机遮去了半边脸的美兰，笑了。风醉了，花娇艳地吐露甜蜜的芬芳，枝头的鸟儿啾啾欢唱着，树下，一对有情人默默遥望，穿过空白的7年，两人终于重新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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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市第一医院 康复中心
今天是五一假期的第三天。叶绝凉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充满了消毒味的医院中呆了多长时间。只知道满目的白色，花了眼。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罩，白色的被子，白衣的护士医生。。。睁眼是白色，闭目白色依然在脑海里跳跃着。
想到以前有个女孩因为吃坏了肚子，住院三天。在医院里对来探病的自己苦着一张小脸，可怜兮兮地说道：“恨死这医院，到处都是白色，还有这难闻的消毒味。我要出院，我要出院。。。”
唱歌般地直喊着要出院。
那时自己怕她病还没有完全康复，就在旁安抚着。“没事，有白衣天使姐姐们照顾你，你很快就可以出院了。现在就先忍忍吧！”
现在自己却真的明白了，原来这无时无刻躲不开的白色，会像巨大的恶魔吞噬人的灵魂；鼻息间挥不出的浓重消毒水味，原来真的可以逼疯一个人。自己在这里有多久了？公司里的事务现在全全由另一合作人来负责。以前还会在百忙中逍想：如果有一天可以放下一切公务，休息该有多好呀！可是，自己已经从公务中抽身好长一段时间，休息的美好感觉却一点也没有降临到身上。
那晚那女孩发白没有血色的脸，面对自己冷漠而流露出哀伤的脸，一直闪现在脑海里。就连今天早上陪何静做康复时，也分了神，既没有留意到她做康复过久，流满汗水痛得发白的脸。
带着对自己的自责和依然走不出过去的绝望，叶绝凉在接下来的时间中，对何静更是无微不至地照顾到边边角角。可是面对她满脸温柔的笑容，他强迫自己报以相同温度的微笑，只是笑里有不知觉的苦涩和勉强。
叶哥哥的笑容变了。自从自己醒来后，每天在他日渐消瘦的脸上，看到的笑容如入秋的花朵，慢慢地失去光彩，缩水，枯萎，直到现在的勉强。
“叶哥哥，我想去外边的花园。看看那里开地正艳的月季花。”
何静实在是不忍再他那凄楚的笑，随口转移了一个话题。或许外面清新的空气，美丽的花朵会让他心情好起来吧！
何静坐在轮椅上，由绝凉在身后慢慢地推着。一路小心地注意斜坡，有无小石子。医院北侧花园里，早有许多病人以及孩子们在其中热闹嘻戏着。院里一大丛一大丛的月季花开得极好。干净的阳光下，孩子们躲在花丛绿树后，玩躲猫猫。时不时有一个孩子被同伴发现，顿时负责抓人的大孩子开心地大叫：“我又抓住一个了！”十足得意洋洋的口气，让在场的陪同护士和晒太阳的病人们，无不露出会心的微笑。
“这些孩子真是勇敢。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可以像他们一样随心地奔跑。”
何静说这句话的时候，事实上并没有想太多。只是这些都或多或少身缠病苦的孩子们，此时表现出来的乐观和他们身上洋溢着，和其他健康孩子一样调皮气息，让她有感而发而已。
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绝良放在轮椅背后扶手上的手，紧紧握着，脸上瞬间失去血色。11点的阳光，是有点刺眼了。微眯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热闹的人群。此时的他，只有自己知道心里针刺地挑痛。
话音刚落，何静就立刻发现自己说错话了。懊恼不已，恨不得将闯祸的舌头咬断，一边快速转动脑筋，想如何挽救冷场。
“叶哥哥，对不起。我。。。说错话了。请你不要多想，我绝对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不是，我又说错话了。事实上我想说的是。。。”
何静想完美地修补漏洞，可张嘴却越说越黑，急地坐在那不知道该怎么办。而且绝良一直站在自己身后，她看不到此时他脸上的神情。是怒还是悲伤。何静急地语无伦次。
“你并没有说错话，根本就不需要向我道歉。一切是我的错，我会在你身边，一直到你能和他们一起随意跑步为止。”
绝良轻轻地打断了她的话语。话中并没有流露出一丝内心真实的感受。
可是他的话，犹如一滴北极深处寒冰融化的雪水，颤颤地落在何静的心尖。直冷地骨头也寒颤。
“太阳大了，还是回房吧！”
两人之间静默了几分钟。花园里，年纪大的病人们，扛不住越发强烈的阳光而起身陆陆续续回房。游戏中的孩子们，也在护士小姐的规劝下恋恋不舍地相互道别，各自回去了。一时间，广阔的花园更显安静。心下凉凉的何静虽然感觉不到热度，但还是顺从他的提议点头，配合地一起回了病房。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唐•元稹《离思五首•其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