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1 / 1）
“夫人。”吴潜停了手中的活计，有些腼腆却又镇定的抬头问了句：“这么晚来厨房有事？”
“嗯。不过也更是来看看你这个老朋友。”浅黛随意的找了个凳子坐下了，然后笑着对吴潜说道：“怎么，看见我来你就这么惊讶？”
“夫人不该来这的。”吴潜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从蒸笼里端出一碗银耳羹，当在他面前：“这小地方也没茶，就将就喝点银耳羹罢。”
“难道我是专程来喝茶的？”浅黛险些失笑，不过却还是忍住了，转开了话题：“最近过得好么？”
“还行，厨房里没什么大是大非。”吴潜笑了笑，却有些不自然。浅黛注意到，他始终都拘谨的站着，似乎不打算坐下。且隐隐的，透出一股急切来。
当下她不由皱眉，觉着他似乎并不太欢迎自己的样子。只是，却又不能问，也只得当是没看见。轻松的继续说道：“一转眼，我都离开一个多月了。当初在厨房的时候，真是承蒙你照顾了。”
“这都是应该的。”吴潜回答，一丝不苟，没有任何的其他语气，恭恭敬敬的仿佛就是吓人对待主子的样子。他这样的态度，让她觉得很是生疏。于是，一时间她几乎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有些尴尬。
“对了，上次听说你没有成亲。”浅黛想了想，或许他是觉得夜半三更，孤男寡女的有些不妥罢？索性当下也不再饶圈子和叙旧，直接开门见山了：“你有没有打算过什么时候娶亲？或是有什么中意的姑娘？”
“没有。”提起这个事情，吴潜似乎颇有些抵触，不等她话音落下，就已经干脆的回答。
“哦。”浅黛点点头，撇了吴潜一眼，见他似乎没什么其他的反应，就小心翼翼的试探了一句：“我那个侍女裁锦……”
“莫非夫人深夜前来，是为了做媒的？”吴潜听出味儿来，当下一挑眉打断了她。只是，语气里仍是不喜不怒，更没期待这些情绪，反而有一丝淡淡的嘲讽。
浅黛忽然觉得不敢面对他的眼神，而且即便是避开了他的眼神，在他的注视下，也忍不住紧张，甚至于手心里都冒出了汗来——
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她近乎心虚的“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吴潜全无此意，夫人还是打消这年头罢。”吴潜唇角微微勾起，似乎有些嘲讽；“我没家没业的，又挣不到多少钱，哪里敢娶妻？莫要害了人家姑娘才是。而且我这人，性子也有些怪，没人受得了。”
“怎么可能。”浅黛急急忙忙否认，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他说自己没出息否认，还是否认他性子古怪。这话一出口，声音颇高，反而让她自己都有些觉得太急躁了，当下面上一烫，赶紧收低了声音嗫嚅道：“就算现在无家无业，只要你肯努力，将来一定会有的。若是对方姑娘嫌弃这个，那不娶也罢。至于你的性子，相处那么久，我以为还算是温和憨厚，哪里古怪了。你莫要太过自谦才是。”
“多谢夫人如此看得起吴潜，只是在立业之前，吴潜无心娶妻。”吴潜大笑，声音颇带几分爽朗和豪气。但是，他如此的拒绝，着实让浅黛有些没办法接受。
“自古都是先娶妻，再立业的。家里有妻子替你操持，你才能更好的出去立业啊。”浅黛苦口婆心的劝道，不想放弃这桩姻缘。
“夫人，你就这么想说一门亲事给我？”吴潜似乎有些无奈，竟是紧紧的盯着她，如此问了一句。目光隐隐的，散发着一种灼烫的热度。
浅黛避开了这样的眼神，然后嗫嚅：“我只是觉得，你这个年纪还未娶妻的有点少。而且，你人又不差……”
说着，自己却是都觉得没什么说服力，飞快抬头瞥了一眼吴潜，见他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当下决定干脆开门见山，也就咬咬牙道：“你忠厚老实，心思也细腻，心肠更是非常好，所以我觉得，若是能将裁锦托付给你，我也就放心了。裁锦她除了偶尔罗嗦之外，其他时候都不错的。你们，很适合……”
“可是，我并不这样认为。”吴潜摇头，直接拒绝：“你没有问过裁锦的意思罢。裁锦对你很忠心，断不会离开你身边的。而我也并不会在这个地方停留太久时间，说不定过几个月，我就要走了。最重要的是，我心目中的妻子，绝不是这样。我吴潜虽然粗鄙，但是却懂得，宁缺毋滥。若不是我想要的，我绝不会取。若对方是不愿意的，就算我想到发狂，也不会强迫。”
最后一句，吴潜是紧紧的盯着她说的，眼神灼灼，充满力量。浅黛忍不住慌了神，他总觉得，吴潜的眼神里，还有别的什么意思。
“夜深了，夫人请回吧。若是不想让人误会的话。”见她撇开了眼神，吴潜当下为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就坚决的下了逐客令。
“好罢。”浅黛还想再说什么，可是心里却是乱糟糟的，什么也说不出，当下只得作罢。只是走到门边，她却还是鼓起勇气，回头对吴潜说了句：“吴潜，若是你果真有了心仪的女子，你一定要告诉我。”
我会帮你。这半句话，在唇边打了个转，却还是没说出来。今日言谈，可以看出吴潜是个极有骨气的人，若是如此说。浅黛怕伤了他的自尊。
“好。”吴潜笑答，颇为爽快。只是隐隐的，她却觉得他这样的笑容背后，还隐藏着什么。
“那我走了。”不在留恋，浅黛赶紧转身离去，心里“砰砰砰”跳了了个不停。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看见吴潜的眼神，就会忍不住慌乱？
好像，好像吴潜的眼神里藏着什么东西，让她下意识的避之不及，不想去接触。
满怀心事的想着今夜的对话，浅黛一面往回走，一面叹气——看来她的想法是不成了。这么好一个男人，错过了可就不容易再找了。姓许，是裁锦与他无缘罢……
思及此，她忍不住再次长叹一声。只是，这一声叹息还未落下，突然面前就蹿出个人来，浅黛猛然就撞了上去，立时“唉哟”一声就往后倒去。好在那人及时将她扶住，这才让她稳住身形。
只是，等她站稳后定睛一看，却是立刻变了脸色，半晌挤出丝笑容，嗫嚅唤道：“姐姐，将军，这么晚了你们还出来散步？”
看着霍青玉阴沉里带着丝狠辣的脸，再看看孟砚紧抿着唇皱眉不言的样子，浅黛心里“咯噔”一声，一股不祥的气息快速笼罩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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