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桃花枕香风(上)(1 / 1)
人常说,色字头上一把刀,我的头上正悬着一把刀。
狱卒磨完刀后,正在做着“吹毛断”实验,“我说你呀,下辈子安安分分做人,别再写‘野史桃花别样红’这类的书了,文字狱没有辈辈蹲的。”
说完便举着刀过来了。
这里需要说明一下,这位狱卒伯伯有权利教育我,因为他的女儿在看了我写的‘诱骗桃花’系列后,和人私奔了。
我停下手中的笔,祈求这个胡子拉碴的伯伯,“让我写完最后一段吧。”
待墨迹干透,我也准备引颈就戮,像我这样一个人是不应该再留在世上祸害人间,搅乱那池春水。
狱卒伯伯拎起我飘逸的长发,把刀放在我的脖子上,我只等那一丝清凉划过。下辈子,我发誓,我还要做一个贻害千年的妙笔大桃核儿——注:一个核儿的力量是伟大的,给它点阳光雨露,就能浇出一树桃花枕香风。
我叫枕香风,是一个落地书生。话说是一个落了不知道多少回地的老书生枕东风的孙子,原来,落地也会遗传啊。我爷爷考了一辈子试,都没有能够发家致富,光宗耀祖,于是他老了。就在他前脚刚迈进棺材的时候突然想通了,把迈进去的那只脚又缩了回来,“总不能一辈子无名无声的让土给埋了。”这是后来他第二回要死时吐露的心声,但就是这就话,被我深深的记下了。
我爷爷从棺材回来后开始发奋图强,每日点灯熬油,终于在一个春天的傍晚,完成了他的第一部大著——‘桃花骂春风’。这是一个关于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故事,再注:现在哪本书不是由男人和女人构成的。不过,这本书比较特别,是我爷爷和奶奶的韵事回忆录,只是,写作手法比较夸张罢了。但就因为很夸张的表现出了世人难以表现的,我爷爷火了,这本书红了,我们家从此发了。于是这本书的原稿被当做了枕家家训,供奉在祠堂之上。
于是我爹和我按照老辈的遗愿,更加发奋图强。后浪逼死前浪,在我爹学会写桃花后,我爷爷的书卖不出去了;在我学会写桃花后,我爹的书又囤了。更是最近几年,我爹老是骂我不孝,说我再这么写下去,他连西北风也喝不着了。
可是就在他还安然无恙的时候,我却出事了。皇宫里传出严打的消息,皇太后要清扫文化场,于是当红小生枕香风头一个被捕入狱。这叫枪打出头鸟,树大爱招风。但是按照道理来说,树大根也大,应该坚而不催才是,为什么我却是一推就倒?这个答案我想今生也不会明白了。
刀就要落下来了,枕家就要断香火了。
这时四周出奇的安静,我开始“吧嗒、吧嗒”的掉眼泪,我想大喊一声,“爷爷你瞑目吧,孙子没有给你丢脸!”我最后看了一眼刚刚完成的书稿,那是我的绝笔小说,可是,还没有题书名呢……
狱卒伯伯好像明白了我临行前的愿望,他把笔蘸了浓墨递给我,“写吧。”
我是真的感激他,我当下决定,我的这本书要遗留给他,我才不要交给皇太后去充斥后宫书架。我提着这支很重很重的笔,弹掉多余的墨,在书稿的第一页空白处大笔一挥,潇洒的题上了三个字——色与刀。
谁知就在我刚刚题好的时候,一道皇榜跑了进来。撺掇太后封杀我的大太监,心不甘情不愿的照榜宣科:奉天承运,皇帝拟诏,朕大婚,特赦天下,注:尤其赦免枕香风,钦此,谢恩吧!
话说因为我的香艳小说引起的风暴,那不是一言两语说得清的,总之可以归结为十大罪状:皇帝因为读了我的‘野花定律’而不愿意娶老婆,这是罪一;太后读了我的‘坐不住的寂寞’而整日茶饭不思,这是罪二;公主读了我的‘跑吧’而纷纷开溜,这是罪三;皇子读了我的‘满园风摆柳’而拼命比赛娶老婆,国库承担不起日渐增长的开销,这是罪四;百姓读了我的‘儿女通略’而使得京城几年间人口暴涨,地价上升、物价不稳,这是罪五;以及连带的别的州府也出现了一系列连锁反应,这些可以归结为罪六到罪十。
好了,十宗大罪让我死十回都不够,但皇帝的一个正常男人的决定却全都给我摆平了。看来我应该早让他读那本‘相思寸寸’的,也免了我的牢狱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