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物是人非（1 / 1）

我依旧是昏睡，偶尔醒来，总是能看见婆婆一次比一次绝望的脸，总是勉强的笑。

我吃力的抬了抬手，：“婆婆！”挣扎着想坐起来。

婆婆扶住我，眼里又是心疼又是担忧，我勉力的冲婆婆一笑：“我想出去走走!”

婆婆看着我坚定的眼神，张了张口，终是没有出声，只是叹了口气，轻轻的扶我坐了起来，掌心对上我的，生命力随着热流而注入。疼痛渐渐的消失，力气一点点地恢复。

缓步洞外，久违的光线让我微微的眯起眼，抬手遮在眼前，渐渐的，眼睛适应了光线，远眺而去，向阳的山壁上，野杜鹃开的轰轰烈烈，那灼灼的红色，就像火一般的烧着我的眼睛，箫郎的赤箫，在这阳光之下，也该是这般的火热吧！

我又想起他了，俊雅如斯的他，总是淡然的温柔的笑容，而如今，我悠悠的叹口气，无力的斜倚着婆婆，青丝在肩上缠绕，柳眉轻蹙。

“婆婆，我想一个人呆着！”不忍自己的心事烦扰到婆婆，看着婆婆总是担忧的神情，轻轻的一笑，指向旁边的大石“我坐在那里就好，一回就好？”

婆婆的眉头紧皱着，不说话，半晌，终于不再坚持，扶我在大石边坐好，轻步离去。

山风轻轻的吹，柔柔的抚摸着我的脸，山花，绿叶，轻轻的舞，飘飘的旋，空气中却充满了想念的味道，惆怅的思绪，隐隐约约的我似乎又听到了往昔悠悠的箫声……

箫郎，箫郎……

此时，我多么希望你再呼唤我一次，多么希望你再温柔的看着我，为我再次吹奏一曲？

此刻，风过群山，花开满天，可是，我的心里却是风冷雨密。

也许，我这样离去，会让你的记忆，从此不再伤别离。

也许，千年之前，就已经注定了我们如此的结局？

可是，箫郎，我不想放手的，不管千年前我们的爱如何惊心动魄？如今我的记忆里，却是月下初见你时的震动，那彷佛刹那间就决定纠缠的一生。

可是，我却来不及……

可惜，缠绕千年，几经波折，我们却始终在原点，遥遥而望，不得相守。

暮色渐渐泛开，心又开始隐隐的痛了，婆婆的功力也只能帮我支持半天的时间，我又想睡了，如果就这样，在睡梦中离开，也未尝不是好的？在梦里，我不要感觉痛，只要我们初识的那个夜晚，人并月影立，箫随山风扬。

下雨了，清冷的雨落了两天又两夜，打落了山花，打破那原本来缭绕的红，我无力的斜倚在床边，听着雨打岩石的声音，忍受着身体阵阵的疼痛，婆婆每天都帮我运功压痛，看着一旁婆婆，她正沉沉的睡着，一脸疲惫的神色，感觉我的身体在一点点的被噬心腐蚀。

悄悄的移步洞口，山风夹杂着雨滴扑打着我的脸，箫朗自那天走后，已是七日有余，回想他那天坚定的语气，心里隐隐担忧，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决定。

拨了拨额前被风吹乱的头发，发丝竟然顺手而落，望着满手的头发，我惊惧的抖了起来，我不由的握紧了手，指甲竟然也遇力而断，发落甲断，符噬魂魄，我的生命已然在指尖流逝。

悲凄抬头，雨势见小，灰蒙蒙的天空，似乎有滴不完的泪般，雾气笼罩着整个山峰，青翠在云间忽隐忽现，洞前那片青松竹林朦胧缭绕，恍然记起那个月夜，也似这般，我走进这片林后的山谷……

我站起身，再一次向山谷走去，既然已经时日无多，我又何苦非要在自怜自艾中浪费这仅有的不多的时光，就让最美好的回忆，陪我再走一遍，再温一回。

林里因为树木的遮天蔽日，却是感觉不到雨，裙裾摇曳，所到之处，微微碰撞，只有叶上水珠，如朝露，顺着叶尖，一颗颗滑落，入土无声。就在这片林里，他的箫声向我蕴染，清扬温柔的抚过我的心，曾经那如梦如幻的相遇，却被隐藏的哀愁击碎，就如同眼前这拨也拨不开的迷雾，如今没有那箫声为我引路，我独自一人摸索。

越走越近，我能看见那逐渐稀疏的林后那块让人豁然开朗的山谷，心里却突然想要逃开。

越走越近，跨过这颗树横生出来的支根，我就会置身在那片本应只属于我们秘密的山谷，逃走的欲望越来越盛，不想再走了，硬生生的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熟悉的一景一物，这里已经没有了箫朗，没有了那个不谙人事的小白狐，眼前的，只是那凄苦的风，只是那飘零的雨。

箫郎，不知道魂飞魄散以后的我，还有没有来世？而位列仙班的你，又有没有轮回？若无来世，若无轮回，那千年前的那句许诺他生结后缘，是如此缥缈，如此无望！即如此，那就忘了吧！

忘了吧！忘了我们千年孽缘，忘了我们箫声如梦，忘了我们对月成双，临风闻箫，揽月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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