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二十章(1 / 1)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动不动就觉得累。以前风雨不侵的自己不知道哪去了,现在想来,那么不真实。
花白胡子的太医坐在床边,探了我的脉象,又仔细观察了脸色,起身对守在一旁的瑾瑞行礼道:“安平王妃……”
瑾瑞冷冷哼了一声,打断了太医。久在宫中混,这点眼色还是有的,太医忙改口道:“这位姑娘是气血虚亏,受伤加上大病,再有变故……刺激,才至如此。”
“要如何医治?”瑾瑞眼风一扫,太医更加诚惶诚恐。
“只需好生调养便是。”
“那还不快去!”
“等一下。”我叫住战战兢兢的太医。
那老头分不清自己该走该留,偷偷打量了一下瑾瑞的神色,欠身道:“姑娘请吩咐。”
“你们都出去,我有话对先生说。”
太医慌张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瑾瑞,发现自己旁边一脸冰霜的皇上居然抬脚出去,吓得张大了嘴。
照雪最后出去,关了门,我勉强对太医笑道:“先生请坐。”
“不敢不敢,姑娘有事请吩咐。”
我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我要一句真话,先生可诊出了喜脉?”
“回姑娘的话,没有喜脉。”太医毕恭毕敬答道。
“可是,我的月事已经有两月没来了。”我有些急切。
“那是因为气血亏空的缘故,身体的疾病与周遭环境的变故都会引起,……”
“多谢先生。”
我失望透顶,干脆蜷进被子里,把自己捂了个严实,可是越捂越觉得冷,象泡在冷水里,浸透了骨髓。
整个身体觉得僵硬的时候,我想起那壶酒。摸索着下床,倒满一杯仰头喝下去,热辣辣的一路烧到胃里。
总算是觉得自己还活着。
“瑾奕啊,我该怎么办?”我无力地靠在桌边,“现在牵连的人越来越多了,如果我当时不那么绝,会不会日子一场就厌倦了?我一个人被抛弃总比那么多人死了好。或者,我早就该死了?”
我又喝了一杯:“你也不管我。其实死了就很开心吧?我现在不快乐,所以就很想去死。可是又觉得亏欠你。你用自己的命换回我的,如果我轻易死掉的话,你会不会怪我不珍惜?”
酒一杯接了一杯,我突然有个想法,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不如博一把。
“松儿!”我对着门外叫,“去告诉那个昏君,我要见他!”
真是酒壮怂人胆,如果脑子里不是一团浆糊,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如此放肆。
瑾瑞进来的时候,我恍惚看见他脸色有一丝欣喜。真是的,难不成他会以为我回心转意?
“笙笙,你找我有事?”
“我想见他们。”我用力将指甲掐着掌心让自己清醒。
“你就是想说这个?”瑾瑞变了脸色。
“是,目前唯一的愿望。”我干脆直接跪下。我知道瑾瑞已经很气愤了,不过没关系,我低头看不到,眼不见心不烦。
“来人!”瑾瑞的声音都有些变了,“带她去天牢!”
天牢就是天牢,哪里的天牢都一样。昏暗幽深的房间里,满满的都是熟悉的面孔。红巧在子瞻的怀里睡着了,还好他们看起来精神不错,起码没有用刑。
“对不起。”我隔了栏杆,倒象隔了道宫墙。
“你还好吧?”成康握紧我的手,“早知道我该跟着你,多少有一点用。”
“笨蛋。”我泪如雨下,“要是你在,搞不好跟瑾奕一样没命了。”
我大概是酒劲还没过,一个更加大胆的想法在我的脑子里浮出来。
“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很快让你们出去的。”
“你不要做傻事。”赵禾一脸担忧。
“不用担心。”我拍拍成康的手,毅然决然地走出去。
外面的阳光让我觉得难以适应,带路的侍卫在前面慢慢的走着,一步一步,眼看离天牢越来越远。
“这位大哥,”我唤住前面的侍卫,“劳烦你带我去见皇上。”
那侍卫迟疑片刻,点头答应了。
御书房外,侍卫与内侍低声交谈了片刻,侍卫过来对我说:“皇上正在议事,可能没办法见你。”
“没关系,我就在这里等。”
初春的阳光已经有些热度,我站着,额上渗出细细的汗。时间过得很慢,我等得越来越急切,甚至不得不压抑住自己干脆破门而入的冲动。
日影西斜,御书房的门开了,几个大臣小心退出来,悄悄松了口气,经过我的身边,也只是多看了两眼。
一个内侍从里面出来,满脸是笑的对我说:“皇上有请。”
还是一如既往的虚伪笑容,我突然想起卫公公。他算是一个特例,是这皇宫里除了瑾奕之外,我唯一觉得还有些人气的人。只是这一次,我没有见过他一面。
内侍小心退下,还关了门。瑾瑞端坐在书桌后面,认真地翻看着奏折,无视我的存在。
我想求人办事要有个求人的态度,所以安静地跪在下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看见瑾瑞左手边半尺高的奏折堆到右手边。
“有事?”
瑾瑞托了下巴定定地看着我。
“求你,放了他们。”我做不到低声下气,只能尽量地平静。
“为什么?”
猫逗耗子的姿态,带着胜利者的得意与从容。
“不为什么,只是我求你。”
“我帮了你,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
我想瑾奕让我活下来,就是让我去阻止有人再无辜死去。所以,拼命也可以。
不过瑾瑞并不相信我的坚决,他起身,慢慢走到我身边,再慢慢蹲下,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他心底的想法全部浮现在双眼中,怀疑,戏谑,轻蔑,得意,种种种种。
我努力模糊自己的视线,好不去探究他更多的情绪,徒增自己的烦恼。
瑾瑞微微侧了头,温热的唇覆上我的唇,我克制自己陡燃的怒火,克制自己心里翻涌的恶心,让自己只想起天牢里那许多人。
只是轻浅游移的唇舌离开时,挂着满意的笑。
“让我考虑一下。”瑾瑞抚过我的脸颊。
明知道事情不会这么顺利,我还是忍不住失望。可是没有办法,费力起身,膝盖疼得没办法伸直。瑾瑞伸手扶我,被我推开。
“没办法,这次花了很大对代价才抓住他们,总要对士兵们有个交代。”
多么苍白的理由,谁听说皇上做事,还需要给人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