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二章(1 / 1)
我迷迷糊糊躺了两天,御医来看过,重新给伤口上了药,又开了方子。照雪亲手煎好,一勺一勺喂我喝下。
清醒过来的时候,照雪告诉我,皇上驾崩,太子只等丧礼结束就登基。我暗暗吃惊,皇上身体一向不错,而皇后对外宣称皇上是病逝。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
我的情绪沉到谷底,这样以来,瑾瑞更加有恃无恐,我的前路一片渺茫。这几天瑾瑞忙着应付诸多事务,并没有出现。可是过了这几天呢?我闭上眼睛不敢想。
“主子,”照雪在耳畔轻轻唤我,“卫公公求见。”
卫公公是内侍的总管,一直跟随先皇。如今要见我,必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我勉强支撑着起身,叫照雪让他进来,自己关了门出去。卫公公一身皂色长袍,腰间一条白色腰带,是国丧之礼。
“见过安平王妃。”卫公公上前见礼。我这才知道,他便是大婚前来馆驿送礼服之人。
“卫公公请起。”我勉强笑道,“照雪,给卫公公搬把椅子,再倒杯热茶来。”
“王妃折杀了。”卫公公侧身坐下。
“不知卫公公今日为何而来?”我心里没个头绪,干脆单刀直入。
“只是听说王妃身体欠安,给王妃带一剂良药。”卫公公微微笑道。
“良药又有何用。”我叹道。
“说句不敬的话,王妃毕竟年轻,少年人心性。”卫公公略欠身道。
我听出这话外之音,忙打起精神道:“公公是多年跟随先皇的老人,耘笙愿听教导。”
“王妃言重。”卫公公轻轻点头,“老奴只是有句话,留得青山在,哪怕等不到出头之日?”
我苦笑道:“公公觉得我还有出头之日?”
“当然。”卫公公起身行到床前,突然跪在我面前。我想伸手扶他,他摇着头阻止我。
“老奴没有别的想说,只求王妃保重身体。诏书说是殿下遇袭身亡,可为何不见尸首?殿下再不济,那也是皇室血脉,断没有将遗体抛掷荒野的道理。王妃或可尚存一线希望,听老奴一言,好生将养身体。”
我看着眼前这人,身体激动得有些发抖。事情发生太突然,我乱了方寸,也没想过那许多。如今抱了这幻想,倒不知该不该存有希望,只怕到头来,只是自欺欺人。
卫公公说完,郑重地向了磕了个头,便转身出去了。
我躺在床上,心里压抑不住的念头,也许瑾奕真的没死?可是瑾瑞又如何能放过他?越想心里越是憋闷,索性唤了照雪,要她扶我出去透口气。
“主子若是觉得闷,就把窗户打开吧,外面冷,别再冻着。”
“我在床上躺了这些日子,怕是伤养好了,倒不会走路了。”我自己起身来,挣扎着下床。
照雪见我坚决,忙取了狐裘披风来将我裹了个严实。开了门,一阵冷风让我一颤,凛冽之气却让人神清气爽。
这洛迦的冬天不同南昭。南昭的冬天阴冷湿润,绵里针一样丝丝入骨。洛迦的北风如刀,刮在脸上硬生生的疼。我在廊下站着,看着铅云沉沉的天,风一阵紧似一阵,吹得光秃秃的树杈也开始摇晃了。
“照雪,怎么能让你主子在这风地里站着?”瑾瑞低沉严厉的声音在走廊尽头响起。
照雪看了看我,低下头没说话。瑾瑞大步过来,从照雪手里把我接过去。
“跟我走。”瑾瑞扶了我往外走。
“去哪里?”我问。
“去了就知道。”
还是那天来的角门,一辆马车等着。瑾瑞抱我上了车去,驾车的侍卫关上门,只听一声长鞭在空中清脆的一声响,马车开始飞奔。
我被颠的有些受不了,慢慢靠向车壁,瑾瑞却伸手把我揽进怀里,动作温柔且不容抗拒。
车停下来,开门发现,原来我又回到那天跟瑾奕分开的地方,揽月行馆。
瑾瑞依旧抱着我下车去,一路带我到了书房,让驾车的侍卫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进来。
我正诧异他又有什么动作,瑾瑞握了握的肩,看了半晌,垂下头。
“耘笙,我保护不了你。”
我听得一头雾水,这是从何说起?害我的人居然说是保护我?
“母后要我杀了你。”瑾瑞五官纠结得不行,“可是我下不了手。”
“你还有下不了手的时候?”我冷笑。
“事情说来太过复杂,现在没时间解释。我叫老乌做了点吃的,你好几天没吃什么东西了吧?吃完饭,换身衣服,你走吧!”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了眼说不出话来。
门外有人敲门,瑾瑞过去开门,老乌端了满满一托盘的饭菜进来,一一放好又退出去。
“快吃啊,没多少时间了!”瑾瑞焦急催促。
我很真诚地开始吃饭,只是吃饭,并不在意吃的什么。我只知道自己肚子已经很饱了,却不清楚到底吃了些什么。不过那没关系,有离开这里的力气就够了。
守门的侍卫进来收拾了碗碟,顺便带进来一套灰色的粗布衣服。瑾瑞指了指衣服,吃力地对我说:“换了衣服,你就走吧。里面的一包银子是盘缠。”
我没说话,抱了衣服转到屏风后面,透过屏风,我看见瑾瑞双手撑在桌上,无力的落寞。
待换装出来,瑾瑞看了我不说话。
“我可以走了吗?”我问。
“从这里出去,屋后有条小路,从后门出去。”
瑾瑞一脸留恋,我当没看见,抬脚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