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平生我自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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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至今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怎么离开我与佐为的。
不对,不应该说不知道,而只是不记得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难道是因为太难以接受当时的情景,所以被自己强迫忘记了!
开始时想像不出离别的情景,现在居然也忘记了。当真是[要决心忘记我便记不起]?问佐为,他也说不记得了。
我只知道,曾经有一个叫陈锐的人,与自己有千般万般的喜欢与不舍。而现在,你确确实实不见了。这之间的~~只记得从相识到长沙的所有,外此则毫无印象存留。
为什么~为什么不与曾经的相遇、相知、相守、相约也一起忘了!?
也许,忘记相别已经是极限了,再想忘,只有等自己消失个性意识而完全隐没的那一天才可以了~
我不相信你可以离开我后而一个人独自活到老,所以虽然不记得你是一直在我身边到寿终天年,还是当真在近十年相聚之后即相别而去,但我知道,自从我发觉你不在我身边之后,你一定已经重入轮回了。
我不想你,我努力不去想你。因为你若是再世为人,现在应该还年幼吧!念痕的痛楚,只会让你惊慌与厌恶。
好像与佐为一起走过了好多地方,但却都记不清了。当初的话说得不太好,什么我的时间、心情、一切一切都属于你~~明明应该留一些给自己的。但凝神略思之后,也觉无有不可。推却了孤寂也就没有了独自,世间从来没有有来无往的事情。对这个世界的人与物,从未有过拥有感、占有欲,也许,从那句[你的生命属于我]之戏言时起,我也同样告别过去的自己,落入自己想也未曾想过的境况之中了。
一见钟情啊~!好老套的戏码~~不对,那时我对你应该是第三见了。那是三笑定情?也不对,头一见忙着帮你处理伤口,哪有功夫笑。是~~两情相悦?!
路过一家碟屋,里面正放着经典华语老歌。一首[边界1999]从音响澈入心底。我不要永别,我没有封锁,我尚有期待日后再相聚的憧憬!日后再相聚~~怎么可以不想呢!你怎么会惊慌、厌恶于我对你的想念呢!如此绝然,日后若真再相聚,你不再醒里、醉里、言里、语里皆是我,我又当如何!如果再相遇的契机是想念,你不会在意它的痛,我也不用在意它的轻重。
清夜独坐,忆起从相遇至而今可忆的情情景景。我与你当真有生生之缘否?虽有三姐的念痕,却仍然难以完全确定,这世间的变数,又岂是一人一痕可以完全掌握的!就算真可以确定,这十数年的岁月也竟显得如此漫长!找一个人的时候觉得时光飞逝,等一个人的时候就觉得其慢如凝流。对你,我却只有等。等你变成我们曾经相遇的那个时刻的样子。
从十年之前的想念之始,凡是轻呼你名、念及旧事,肩上之念痕便随之隐痛。你!也能感知到我了么!就算还不记得过去,但也知道有人在等你了么?当真再世为人了么!
凭着念痕之力而来到了这个城市,知道你就在这里,却因你未能至忆起之时而无法确知你之所在。但能如此,足已。同城辗转十年而不去,这是我最长的留居时间了。你~究竟要何时才能忆起?这么问,是我不记得你究竟是什么时间离开了的,只知道真的很久了,至少已经十年~因为,我已经想念了那样长的时间~
习惯了[处处是家],但有些习惯并不就等于喜欢。不喜欢居无定所,更不喜欢无所事事、毫无目的的街头闲逛。每到一个地方,总会找一点事做,或做工,或学艺。唯一无所事事的定居之时,就是与你在长沙那时,已经忘记了那种急欲以事填心的感觉。等你回来,我们去深山隐居好不好?你会说好的。自从陪我离开云南之后,凡是我的决定,你就没说过一次不好。你说我们是相似型,我虽自有一份不融于此世,你又何尝不是?过往十数年,竟可淡然如事不关己般以一言带过,比我还超脱啊!~我在乎的东西太多了,有一个只在乎我的你存在,是天赐吧!故虽实不愿你依约离开,却也只有一次相留,人不可太过奢望,亦不敢太过奢望。留分余缘来生续,我想细水长流啊!~细水长流,这也许是第一大奢望吧!你答应陪我到老,我也不记得你是否当真做到了。做到了么?你做到了么?
在一日与佐为散步时,看见了这间招租的花木店。昆明那个已经让给沈玫了,但我可以再造一个,再造一个一模一样的。如果,注定生生相别相遇的话,相别我已忘却,而相遇的那个交集处,是否就是一间花木店?
我在等待,有点悠长但并不焦急。我知道我会来的,总有一天会来的!因为念痕处的隐痛感越来越真切,它证明--你在在意我,你在猜测我,你在留恋我,你在-----想念我。这种可以再相见的感觉,可以抵消一切因漫长而徵显的惆怅。
如当年一样,日复一日的开店、关店、招呼、介绍、说谢谢惠顾。在一日下午,来了一位并非欲购买花木的人,他说他是帮几十里之外一所孤儿院里的成年孤儿联系就业岗位的,问我的店子需不需要员工。
孤儿~,算起来,我们都是,至少你是,我还有疼爱我的兄姐。想了想,答应了那人可以来一个,没有要求,愿意来就行了。今日上午,接到了院方的电话,说一位名叫[林志远]的将会来到我处帮工。
林志远~~好陌生的名字,为什么不是[陈锐]呢~~。笑~我在胡想什么,前世你是孤儿,并不代表今生你也是。也不愿意你是。[倒是自在了,想想也觉得挺凄凉的],不是么!
从上午等到黄昏,也未见到那人的踪影,是迷路了?地址应该很好找的。难道他是走路过来的?早知道就去接他好了。答应了的事行进得不是很满意,总是不太习惯。
与佐为下棋下到倦了,靠椅子休息了一会,随意侧头一看,旁边正放着那本你曾经看过的[细说韩国风土人情]。不记得我们是否去过了,但这次相遇后,一定与你及佐为先去看看再说隐居的事。
拿过书,随手翻看。突然觉得门口有人站立,抬头一望~~那---不就正是你么!!你的样子,我从未有过忘记,我怎么忘记得起!
书本脱离了掌握,滑落到地上,那噗簌之声将我惊醒。看着你走上台阶,我忍不住轻呼出口:“陈锐?!”
“嗯?”
我听见你的答应之声了,呼唤了这么多年,终于听到一声答应了!看着你跑过来,我满心欢喜。伸手将你抱个满怀,我的陈锐--终于回来了~~
“我在等你~”等了我知道的、必然要等的那么久~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感到难受!?就好像当年抱着葵儿一样!不应该是这样的~我从未因你而难受过,无论相携、相拥、相吻~只有安心舒适之感~~为什么现在会!
“店主,你怎么了!我是从林氏孤儿院来这工作的,我叫林志远。”
看看抱住的人,果然~~一点也不熟悉,心中的一种情绪难以自抑的冲口而出:
“不!!”
双眼一睁,看见了熟悉的天花板~~这是在~~叶玲租给我们的房里。
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一个熟悉的脚步声向床前走来。
“星野!?”
微侧头看着床边脸色略显慌乱的人,是你!是你?忍不住再伸手拉过紧紧抱住,五秒、十秒、二十秒~~心中只有安心舒适之感,真的-----是你。轻舒一口气,“没事,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哦!噩梦?”
“嗯。”松开手臂,看着半支起身之人的面泛戏谑。但不管其接下来想说什么,我也不会改变这个答案,真的--只是一个噩梦而已。
“那说来听听,究竟是什么噩梦,可以把这个只要愿意,无论我怎么勾引也可以巍然不动的人嚇到一身冷汗、表情绝望的!”
“梦到你不见了,或你不再是你。”只有如实回答,才可以降下此人此时的气焰。果然,其神情从看好戏在微愕之后一下子转变成了深情款款。
“我就在这,且我永远都是我。即刻你便可以真切的感觉到这些。”
“嗯~~”我是感觉到了,从在唇畔、颈间越来越□□的狼吻之中。还有~“你别乱摸,真的是一身冷汗~”
“马上会变成热的~~”
“喂!房间里的两人~”门外响起孟贞的声音:“不是我爱捧打鸳鸳,但据专家说,若不吃或不定时吃早餐,对身体的不良影响是很严重的!那个陈锐,我让你去叫某人起床,是不是你反而也溜上床了!怎么成了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呢!?”
“......”面面相觑,忍不住笑了。搂过其轻轻一吻。对这个人是如何的在乎,终于平生我自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