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星夜偶遇（1 / 1）
（3）
“佐为知道星光与灯光的不同之处吗？”回家路上，见佐为对样式新颖的路灯颇有兴趣，星野随意开口问道。
“知道啊，”佐为点点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一个是自然生成，一个是人工造就。”
“这个都知道啦～”星野一笑，“我问的是对它们的感觉。”
“一个微亮，一个很亮～”至少看起来是这样。这次不会错了吧！
“～～也是～”
“什么叫‘也是’？难道与正确答案有偏差？”郁闷了。
“没有”星野轻摇头，“这个问题本来就没有固定的答案。”
“那阿炤怎么看的呢？”
“我啊！我只是觉得星光属于幽静美，灯光属于繁华美。所以若是满天皆是星光闪闪，就觉得很扎眼。而若灯光只有一盏，特别是在空旷之地，就会显得很是寂寥昏暗。”
“这样说来也真觉得很对呢～”头上寥寥几颗若隐若现的微星也显得灵性无比，而前后长长的两排路灯却在其十数米之外的夜色笼罩之下显得分外苍白、乏力。
“咦～！”星野停下脚步，侧身看向路旁护栏处，“佐为你看，那里有个人呢！”
“哪里？”佐为左右看了一圈，最后终于顺着星野的视线而找到了目标。“出来乘凉的吧！”
“嗯～～这个人我见过。”借着路灯的光线，星野看清了那人的长相，一位约莫二十六、七岁的男子。
“在哪里见过！我怎么没印象？”自己几乎是没有离开过他啊！
“餐厅。他连续几天皆独自坐在琴台旁的一张桌边喝酒，所以有点印象。”
“哦～”对酒鬼毫无兴趣关注，难怪了。“咦～你要干嘛？”看星野改变路线向那‘酒鬼’走去，佐为诧异道。
“过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之处没有。”
“啊！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好心了？！”
“～～难道我一直很坏心吗？”黑线～
“不是那个意思，”佐为也起步一齐走过去，“你很少管闲事的。”
“他好像很喜欢听我的琴声。”所以多事一次～～“你好。”星野在其人侧旁一米处停下。
“～你好。”男子听见旁边有人说话，转过头来，神情略微一怔，随即礼貌的回应。
“在这欣赏夜景吗？”还好，眼神还算清明，看样子没喝醉～
“也是也不是。”男子重新侧过头去，“你现在才下班吗？”
“咦！你认得我？”有点意外，琴台处的光线并不是很明亮的。
“当然认得，你是餐厅里的钢琴师吧！”男子回身一笑，“很喜欢你的琴声，也有点好奇。”
“好奇？”上前几步轻靠在护栏上，星野对这个词还真有点好奇了。
“嗯，是好奇。”男子点点头，“我从未见过其他任何一位钢琴师可以像你那样严重的心不在焉，却又能演奏出可以打动人心的音乐。”
“心不在焉～～”汗，星野瞪瞪在旁边偷笑的佐为，还不是他一直问东问西造成的，没有弹串曲已经是很不简单的事情了。
“是啊，有一次《Orange Road》里的一曲在旋律明快、流畅而出之时，却突然转换到［Kiss the rain］的中段。”男子仰头一笑，“我听见有别人说你是故意的，但由于坐得近，我看出你根本就是在走神。”走神也能弹成那样，真的不得不服。
～～真的还串曲了！星野无奈的看向在一旁使劲偷笑的魂，笑～“看来我很不敬业啊！早晚会被炒鱿鱼的。”
“不见得。”男子摇头苦笑，“况且很敬业的人也不一定就不会被炒鱿鱼。”
“工作不太顺利？”这就是连日喝闷酒的原因？
“有一点。不过也是我自找的。”男子略为放松的笑笑。
“怎么说呢？”
“公司的一个发展方案与我做人、做事的原则有所偏离，所以我提出了异议。”叩叩栏杆，男子自嘲的微扬唇角，“一个会阻止巨额利益的异议，当然不太可能被接受。”
“那个方案有很大的负面效果吗？”若则为何～
“是。暴利之下必有大损，虽然眼下的损失方与我们集团无关。”
“凡为暴利，拥有者也不会长久吧！”
“嗯。所以从近处看，那样做是不道义的。从长远看，那样做也是不明智的。”
“在利益驱使之下，什么道义、明智，也皆只好暂时退避了。”星野侧头笑笑“你就是因此而被‘请辞’了？”
“那倒没有。我虽然没有办法阻止他们，但他们也没有权力左右我的去留。”男子抽出一支香烟点上，轻缕薄烟缓绕而升。“现在徘徊地是，我还要不要向集团管理层递交我的异议。”
“递又如何？不递又如何？”
“递交以后若被否定，我在公司就真的没有立足之地了。若不递交而其方案通过了－－在直接的巨大利益面前，我不能百分百相信管理层会如我认定那样处理。毕竟人的观念是不一样的。－－若其毫无受阻与异议的通过，我会有点嘲笑自己。”
“自我嘲笑的滋味可不好受。”星野看看旁听的魂，想起自己当初为把‘故事’给他讲到什么程度而反复抉择的心情。虽然有多套‘方案’，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最坦白的一套。自己还是一个相信‘坦白从宽’的人啊～但决定之后还是难免为自己能想出其它方案的种种‘心眼’而有点自嘲。根基上还是一个不坦白的人啊！但是～从根基上就只有‘坦白’这一种心思的人，会不会给人有点‘白目’的感觉！
“递交后，就算上级同意我的看法，那也会得罪一大帮子人。嘿～”男子将烟掐灭，“已经找不到比较妥善或双赢的解决方法了。”
星野闻言回神，不觉为刚才自己思维的自动无限制延展而低笑感慨。伸手从衣袋里摸出一个一元的硬币，“我们来掷硬币如何？字面就不递，国徽就递。”
“这样吗！”男子一怔，旋即笑道：“好啊，这样未尝不可。”
“嗯。越是复杂的事情越要用直接的思维去面对。”轻轻一抛，硬币掉在不远处，一阵滚动，在一个旋转后停了下来。两人走上前一看“国徽！”
“正合我意。”男子低身拾起，冲星野笑道：“能把它送给我吗？”
“可以。”星野拍拍衣服在栏杆处靠上的灰：“已经快午夜了，回去吧。”
“嗯。我从这边走，你呢？”男子指指左侧。
“我相反。晚安。”挥挥手，与佐为回到原定路线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