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苏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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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e how the night has fallen
Fallen upon you and me
See how its cloak has covered us
Guarding our mysteries
And how the stars are sinking
Sinking below you and me
Lost in a dream of obviousness
Lost in the shimmering sea
As the wind flies over the world unseen
Lilac eyes shine in the dark
And with the rise and fall of our unspoken dreams
She gathers us into her arms with
Songs and silhouettes
Songs you won’t forget
Feel how the world is floating
Floating around you and me
Feel how the air is whispering
Secrets of eternity
As the wind flies over the world unseen
Lilac eyes shine in the dark
And with the rise and fall of our unspoken dreams
She gathers us into her arms with
Sons and silhouettes
Songs you won’t forget
Sons and silhouettes
Songs you won’t forget
看黑夜如何降临
降临在你我身上
看黑夜的斗篷如何覆盖你我
守护着我们的秘密
然后看星星如何下沉
下沉到你我之下
很明显的遗失在一个梦里
遗失在闪着微光的大海
就像风不可预见地在这个世界上吹过
黑暗中闪烁着紫色的眼睛
伴随着我们灵犀相通的梦想起伏
将我们环绕在她的臂弯中,伴随着不断
歌声和剪影
你永不会忘怀的歌声
感觉这个世界正如何漂浮
围绕着你我漂浮
感觉空气正在耳语
永恒的秘密
就像风不可预见的在这个世界上吹过
黑暗中闪烁着紫色的眼睛
伴随着我们灵犀相通的梦想起伏
将我们环绕在她的臂弯中,伴随着不断
歌声和剪影
你永不会忘怀的歌声
歌声和剪影
你永不会忘怀的歌声……
——《Songs and Silhouettes》Kate St. John
2004——
苏舞
现在想起这几年间的事情,还如昨天发生般的历历在目。
圣影的第一次演出,签约,出道,第一张专辑的出版,第一场演唱会……我亲眼看着它成长,看着那五个人努力地走过向梦想拼搏的日子。回忆无限美好,只记得快乐,忘记悲伤。
还记得与常久第一次见面,两个十几岁的孩子也许在那时就已爱上。我拿着鸡蛋系着围裙神情狼狈,而他背着吉他噙着微笑满眼兴味。又想起我们最初玩笑式的交往,却都是无比认真,他对我说,要爱我,不要离开我。中间的分手不过是个插曲,我最后还是回到他身边,那时我们的幸福真正开始。
零星碎钻的十字架,是我留在他身上的印记,他为我在无名指套上指环,笑容温柔如水,那一刻心都要融化,泪流满面。没有誓言没有天长地久海枯石烂,但我们爱的很深、很深。持续了七年,却丝毫未变。
七年,很久吗?久到必须分开吗?但我们还没有爱够。
自从见到林以远,一切就开始变了。后来又遇见林滟,她说她来自未来,并且是我的孙女。多么可笑,但我信了。
却也是因为这样,知道圣影最后还是要解散,即使我嫁,即使我离开常久。
可又有什么办法?我惟有如此,走上注定的路,离我爱的人,越来越远,直至完全分开。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却迟迟没有下雪。
林以远再次出现,他笑吟吟地看着我,满目的爱怜,却毫不留情地说着让我痛苦的话:“你想好了吧,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婚礼什么时候举行?”我淡淡地反问,像是事不关己,不痛不痒。去年11月他向我下了最后通牒,却还是样子体贴地说再给我时间。现在是新年的第一天,大家过着元旦,一派喜气洋洋。
就像迟迟没有雪的天气,我也迟迟没有对常久坦白。虽然知道这样像鸵鸟一样可耻,更是毫无用处,而他不可能什么都没察觉,却还是维持着两人之间的默契,贪恋最后的时光。
有时我看着他的笑容和目光,会不知不觉流泪,而他,什么都不说,只是默默拥我入怀,吻干我的泪,却吻不尽我的疼痛。相处的气氛越来越沉重,早没了从前的互开玩笑,又何谈快乐?他开始很厉害的吸烟,而我频繁的失眠。
“你说呢?”林以远端起咖啡,动作幽雅地喝着,“我想五月应该不错吧,都说五月的新娘会很幸福。”
“哦。”我低着头应了一声,“挺好的。”
他沉默,半晌后重新开口:“最近我听说了几个消息,关于圣影的。”
我立刻抬头,却又惊觉这样的表现的未免太过明显。果然,林以远眼中闪过一抹黯然,却仍笑着说:“看来只有关于圣影的事才能引起你的兴趣,比你的婚礼还要重要呢。”
为他语气中淡淡自潮而感到内疚,我低声说道:“对不起。”
他目光闪烁,再没说什么,只是接着刚才的话题:“是不好的消息,但百分之百真实,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想起林滟的话,我想,这不会就是圣影解散的真正原因吧。“你说。”我听见自己冷静的声音。如果是,虽然距离2月13日只剩一个多月,但现在我知道了,能不能改变什么呢?
“何非和张迟陌的合约马上就要到期,按理说只要续约就好,但这事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你知道,他们当初都是和家里取得某种妥协的。现在何非剩下一年的时间,张迟陌剩下三年,但显然他们的家庭不打算继续放任他们。而且,据说张迟陌的父亲碰到一些事,急需他回去帮忙……”
“所以,即使我和你结婚,圣影还是要解散?”我眯起眼睛,冷冷地说道。我知道这样做多少有些迁怒,因为林以远语气中的无能为力和歉疚不是假的,我听的出。但心灰意冷的人哪还顾的了那么多?
林以远紧抿双唇。
我继续说:“你实在不应该将这些告诉我,这样你就失去了得到我的筹码,你知不知道?林以远,我以为你一直很聪明。”
他沉默地看我,我也无惧地回视,却没料到过了一会儿,他缓缓笑了。一个让我寒冷彻骨的笑:“我还有筹码的,你不用担心。告诉你这些,只是单纯的想让你知道,而你需要知道。因为我很关心你,也知道圣影对你的重要。”
“让我知道?是想让我求你救救圣影?”
他摇头,无限遗憾:“我没那么大能耐,林家势力虽大但比不上何家,我也不想趟黑社会的浑水。抱歉,我无能为力。”
他之所以告诉我,只是想让我知道,圣影解散不是他林以远的问题,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而他,没有违背对我的承诺。我恍然明白,手紧紧握成拳,指尖刺得掌心生生的疼。他做什么事情都是有目的的,我早就应该知道。“那你所谓的筹码,是指什么呢?”
“常久。”他又笑了,眸中满满的自信闪耀。
我觉得刺眼,心中有一部分渐渐缺失了……
他打开公文包,拿出一本杂志《环球娱乐》,那是在圈内相当有口碑的一本杂志,刊登的消息从来不是空穴来风的八卦,十有八九都是真实的。而现在,它的封面上赫然印着“惊曝圣影乐队主唱常久成长史”。
我颤抖地拿过,飞快地翻,然后全身冰冷,再也无法动弹。
“这是今早发行的,现在数以千记的记者应该都在赶来这里的路上。我是来提醒你快点准备好怎么应对。”林以远闲闲开口,十指交叉,专注地看着我,“如果是假的也就罢了,但看你现在的样子……应该都是真的吧?”
“这是……你干的?”我听见自己沙哑不成语调的声音响起,思绪混乱得已无法思考,“原来你是这么卑鄙的人,林以远,算我看错你!”
“冤枉。”他淡淡的辩解,“我才不做这么无聊的事。”
“那么,这就是你所谓的筹码?!就算不是亲自曝光的消息,但你不可能直到现在才知道,你是早就知道了吧,所以来威胁我?”我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撑着桌沿站起居高临上地看着他,但现在的处境却可笑的截然相反。
他仰头看我:“我只是顺便。想得到自己爱的女人,再卑鄙的我都做的出来。”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微笑的他,温尔文雅的他有着世界上最精明的眼睛,和最固执的心。他是那种说到做到的人,我想,如果不是杂志早一步曝光,他也会找到另外的筹码,逼我离开常久,投入他的怀抱。
许久后我才能开口,将杂志摔到桌上,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压下它。我知道凭你的力量,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为什么呢?”他故意问,笑容便又深了些,眼眸的颜色更始浓重许多,是啊,胜利的人都会有这样的表情。
“我,嫁给你。”说完我头也不回地离开。
身后是林以远轻淡的许诺:“一切都交给我吧。”
我闭了闭眼,一切都是注定,再也改变不了,也再也没有希望。
***
我看着宾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的人群,镁光灯闪烁,举高的摄象机和麦,一张张兴奋迫切的脸,一声声嘈杂尖锐的提问……
拉上窗帘,我转头看着从始至终一直沉默地坐在沙发上,一根一根抽烟的当事人,强迫自己云淡风清地问:“饿了吗?”
常久摇了摇头,冲我伸手。
我握住他的手,微笑地坐到他身旁,他向往常一样,将烟掐掉,拥我入怀。“没事的。”轻语安慰他,绝对会没事的。
“苏舞,都到这时候,你该说了吧。”他抚着我的发,修长的指抬起我的脸。脸上的神情很温柔,甚至还笑着,但眉目间却是浓浓的悲哀。
我于是也笑了,但毫无疑问会是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我看你多少都知道了吧。”
“我要听你亲口对我说。”
为什么?为什么?你明知道那对我来说,是比死还要痛苦的事。你我心里清楚知道不就好了吗?默默的分开,从此以后只有怀念。为什么还要让我说呢?非要把你我搞的那么凄惨吗?我无声地在心里呐喊,将头埋进他温暖的胸怀,手臂紧紧地在他腰间环绕,沉默许久。
他的手,一下一下为我顺直脑后的发,不厌其烦,似有无限乐趣。这是他的习惯,小心而宠溺,对至宝一样的珍惜。
最终,我还是说了:“我要离开你,嫁给林以远,二月离开公司,五月结婚。”低垂着眼帘,无法看他。
“为了圣影,还是为了我?”他幽幽地问。
“都有,但现在……只是为了你。”实话实说,也终于有了勇气与他对视,却望进如海般深邃的眼眸,那中间的悲哀和寂寞,我从不陌生,而来的心疼也是熟悉惯了的。但这一次,仍是有许不同,因为除了悲哀和寂寞,那里面还有,绝望。
“音乐,是你的梦想,我知道的。我无法帮你实现梦想,但我起码不会让自己成为你的障碍。”渐渐冷静下来,我伸手摸上他的脸,“我也知道,如果让你为了我放弃梦想,你也会去做的。但你想想,如果这样去做,以后你不会后悔吗?”
我们都深信,没有天长地久的爱情,所以现在会是最好的结束,彼此留着美好的怀念,甚至就此思念一辈子。
但如果他放弃音乐而选择我,我们之间就永远会有一道沟,有压力。渐渐违背了相爱的初衷,爱的很辛苦、很疲惫。更不要说,如果有一天,不爱了呢?
他父亲母亲的事情,我们都记得。虽然不尽相同,却是相差不远。
“我永远都不会让你怨我、恨我。”我注视着常久,异常肯定,理智的连自己都觉可怕,“而你,也是如此想的吧。”
我了解你,就像了解我自己。
他默认,满目的伤痛,又有对自己无能为力的厌恶。“可是,我们现在还爱着。”如果他有能力,他会改变这样的情况,他会把我留在他身边。在我们相爱时,相守。
但……“什么事都会有遗憾的,这就是人生的无奈。”如果我也有能力,摆脱所有的束缚,又是何尝不想随他一起,哪怕海角,哪怕天涯?
而他亦是了解我,就像了解他自己。久久,他唇角上扬,嗓音沙哑:“你让我无话可说……好吧,如果这是你希望的,我会去做。”他明白我的想法与坚持,他知道惟有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
我轻轻摇头:“不要为了我,要为自己。”
或者,是为了我们。
最后,我叹息地开口:“所以,就这样吧,常久,让我们好好度过最后的时光。
留下最后的回忆。
回忆不能当饭吃,却可以凭借它生存,我们可以记得,曾经那么相爱过,曾经那样快乐的在一起过,就此度过一生。
***
常久没有详细地问我为了他做了什么,那早已不重要。我们只是倍加珍惜起仅剩的一个月。
林以远如言压下这件原本要闹得满城风雨的事。在电话中他明确地告诉我圣影乐队会在二月解散,最后三场巡演取消。而在歌迷的强烈要求下,公司安排圣影在圣影公园举行最后的演唱会,2月13日。
一个月就那样匆匆的过,我再次明白,之于天地,人的力量是那样渺小;真正感受到,什么叫做真正的无能为力。
林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总能见她一个人默默发呆,或是注视着张迟陌许久都移不开目光,满眼的伤痛。她对我说抱歉,说她什么也帮不上,什么也改变不了。而我也只能摇头,轻轻拍她,笑着说没必要。
她和张迟陌也是要分开了吧。我还记得,我对她说,不要离开他。其实她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一定要分开?但张迟陌的离开已是确凿无疑的了。
或者会有另一种结果,他会带她走,不管有着多大压力。他们会一起面对未来的困难?
但她告诉我,张迟陌什么也没跟她说。她还说,她骗了他,他也许已原谅她,但再不能回到从前。她还说,她是没有资格留在他身旁的,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会离开。但她还是不禁希望,那一天,永远都不要来。
我只能沉默,然后开玩笑似的说:“听天由命啦。”说这话时轻松的我,心里却早已沉重难挨。
***
2月13日那天的中午,圣影乐队的五个人还有我、林滟一起吃饭。
席间气氛沉重,还是夏瑜最先打破:“别一副生离死别的表情,又不是从此以后再不相见。”可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这也许恰恰就是有生以来我们最后一次坐在一起。
“是啊,轻松一点吧,还要为晚上的演唱会养精蓄锐的呢。”何非也接着说道,“以前一直想说又说不出的话,现在就一并说出来吧!不要留下什么遗憾。”
“你说什么呢何非,我刚说不是生离死别,你就不要留下什么遗憾……偏偏跟我唱反调,找打啊!”夏瑜作势拿起茶杯,就要往何非的脸上砸。
“哎哎,文明一点!”我阻止,“夏瑜你老那么暴力,亏你祖先进化那么多年!”
“夏瑜哥一直都是那样的。”安知灿小小声地说。
常久笑出声,然后大家都笑了,总算恢复了一点从前的样子。
叫了很多菜,也喝了许多酒,酒品一直不好的夏瑜醉了以后开始胡言乱语。但字字句句却像锤子一样砸在每个人的心上:“为什么要解散呢?……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无奈呢,何非、迟陌,你们不走可不可以?还和从前一样无忧无虑地做着音乐可不可以?为什么过了那么多年,我们长大了,却再没从前那样快乐了?……”
什么都变了,似水流年。
“夏瑜,你别喝了,晚上还有演出。”我皱眉使劲晃他,就差拿凉水泼上他的头,真没责任感啊,看看所有人,喝醉的只有他一个。
“我才没醉呢!”夏瑜甩开我,“不是何非让大家把想说的话都说了吗?我说,有什么不对?……虽然我很舍不得圣影,更不想让它解散,但我还是要说,没了圣影我们依然要活!并且要各自活的灿烂精彩!这就当作我们的约定好不好?好不好?何非?迟陌?常久?安弟弟?……”
大家都为他的话震动了,一时间包厢里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我们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各自活的灿烂吗……
“好。”安知灿第一个答应,“只有这样,圣影才不会白白解散!”
何非笑了笑:“好啊。就算为了圣影,再怎么艰难的路也要走下去呢,我们还有大半辈子没有过。”
常久走过来握着我的手,也笑了,绵远而悠长,他看着我:“算是答应夏瑜,也是要和你说的。听见没有啊,苏舞?”
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我在泪光中回了他微笑,点头应允。就算没有彼此在身边,还是要为梦想而努力,也许某一天我们会重逢,那时才会真正地了无遗憾,不为年少被迫的分别而后悔。
最后只剩下张迟陌,他却迟迟没有回答,冰澈的眼眸在转向林滟时才有了一丝微妙的改变,他扯了扯薄唇,露出浅浅的笑。
那是我们的约定,即使分别,也要活的精彩。
晚上演唱会就要开始,我坐在观众席,想起从前的时光,伤感与欢乐又一并矛盾地袭来。抬手看看表,心想刚刚林滟说去洗手间怎么过了快二十分钟还没回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就要起身去看看,却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去路,银边的眼镜反射着舞台上的光,直刺进我的眼睛。是林以远。
“嗨。”他打招呼,我僵硬地笑了一下,就要脱口而出的“你怎么在这里”生生被咽了下去。这毕竟也算是他公司的事,他大老板出现在这里有什么不对?
他看了眼连个空空的座位:“不坐下吗?”
于是我和他一起坐下,却还是开口提醒:“那个是林滟的位置。”
“等她回来我就会起来。”
话音刚落,四周的灯光全灭。黑暗中响起歌迷们震耳欲聋的欢呼尖叫声,演唱会开始了。
我于是很专注地开始看演唱会,仿佛要将舞台上的一切都老老镌刻在脑海。那个握着麦克,高声歌唱的男人,我爱着,他也爱我。一首首歌过去,都是听过的老歌了,却仍是感动,泪水就在眼眶徘徊,没有落下,就要落下。眼前一幕幕的往事,都过去了,却永远都要记住。
压根忘了身边还有个我最不想接触的人,也没有留意直到演出结束林滟都没有回来。
正式演出告于段落,他们下台稍作休息便会回来唱安可,这是一贯的规矩。四周的灯光亮起一些,我不经意的转头,才看见一直没有离开,而看样子似乎一直都在看我的林以远。
“我会将常久推荐给美国的一家唱片公司,让他到那里发展。”
我只是觉得好笑:“你是不相信我,所以非要让他消失的一干二净才可以吗?”但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美国那里有更宽广的环境供他实现理想,而在那里,一两件在国内惊天动地的绯闻是不算什么的。
林以远耸肩,算是默认了,然后他离开。
他怎么想的已经不重要了,即使他是即将与我共度一生的人。他有些手段实在是过分了些,就算以爱为借口我也未必会接受。但以后的日子还会很长,我对他的反感会变淡,甚至会喜欢上他也说不定。
可要说爱吗……我看着再次登上舞台,穿着黑衣,俊美得近乎妖异的男子,忽然觉得,我可能会获得许久以来不相信也不奢求的天长地久。只不过,这是以失去他为代价。
三首安可曲结束,常久开始说话,场内那么多的歌迷竟安静得就像没一个人,全都屏息认真地听着他的话,只有寥寥几句,却让人铭记终身的话——
“来约定吧。
五十年后。
让我们再次站在这个舞台之上。
无论疾病或者死亡,我们都会回来,一起回来。
带着那一曲永恒之歌,完成我们昔日无法完成的誓言。
到时候,你们还会来看我们的演出吗?
一定会的,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证明——FOREVER SY……”
天空,开始飘雪,一片一片。圣影公园成了泪水的海洋,而我,在周围悲伤的哭泣声中,仰起头,看着雪花飞舞的天空。
这是今年入冬的第一场雪,今年的冬天,特别冷。
我在哭泣的歌迷中起身,去寻找林滟。不好的预感像兽一样啃噬着我的心,找遍了后台、卫生间,直到所有歌迷离开,手表的指针指向午夜,仍是一无所获。
毫无疑问,她是离开了,在圣影最后的演唱会之前,回到原先的那个世界。她是离开了,连演唱会都没有看,连道别都没有说。我再次冲进后台,那里只剩下常久和张迟陌。
今晚,是个无比痛苦的日子。就在今晚,我要永远的和他分开。而张迟陌,他靠着墙坐在地下,头迈在曲起的双腿间,金发散乱。
“张迟陌!”我大声地叫他,他缓缓抬起头,冰封的眼眸……有透明的液体流下。细细的泪痕延着苍白憔悴的脸颊蔓延。
“她走了,是吧。”声音很轻很淡,似乎就要融化在空气中,他看着我,却像透过我看另一个人,“她还是走了……”
我想起对林滟说过的话:“这种人一但爱上别人,就会爱得万劫不复,你明白吗?他也许不懂如何去爱,如何去对你好,可他爱你。如果你离开他,他还有音乐能支持着他的生命。但如果连音乐也失去……他会死。”
我跌坐在地,终于,忍了好久好久的眼泪狂泻而出,再也止不住。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看着走近我的常久,我无意识地伸手……就差一点,就要握住了,那只手,温暖干燥,一如我们第一次相见……还有那么一点……
“苏舞。”身后想起低沉的男声,我和常久的手就那样停留在半空中。缓缓回头,看见林以远的眼眸隐藏在镜片后,看不出任何表情,“很晚了,该回去了。”
我仍是坐在原地,看着那只手。
那只手渐渐的远了,又近了,有力地扶我起来。我的视线上移,先望向他颈间的十字架,闪闪发光。又望向他的脸。他冲我笑,笑容温暖目光温柔:“再见了,我爱你。”
“我也是。再见。”我绽出笑颜,同样温柔地说道,感受着他停留在我胳膊上的温度一点一点淡去。最终,只剩下寒冷。
我一步步走向林以远,他在我身后,那灼热又痛苦的目光啊,不用看也能感受的到。没有回头,我没有回头,步伐平稳而坚定。
然后,手被另一个人握住,我走出他的视线,离开他的世界,走向飘雪的黑夜,走向我的未来……
那里,没有常久。
……
后来,他到了美国发展,从此世界摇滚乐坛上有了中国人的足迹。演奏作曲作词一手包办,俊美的外型和天籁般嗓音,就像神的宠儿,他红的理所当然。他很成功,环球巡演时到达了我所在的城市。
夏瑜送来了门票,他和安知灿是我唯一有联络的人。林以远不可能不知道,却没有阻止我。于是,我去了。
却只是站在演唱会场外,又在结束时离开。那时我已剪断长发,那时我的无名指上是那枚巨型钻戒,那时我已怀上林以远的孩子。
什么都变了,即使宣传照上,他俊美依旧。
我想起他最后对我说的话:“我爱你,再见了。”多么讽刺,一别竟当真是生离死别。从此再没见过他,只是从夏瑜那里零星地听到他的消息。他转入幕后,成为专业的词曲作者。他的曲子曲曲都上排行榜,并创了最昂贵歌曲的记录。他定居旧金山。他一辈子没有结婚。
而夏瑜,在国内继续发展音乐,做起音乐制作人,并成立了自己的唱片公司。安知灿将古典与流行融合,自创了独一无二的钢琴演奏方式,名扬海外。
又几年后,在一次商业宴会上见到何非,他已继承家业,年少有为,成了著名的青年企业家。
我,也正如林滟所说,将儿时不切实际的幻想变为可能。
应该算是完满了,多少年后,我们都实现了那个约定,即使分别,也要各自灿烂。即使已是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却独独张迟陌,失去了一切关于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