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50章 榜单之乱（1 / 1）
不知道怎么走过来的，我靠在小巷墙上，腿软得不得了。
小蝶搓着我的手，不住地安慰：“不怕！不怕……”
我还未开口，泪就落了下来，“小蝴蝶，你信不信姐姐……不是坏人？”
“我信！我信！……姐姐是大大的好人。不怕，不怕！无论发生过什么事情，现在都过去了。小蝶会一直陪着姐姐。”
“你骗人……你凭什么相信？”
“……小蝶害得姐姐给主人当小奴。姐姐帮小蝶背黑锅，却一句都没有怪过小蝶……在小蝶眼里和心里，姐姐都是好人。姐姐不哭。……小蝶没骗人！小蝶可以发誓……”
我一把捂住小蝶的嘴，“我信。”
闭眼半晌，我定了定神，掏出一张银票给她，“小蝶，你去客栈把帐结了。东西全打包拿上。我在这等着你。……我们马上出城。”
“哦。”小蝶乖巧地接过银票，转身就走。
“小蝶……”
“嗯？”
“……快去快回。”似有千言万语，却又说不出口。
“嗯。”她再转身走。
我低了头，心绪乱得似一团麻。突然，眼前一暗。我慌忙抬头。小蝴蝶站在我面前。
“怎么了？”我哑了嗓子。
“姐姐，你要等小蝶回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有小蝶在，姐姐不会有事。……姐姐不怕。小蝶会保护姐姐。”小蝴蝶从来没有过的认真。
“谢谢……”
“姐姐，”小蝴蝶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说了出来，“我答应了碧仁……要好好照顾你。本来，他不叫我告诉你……”
“碧仁……？”我低头看了看，碧仁依旧蔫蔫的，伏在我手上，没什么精神。
“嗯。那天，主人抓我那回，街上那么多人，我一眼就看到了你，放心地把东西交给你。是因为……你身上有碧仁的守护结印。”
“……”
“大前天，我收到了碧仁的血咒。……他最后的讯息是要我替他守护你。”
“碧仁，他……是不是没事？小蝶，他会不会没事？”
“碧仁精元已经深度沉睡……我的道行太浅，唤不醒他。”
“没关系。”我吸了吸鼻子，“四爷会救他……他一定会没事。”
“嗯！……我回去结帐，姐姐等我。”
“好。”
“姐姐别乱跑，一定要在这等我。”
“嗯。”
见我点头，小蝴蝶这才放心走了。
没了旁人在，我也不再强撑，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上。
碧仁……怪不得，小蝴蝶会突然出现在我的窗口。你最后……还是这样的为我着想么？还怕我伤心，不肯叫她告诉我……
大风起，飞舞的沙迷了我的眼。
待再睁了眼，吓得我几乎跳起来。一张泛黄的榜单平整而诡异地悬空着，飘浮在我眼前。榜上，那个女子的肖像似在冲我笑……
那瞬间，我脑子轰的一下子几近空白，慌忙闭了眼，紧紧抱住碧仁，想要喊却喊不出来。心里一个声音大叫，“不要！不要过来！……小蝴蝶！！”
“笨女人……”有人似在耳边叹息。这声音应是我非常熟悉的。只是，我被吓得几乎掉了魂，没听出来。
“什么人！出来！别在这装神弄鬼！！”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还是抖得不成调子。
“唉，叫你平时多看点书不听。这回，好了罢？字也不认两个……寻人启事的人字总算是认得的吧？”
人？人字，我是认得的。主人为了让我学会这个字，逼我抄了三百份。
我慢慢睁了眼，这榜单最上方是四个字。第二个，对，就是我唯一认识的“人”字。……莫非，这是张寻人的榜？
我这才壮了胆子仔细地看那女子的画像。是了，粗粗看时还觉得有些瘮得慌，主要是心理作用。因为一般的榜上人像，都是不可能有表情的。确切地说，都是幅“死人脸”相。这幅却非常特别，这女子的画像虽然也是简单的几笔素描，却极为生动地画出了神韵。那女子的笑仿佛从心底泛出来，暖暖的，如春风拂面……
越看越眼熟，啊，那可不就是我嘛！我对着镜子练习微笑时，最好的状态，估计也就是这个样子了。……我突然知道为什么我在这城门来来去去，却没有人认出我来。唉，不能不承认，这画中女子比我本人灵动、秀气和妩媚得多了，就仿佛艺术照与生活照的区别。……话说，这是谁画的呢？除了技艺高超外，感觉还揉进了情感，才会画得这样传神而美丽罢？我正想伸手拿过来细细地看。它“呼”的一声卷了起来，像被只手遗弃似的，扔在离我三五步远的地方。
“累死我了。现在你算是将便宜讨回来了罢？以前，我看书的时候，你捧不了三分钟就喊累……”分不清那个声音从哪传来的。
我眼神一亮，“主人……？”
他不再说话。
我慌忙爬起来，眼光四处寻他。“主人，……你在哪里？”
他依旧不说话。
“主人，你真的不见我了么？……你说过的，我是你的小奴。你只要我一个的。……现在，你不肯要我了么？”
四下一片静寂。那个声音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仿佛从来没出现过。……如果不是地上那卷榜单提醒我刚刚发生的事，我几乎觉得方才只是我做了一场白日梦。
“非良……我没有忘记你。……我没有乱惹桃花。”不知道为什么泪涌了出来。
“非良……兰盂灯会那晚，是不是你？我看到了你的马车，等我追过去的时候，你已经走了。你不见我没有关系。我……我只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那天，你受了那样重的伤，又是一直音讯全无，我很担心你。……你都好了么？我，我不会缠着你。知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也不知他还在不在，只是突然都说了出来，似放下一桩心事，心里轻松不少，“还有，……碧仁，碧仁没有辜负你的托付。哪怕在最后一刻，他都在为我打算。我会去找四爷救他。……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他。”
“在你心里，……四爷样样比我强么？”沉默半晌，主人开口了。
“没有没有！”我赶忙否认。“只是夕说，四爷能治好他……”
“夕？哼，叫得这样亲热，还说没乱惹桃花！……他说什么，你便信什么！”
我晕，这都要跟我生气？我小心地回答，“没有没有！我信你。可是，你连见都不肯见我，也不跟我说话……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好听他的嘛。”
“我跟你说，你也不听！”
“我听的！我听的！……你在哪？你出来啊。”
“我不出来！”主人似在跟谁赌气一般。
“为什么啊？”我一头雾水。
“我的样子变了……你不喜欢的。”
我还没看到你变成什么样子吧？怎么可以这样武断地认定我会不喜欢。“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只要你还是你……我就不会不喜欢。”
“你会害怕……”
我知道那一战应是很激烈。打战总有伤亡……主人与我们分开前已浑身是伤，……样子变了？大不了毁容。虽然我一直也没见过他的脸，但我知道他的容貌必是俊美异常。……大概这对他的打击很大。我在心里复习了一遍所有可能的伤害。我希望尽量做到，劝得他现身后，不要露出对他容貌的半点惊异。
“不会。不过是一付皮囊罢了。……你还是你，我不会害怕。”
“当真？”
“当真！”
我周围十米的空间仿佛陷在一个透明珠子里，与外界隔离开来。
头顶的天空渐渐暗了下来。巷子口飞沙走石，一个人的身影出现的那片混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