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第 54 章（1 / 1）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却没来由地心情很差，坐在家里动也不想动。涂枫本打算跑来想拉我出去玩，最后变成他留在我家里，把姐姐临走时给我买的核桃一个个砸开给我吃。那天他为了逗我开心，说了一大堆地笑话，还表演了很多怪样子，而我除了在他假装被砸到手时跳起来看了一下之外，就全程懒懒地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对他的语言和动作毫无反应。
见我连递到嘴边的核桃仁都不想吃，涂枫忍不住说：“你到底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呢。”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心里闷得慌。”
“那我陪你出去走走吧。”他走过来蹲在我面前，担心地抚上我的额头试温度：“没感冒啊！怎么要死不活的？”
我懒懒地瞪他一眼，“什么叫要死不活？”
“你这个样子，就是要死不活嘛！”
“涂枫！”我气得一脚踢开他，“你没事就滚出去，少在这里气我，我今天可没力气跟你吵。”
涂枫从地上爬起来，又凑在我面前，笑道：“对嘛，你要骂骂人感觉才正常。不过今天发作的威力比较小呢，你不会是被人欺负了吧！快告诉我这位伟人是谁？”
“谁敢欺负我？”我连瞪人的劲都没有了，“只是心里闷闷的，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是吗？”涂枫刚想说什么，我家的电话就响了，我明明就在电话旁边，却一动不动，他看了看我，认命地走过去拿起了话筒。
他在接电话时，我转过头看着窗口，奇怪！姐姐种的文竹明明长势很好，可是今天就莫名其秒地焉了一枝下去，还有一大片变得黄黄的，我有天天浇水的啊，不会是因为水浇多了吧，还是长虫了？这是姐姐精心照顾的小东西，临走前千叮万嘱要我打理好的，可不能让她回来“收尸”。
我这里在胡思乱想着，听到涂枫那边的声音隐约传来。
“哥！我在这里陪小雨啊，她在家呢，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坐在那儿半天都不肯动……什么事？……”他突然安静下来，引得我回过头去，正好看见他一脸大惊失色地盯着我，那目光――看得我瞬间停止了呼吸。
“怎么了？”我感觉自己明明在说话，却发不出声音来。
涂枫放下话筒，走到我面前，蹲下身来，小心翼翼，满眼怜惜地把我拉进怀里。我靠着他，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想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嘴唇动了好几下，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其实，我已经有预感了。今天一早就有的心惊肉跳，让人不安的心情，那盆突然坏掉的植物，还有刚才涂老大打来的让涂枫都失色的电话，以及他满脸那种难掩的悲伤，想要安慰却不知该从何开始的样子……
种种迹象，全都指向他的嫂子，我的姐姐。
我的世界，只剩昏暗一片。唯一的光亮处，是心存的希冀――也许，也许，只是一场虚惊。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涂枫带去医院，怎么穿过长长的走廊走进病房的，浑浑噩噩的思绪，在见到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姐姐时，变成了满满当当地恐惧。
我不敢相信，离开时还健健康康，笑容满面的姐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的脸色苍白，呼吸急促，目光涣散。这个模样，连丝毫不懂得医的我都知道，她明明，就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涂老大坐在床头，紧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目光死死地盯在她的脸上，不肯放过她的每一种表情，黑眸里看不到任何情绪，他见我进来，什么也没说，也根本就没动，他就像个坚定的守护者一样，紧守在床边。
姐姐见到我，吃力地拉住我的手，她在努力地，断断续续地说话，“小雨……”
“姐，”我的眼泪掉了下来，“你怎么了？”
姐姐虚弱地摇头，“没事！小雨，我要你答应，答应一件事。”
“好”我擦了把泪水，认真地允诺：“你说。”
姐姐看了看涂老大，再看看我身后的涂枫，吃力地对我说，“答应我，不要爱上……涂家的男人。”
这是她对我，也是在这个世上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就是为了这句话，几个月后我独自一人远走广州，把曾经的幸福温馨，以及那个最要好的伙伴，或者是早已爱上的朋友，全都封存在了记忆里。并且以为，这样走开，就可以再不会碰触到，也就不会违背这个誓言。然而三年之后，我还是遵循自己心的方向，回来了。
这样的决定，无论将会遭受怎样的结果，我都甘愿承受。谁叫，我这么爱他。
我相信，爱会给我们力量去对抗所有的可能的不幸。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看见上面显示的名字，不由得微笑起来，刚才郁闷的心情也一扫而空。按下通话键，我用很酷的声音问：“干嘛？”
“想问一下小姐晚上有没有时间，我请你吃饭。”涂枫在那一头嬉笑着。
“没有。”继续扮酷。
“那什么时候会有呢？我等你。”
“问问我的秘书涂枫吧，最近都是他在帮我排时间。”
“哦，我问过了，涂秘书说今天晚上就可以帮我安排四五个小时出来。”他一本正经地回答。
我故意考虑了半分钟，才很矜持地说：“那好吧，你忙完了就来接我。”
“行。”玩笑开完，他又正正经经地吩咐：“雨珠儿，你老实在家里呆着，不要去别的地方，好吗？”
这是他最近叮嘱得最多的一句话了。
“好。”我爽快地答应，然后挂了电话。
刚过半分钟，手机又响了起来，我接起来，不假思索地问：“又有什么话了？”
“小雨，是你吗？”那边传来的却是李妈和和气气的声音，“怎么你好久没过来玩了？”
“哦，”我吐吐舌头，“李妈，我刚放假，还有事忙嘛。”
“你不来，枫少爷也很少回来，我做饭都没人吃了。”她抱怨着：“我今天煲了你以前做的那种广东老汤，不知道味道对不对，你过来帮我试试好吗？”
李妈煲的老汤？是厨艺高超的李妈呢！一想到她煲出那种白白浓浓的汤，我的口水就泛滥了。“好啊！我马上过来。”跑出门后我才想起来，刚才明明答应了涂枫不去别的地方，不过，他家应该不算是别的地方吧。我在心里自我辩解着。
看着李妈端上来的汤碗，我的胃口立刻就被吊起来了：萝卜煲大骨汤，闻起来味道很香！我拿起汤匙，先喝了口汤，浓汁入喉，跟料想中的一样美味，我抬起头来赞道：“很好喝！”
李妈敦厚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那你多喝点。”
“好！”没两下我就把一大碗汤喝了个干净，要不想考虑到得留着肚子，等会儿跟涂枫去吃饭，我肯定会要求再添一碗了。
“李妈你煲老汤的手艺也不错呢，我还怕你会加太多的调味料呢，这样会破坏味道的。”
“我特地买了书回来学的，枫少爷喜欢喝你煲的汤，所以我也想试试看。”
“不过今晚我们要出去吃，明天再回来吃饭好不好？”想到涂枫也许要来了，我站起身来，“我该回去了，涂枫他……怎么回事，头好晕！”我揉揉突然变得晕沉的脑袋，两腿一软，跌坐了回去。
这种状况，我再笨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我不解地看着李妈，这个在涂家做了一辈子，被我当作般长辈敬爱的女人，她怎么会，用药迷我？
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面前的脸已经有些模糊，我只能隐约感觉到李妈在泪流满面连声说：“对不起，小雨，对不起……”
对不起……我……吗？
事实上，我来不及再听下去，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最后的意识，是印在脑海里的那个名字：涂枫！
找不到我，你要怎么办？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小房间里，白色的墙，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子，整个房间除了床以外就只有一个床头柜，和一台空调，也是白色的。这不会是哪家医院吧！精神病院？？？
控制住心头的恐惧感，我动了动手脚，感觉还不错。正在想为什么没被绑起来，门就被人打开了。
进来的是两个三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全都长得牛高马大的样子。她们一人端着餐盘，把餐盘放在床头柜上，一人将我从床上扶坐起来，一根大得不像是用来吃饭的汤匙被塞进了我的手里，显然，她们是想让我吃点东西，其实我的肚子也正好饿了。
“喂，我还没洗脸呢。”我可不习惯这样。
那两个女人互看一眼，其中一个扶我站起身来，带着我去了厕所。里面放着一整套干净的毛巾、牙刷、洗面奶、乳霜等等，我很快梳洗完，回到房间，在两个人的监视下吃完东西，刚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再醒来时，又是同样的场景，两个人守着我吃完东西，接着我就狂睡。不过，在吃第八顿饭时，我不小心打碎了一个杯子。那两人小心地把碎片收拾干净后就离开了。
我躺在床上，手心里握着一块小小的玻璃杯碎片，忍着袭上心头的熟悉困意，用这块碎片狠狠地在手指头上划了一下，十指连心，深重的痛感立刻把我从困倦里拉了出来。
我抽出一卷纸按住手指，既可以避免血流在被单上，而且在痛感稍轻的时候，使劲在伤口上按一下，让我可以保持清醒。同时侧过身，假装睡熟，借着微开的门缝观察守在门外的人。那两个女人是聋哑人，彼此间只用手语交流，房间里安安静静的，正是我喜欢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