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1 / 1）
“不是。”我肯定地回答。
我的心里很清楚，我不是计较，只是，累了！
这条感情的路，始终只有我一人在走，真的，很累。
他和人拥吻的镜头，彻底把我打进了绝望的地狱。
他听了我的回答，眉头却皱得更深了，穷追不舍，“那到底是为什么？这段时间以来，你一个电话都没给我打过，看见我也都会避得远远的，别告诉我你只是更年期提前到了。”
“你的更年期才提前到了呢。”
“总之，你今天不跟我说清楚，我就陪着你耗，反正今晚也要守夜本来就睡不着。”他一脸坚决地说。
我细细地喝着茶，心里翻滚过千万种想法，我知道，他的倔强决不在我之下，而我的冷淡态度让他隐忍了很久。今晚，恐怕不给个交待是不行了，只是以他对我的熟悉程度，瞎编应该是没法过关的。
所以，就想什么说什么吧。
“枫子，我从一生下来就认识了你，我们一起长大，一起面对了很多事情，你在我的心里，是很重要的一个人。但，这只是我的想法，你并不需要跟我一样。”
“我……”他想说什么，被我打断了。
“你现在是Ｗ大的学生会主席，很优秀，长得也帅，虽然成绩不是最好的，能力却是最强的。身边的女朋友一大堆，除她们以外，喜欢你的女生都排到太平洋去了。而我只想做个普通的学生，在学校一点都不拔尖，性格还不太好，现在这样的状况我很满意，只希望能继续在学校里过着我的普通生活。回Ｅ市之前，我真的以为一切都可以跟以前一样，但现在我明白了，我们之间差的，绝不是一丁点，也不是二十几年的交情就可以弥补的。枫子，我们那个情谊深厚的童年，早就过去了，你的身上，顶多还有一点旧时伙伴的影子而已。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何况是人的感情，那其实是最经不起时间考验的。”
“你什么意思？”灯光下，我看得很清楚，他的瞳孔又收缩起来，看来快抓狂了，但我既然已经开了头，就必须要说下去。
“我们现在，除了是老朋友以外，就只剩那么点亲戚关系了，只是这样而已，可惜我到现在才看清楚这个。枫子，你对我一直都很好，我知道相比起其他人，你对我宽容和气多了。但你毕竟是有女朋友的人，我怎么可能再这么不懂事，经常有事没事麻烦到你呢？一想到这些，我就没法理直气壮地指使你帮我做那些买零食接送回家的琐碎破事了。其实我们两个，本来就处于不同的世界里，早就该拉开点距离了。以后，你继续当你的风云人物，我继续老老实实地读我的书。再过几年，毕业了，各自找事情做。总有一天，我们会各自成家，然后成为那种只记得名字和模糊往事的朋友，不是吗？”
这些话，我说得很慢很慢，一个字一个字的，像是亲手把身体的一部份生生地从心底里□□，和着血带着皮肉，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痛。
因为，心已经空了。
对面的人，脸色没比我好半分。
“你是这样打算的？要跟我划清界线？”他咬着牙，恨恨地说。
我木然点头，“是。”
“所以你现在才会这样对我？”
“是。”
“那么，”他的声音听上去恶狠狠的，又带了点绝望的味道，“当初，你为什么要回来？”
“什么？”我不解。
“你初中毕业就离开了，我甚至连你是什么时候报考的广州那所高中都不清楚。等我知道的时候，你人都已经在广州了，而且后来的几年，你根本就不和我联系，好像完全忘记了我这个人似的。” 涂枫狠瞪着我，目光却充满了伤感，“你在外面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次，我真的很想跑过去把你拉回来，这样莫名其秒地被你扔掉，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我那个时候只是因为……”我突然有点说不下去了，感觉，有点心虚。
他也没理我，继续说下去：“后来，在我以为你肯定会呆在外地再也不会回来，而且做好了不会再见到你的心理准备时，你却不由分说地又考回来了，而且一定要进W大当我学妹。雨珠儿，我是玩具吗？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远远地丢开？可是一想到又能跟你在一起了，我还是很高兴。但现在，你又来跟我说一堆有的没有，还打算跟我划清界限，你到底是怎么了？我又做错了什么？你非得要这样折腾我吗？”
我愣住了，看着眼前这个面上凶神恶煞，眼里却透着凄然惶恐的人，脑袋还不能完全消化他刚才说的话。
我在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是扑天而来的喜悦，原来在他的心里，我仍是稳固地存在。
然而短暂的喜悦之后，无数个之前积累的疑问却涌了上来。
他不是，很勉强才带着我回来的吗？
他不是，淡漠到根本不愿意别人了解我们的关系吗？
他不是，应该并不在乎我吗？
可是，如果在乎，他那一大堆女朋友又算什么？还有，那个他没有拒绝的吻？
强抑住心头的翻天覆地，我转过头去，不想和他灼人的目光相遇。
“雨珠儿？”他不依地扳过我的脑袋，轻声地叫着，神情满是期待和坚持。这个样子的他，我没法拒绝。
“对不起！”对上他的眼睛，我情不自禁地说：“我真的没有想那么多，我没有顾及到你的感情，是我的错。”
我想，从一开始，自己也许真的有点自以为是了。
“那么，你还要跟我拉开距离吗？”他毫不放松地紧盯着我，认真地问：“我真的受不了你不理不睬的态度，更受不了你躲我像躲洪水猛兽似的样子。一直以来，我们不是都相处得很好吗？为什么不可以还像那样呢？”
我被他用那样的目光盯着，神思有些迷离，竟然毫不自知地点了点头。
他严肃的表情立刻变成了温暖的笑容，让我联想起了小时候，那个贴心的小伙伴。
他的笑容，很纯粹，很，动人。
“今晚反正也不能睡了，我们出去玩通宵好不好？”涂枫轻松地站起来，自顾自地说着，拉起我就走。我只好跟在他身后。
“雨珠儿！”他突然站住，对着我认真地说：“你记住，你是我的，很重要的，一个朋友——相信我！”他故意说得很慢很慢，一字一顿的，像是为了弥补那时无意的一句话，特意强调似的。
我很用力地点了下头。
我相信，我当然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
只是涂枫，你不会明白，我并不是为了那句话在闹小别扭，问题根本就还没有解决。我们之间，再也回不到那样和谐的童年了，我们，已经长大。
你并没有错，你只是在按自己的意愿来走你的路，你一直都是那样潇洒无拘的。是我，都是因为我，我错了。
因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你在我的心里，已经不止是一个，重要的朋友。
我们对感情的定义不同，我们想要走的路，并不是同一条，分道扬镳，只是迟早的事情。
大年初三，家里来了个客人，据说是爸妈朋友的小孩。看上去比我还大几岁，不过还真是个很俊朗的家伙。他有一种天生的贵族气质，笑容温暖，绝对是个出众的男人。
我给客人倒了茶，就想溜进房间继续玩游戏，他却叫住了我，“林诗雨，你不认识我吗？”
我吓了一跳，再仔细看他，没印象，我应该认识他吗？
“你上英语课根本没有认真在听，或者，你根本就很少去上英语课，对吗？”爸爸突然天外飞来一句。
“是啊，你怎么……”我毫不犹豫地承认，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再看看眼前这个人，吃惊地问：“你，是新来的英语外教，你是叫……”
名字？他的名字？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朱东亭。”他及时解围，“我早就知道你了，可是你很少来上课，偶尔来一回也是坐在最后排，埋头看小说或者干脆睡大觉，所以你不认识我也是正常的。”
他说的，基本上属于事实，尽管老爸的目光有点可怕，但我还是点了点头承认。
原来，同学们传说中的那个应该去当明星的英语外教，就是这个人啊，果然是长得不错！
“对不起东亭，我们家小雨就是这样，仗着自己的英语还过得去，根本就不上课。“妈妈在一旁解释。
“没关系，我也知道，小雨虽然不上课，但她的成绩一直是很好的。恐怕我教的那些，她其实也没必要来学了。”这个朱东亭倒很会自来熟，居然就见坡就上地跟着我爸妈叫我“小雨”了。
“可是，你不是外教吗？为什么是中国人？”我不解地问。
“我是美国国藉，而且从小就在美国读书，才刚刚回来的啊，也可以算是外教了。而且我是中国人，跟你们的交流也更容易。”他耐心地回答。
“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个金毛碧眼的洋鬼子呢，听说为了你，有很多别班的女生专门跑来我们班上课，每回座位都不够用？我最怕跟人挤了，所以才不想上你课的。”我实话实话而已，爸妈却向我射来足以杀死人的目光。
朱东亭毫不在意地笑了，“小雨，你真的很有趣，但我长得好，并不是我的错吧。”
“长得好的确不是你的错，但不好好呆在外国，还回来到处散发诱惑力，尤其是披着老师的高尚外套，对着毫无防备的大学生，这就是你的错了。”我很顺嘴地改编了某句比较时尚的话。
“小雨！”妈妈满含警告地瞪我一眼，我赶紧闭上嘴。
她老人家一年才回来一次，我可不想把她气得脑溢血。
朱东亭这回是放声大笑，还很开怀的那种，笑完了，他拍拍我的肩，“小雨，我们算是朋友了，我喜欢你……的性格。”
“还好！”我放心地长吐一口气，“如果你说喜欢上我，那我可不敢回学校了，一定会被你的粉丝们打死。”
不知道为什么，跟朱东亭虽然有师生身份压着，而且是第一次见面，但我对他有一种天莫名地亲切感，觉得他就像是多年不见的邻家大哥哥一样。对着他，我可以随意地开玩笑，一点也不拘束。经过那个下午之后，我们迅速地成为好朋友，他甚至还信誓旦旦地答应会替我父母在学校时照顾我。
天！我怎么又多了个监护人了？
爸妈临走前的晚上，我们长谈了一次，大意是关于我的将来。
“小雨，”爸爸说：“你打算一直呆在E市吗？”
“目前是这样打算的，以后就不知道了。”我老实地说。
“你有没有想过，跟我们一起到美国去读书？你的英语不错，一定可以很快适应那里的。”妈妈问道。
“去美国？”我愣了一下，“我正在W大读书呢，这样也可以过去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东亭可以帮你安排的，而且你一过去，马上能拿到绿卡。”
我沉默了，虽然父母长期在国外，但一直以来，我宁愿呆在空无一空的家里，也没有想过要去美国读书。初中毕业那年，我也只是独自去了广州。
难道在我的潜意识里，对这里有什么放不下的吗？
诗诗？涂老大？或是……涂枫？
可是，他早已不是那个离不开你的少时朋友，他现在有自己的世界，他未必需要我，不是吗？
“小雨？”妈妈见我半天没出声，小心地叫着我。
我回过神来，轻轻一笑，“没事！你们说得太突然了，我有点接受不了。”
“那你自己考虑吧，如果你愿意的话，告诉东亭，他会知道怎么做的，他认识的人很多，两个月就能帮你准备好。”
“我知道了。”我有点心不在焉地回答她。
去美国，可以经常和爸妈在一起？不必像现在似的一年只见一次？听上去是个不错的建议，但我，现在还下不了这个决心。
仍然是放不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