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1 / 1)
“小雨,他是谁不重要,他早就对我说了,我们是不可能的,是我一心喜欢他,愿意这样跟他在一起的。其实我也明白他不会娶我,但还是一头栽了下去,只想跟他在一起,其他的什么也不愿意多想,可是现在,报应来了!”莉莉模糊不清地说,“现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她就这样念着一连串的“怎么办……”我只能呆呆地看着她,半晌才对她的话有了点概念,试探着问:“莉莉,你是不是,爱上有妇之夫了?”
“没有,”她飞快地摇头,“他没结婚。”
“那你跟他好好谈下嘛,也许只是没有沟通好呢?”我很耐心地劝她,“你这么漂亮,性格又温柔,哪会有男人不喜欢呢。”
“他是喜欢我的,”莉莉的语气肯定,“他只是不想谈将来,他说,两个人在一起,只要开心就行了,何必想那么多,可是我不得不想。小雨,我想和他,一直一直在一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今天好得要命,明天可能就根本不认识了。你知道吗?我们之间的关系,脆弱得根本受不了任何变化。”
听起来情形好像蛮复杂的,我皱皱眉,心里有点闷闷的感觉,却什么也说不出来。面对这种事情,我恐怕是帮不了她了。
“莉莉,你跟他说过吗?你的想法?”我唯一能想到的解决办法,还是坦诚相对。
莉莉的性格,就是太内向了,心里再是波澜壮阔,表面上也永远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今天如果不是喝了点酒,也肯定不会说出来的,但如果不是憋得太苦,她也不会来喝酒。
“我不能说,小雨,我们之间如果把这种事情抬出来说了,也就代表着要结束了。你知道吗?我们不管再要好,也始终是连吵架都吵不敢吵的,因为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天!好可怜的莉莉,居然陷入了这样一场恋爱当中,我闭上嘴,不想再提了,省得让她伤心。
“喝酒吧!”我和她碰了一下杯,“别想那么多了。”
莉莉好像也想通了,不再提自己的事,大口地灌着酒。过了好一会儿,她停下来,出神地看着我,嘴角笑意盈然,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悲伤,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我所熟悉的莉莉。
“小雨,”她说:“你整天嘻嘻哈哈的,好像无忧无虑的样子,可是我看得出来,你是不是,有了喜欢的男孩子了?”
端着酒杯的手抖了一下,我埋下头,竭力用正常的语气说:“怎么这样问?”
“我的眼光可是很利的,小雨!你的心事,我早就看出来了。”灼灼的眼睛看着我,今天想要逃掉好像不太可能了。
又一杯酒入口,我有点云里雾里的感觉,也许是酒精开始发挥作用,也许是想找个人说说,这个晚上,设置以久的防线轻易倒塌。
“我是有个喜欢的人,但我比你还惨,莉莉,你还可以跟他在一起,但我,却只能远远地看着他。”
“为什么?”
“因为……”我张张嘴,才发现无从说起,“说来话长!”
“天还早呢。”
是啊,天色还早,趁着此时的酒意,不如一次说个痛快。
我努力控制好已经快成一堆浆糊的脑袋,慢慢地开始说。
“我和他从小就认识,他比我大一岁,我们经常在一起玩,小时候的感情很不错。到了我十三岁的时候,他成了我姐夫的弟弟。”
“青梅竹马和亲上加亲?”莉莉露出颇感兴趣的样子,“听上去不错啊,可是为什么你们不能在一起?”
“我十四岁的时候,姐姐就去世了,那时,她才二十五岁。”我抬起微热的眼,看着莉莉,或者是看着不知名的远处某一点。“她走之前,最后的叮嘱,是要我绝对不可以爱上那家的男人,最好离得远远的。绝对不可以走她的老路,她要我平平安安地活下来。”
莉莉叹了口气,“所以,你就放弃了。”
“是,我只能放弃,在姐姐临死前答应下来的话,我就一定得遵守。所以第二年,我考上广州的一所高中,去了那里读书。离开的时候,我其实根本没有意识到,姐姐为什么一定要我答应那样的要求。后来,在广州的那三年里,我非常非常想他,想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我才知道,也许在很早以前,我就喜欢上他了,而这份感情,姐姐也早就看出来了,所以她才会那样郑重地警告我。”
“为什么你姐姐要警告你?”莉莉不解地问:“你如果跟那家的男人在一起,就会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我呆了一下,索性说到底:“是,我姐姐,她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你是说……”
“她是被枪杀的。”我低下头,强忍住心头涌起的悲伤,慢慢地说,“那家人的婚姻好像受到了某种莫名其妙地诅咒,从他奶奶开始,他妈妈,我姐姐,都是很年轻就死于非命了。我姐姐当初本来是不愿意相信的,她和姐夫也是从小到大的朋友,经过了一些波折才能走到一起,因为感情太深了,所以她才会不顾那个诅咒,嫁给了姐夫。但是那诅咒并没有放过她,生下女儿不到一年,她就出了事。”
“就是因为这样,你不能爱他,是吗?”莉莉怜惜地看我,“小雨,你就是为这个放弃了吗?”
“不光是这个,”我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贴心的小伙伴了,他有自己的天地,自己的想法。我对这个样子的他,其实了解得并不深。而且,他的身边,也从来都不缺女朋友,还三天两头地换。与其做个注定要被抛弃的女友,我宁愿像现在这样,只做他身边的普通朋友。”
早就知道的,那样的关系,对我和他而言,也许反而更长久,只是,有一点不甘心。
头晕沉沉的,我好像有点撑不住了,索性趴在了桌子上。
“小雨……”好像有人在叫我,但我根本不想抬头。
“他不是这样叫我的。”我毫无意识地喃喃低语。
“那他叫你什么?”
“雨珠儿!他叫我雨珠儿”我闭上眼,回忆着那个我喜欢的声音,叫着这三个字时的美好感觉,“初三的时候,他突然开始这样叫我,他还特地解释说,不是珠子的珠,是猪肉的猪。他说,我这么爱吃,再过几年一定会变得像猪一样了,不如现在先叫起来。作为报复,我就开始叫他枫子,不是流川枫的枫,是疯狂的疯喔。”我吃力地说着,只觉得脑袋沉重无比,好像,真的是醉倒了。
“雨珠儿,雨珠儿……”那温柔的,带点戏谑的声音,是属于他的。
涂枫,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你这样独特的称呼,哪怕你其实只是讥笑。
喝下去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杯杯很快见底,头变得越加昏沉,忧伤,也随着液体彻底渗透了我全身。
就算是朋友,也总会有做到头的时候吧。所以,总有一天,我们只能做一对淡淡地点头之交。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我是不是可以承受,没有你的日子。
枫子……我会跟你吵,跟你打,跟你闹,会对你不屑一顾地冷笑但你却也是我,爱了好多年人的啊!能这样守在你的身边,对我而言,也是另外一种幸福,如果连这样的幸福都不再有了,我该怎么办?
……
我在耀眼的阳光下醒过来,才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了,而我正躺在自己家的床上。脑袋还是痛得要命,揉揉头,终于想起昨天明明是在酒吧喝酒嘛,现在怎么会在家里?莉莉呢?
门打开了,进来的那个人吓了我一跳。
“你醒了。”涂枫手里端着个盘子,走到我床边,把盘子放在床上,我才看清里面是煎鸡蛋和牛奶、、烤面包、香肠——他唯一会做而且很拿手的早餐。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吃惊地问:“莉莉在哪里?”
“我让周俊把她送回宿舍去了。”他脸臭臭地看我一眼,把手里的盘子往前一推,“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可是我还没有刷牙洗脸。”
“吃完再刷就好了。”他显然有点不耐烦了,我只好乖乖地把东西吃完。
“你怎么会在这里?”吃完了,我还是坚持着问。
“你们两个昨天在酒吧喝到烂醉,那里的人就给我打了电话,然后我只好放弃了大好良宵,过去把你这头猪给背回来了。”他嘲讽地对我笑笑,“你居然把我的电话设在一号键?我应该说荣幸吗?”
“那只是随便设的。”我低下头,尽量把语气放淡,“打扰了你的大好良宵,对不起。”
他却半天都没有出声,屋子里顿时静得让人难受。
这安静,比跟他吵架时更让我难受。
过了好久,我才感觉他在我身边坐了下来。他抬起我的下巴,“雨珠儿!”
“嗯。”我呆呆地看着他。
“你答应过我,不随便出去喝酒的。”他平静的语气明显是在竭力压抑着火气,“昨晚我们到的是时候,你们两个都醉得不省人事,如果昨天酒吧里有人心怀不轨,你想过会发生什么事情吗?”说到最后一句,他的手竟然有点发抖。
他,是在乎我吗?
“你在乎吗?”大概是还没睡清醒,我居然傻傻地问了出来。
他愣住了,黑黝黝的眼睛里有什么闪过,但只是一瞬间,我一眨眼,他已经恢复了平常那种漫不经心的样子,放开我,他很快地说:“当然,你毕竟是诗诗的小姨,我也不想你出什么事。”
果然!我只是托了诗诗的福而已,毕竟他是很疼那小家伙的。
人,好像都有点自虐倾向。虽然早已知道答案,但不逼着他亲口把那句话说出来,不把自己彻底刺中,我就不肯死心。
那么,
现在,
可以了吧!可以了吧!
我在心里恶狠狠地骂着那个犹存有希冀的自己:现在可以了吧!林诗雨,你不是最潇洒最想得开最开朗的人吗?你该知道怎么做吧,难道一定要等到让他讨厌你那天才肯转身吗?
一切,都很明白,不是吗?
再对上他深深的眼眸,我迅速算上一副诚恳的面具,说:“对不起,枫子,我会小心的。”
可能是我这种死不认错的人,一口气对他说了两个对不起,涂枫有点惊讶地看着我,也没说话。
“好了,我没事的,你去忙你的吧。今天阳光明媚,去泡妞还是去疯玩都还来得及的,不用耗在我里。”我跳下床来,推着他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