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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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简介】
布尼克每天都得面对最变态邪恶的罪犯,
他迫切需要度个假来纾解工作的压力。
当他前往圣橡镇时,
好友之妹梅若兰却来向他求救,
只因有个变态杀手正预谋杀害她……
而当爱的火苗在他俩之间燃起时,
危险也步步逼近,
他们决心携手与狡猾的杀手展开一场殊死战……
第一章
狭小的告解室里面比地狱还热。因年代久远和疏于清理而沾满灰尘的黑色布幔从告解室的天花板垂到斑驳的硬木地板上,不但遮住了狭窄的出入口,也阻绝了光线和空气。
那种感觉就像置身在竖靠墙壁的棺材里,梅达明神父不禁庆幸自己没有幽闭恐惧症。但他很快就感到苦不堪言。充满霉味的凝重空气使他呼吸艰难费力,就像当年在宾州大学打美式足球时腋下夹着球拚命跑完离球门柱的最后那一码。当时的他并不在意肺部的灼痛,现在的他当然也不在意。这只是工作的一部分。
年长的神父会叫他把rou体的不适献给上帝来帮助炼狱里的可怜灵魂。达明看不出那样做有什幺害处,即使他不明白自身之苦如何能减轻他人之苦。
他不停地在硬邦邦的橡木椅子上变换姿势,像唱诗班男童在周日练唱时那样坐立不安。他可以感觉到污水沿着脸颊和颈侧流进法衣里。黑色长袍早已被汗水湿透,他非常怀疑他现在闻起来还带有早晨淋浴时用的香皂味。
户外阴凉处的气温都高达摄氏三十四、五度。湿度使高温变得更加难以忍受,那些被迫离开冷气房的倒霉鬼脾气暴躁地拖着脚在户外缓缓移动。
冷气压缩机在今天毙命的真不是时候。教堂里当然有窗户,但那些原本打得开的窗户老早就被封死,徒劳地试图防止蓄意破坏者入侵。另外两扇窗户高高地嵌在金色的圆顶天花板上。天窗的彩色玻璃描绘的是手持宝剑的天使长加百列和米迦勒。加百列满脸喜乐地仰望天空,米迦勒皱眉蹙额地瞪视被他踩在脚下的蛇。彩绘天窗被教徒视为启发祈祷灵感的艺术瑰宝,但它们毫无抗热的功能。它们是增添来作为装饰,而不是用来通风的。
昔日的运动生涯给达明留下虎背熊腰的魁梧身材,但他的皮肤却不幸地像婴儿般敏感。高温使他全身起了又刺又痒的疹子。他把法衣撩到大腿上,露出妹妹若兰送给他的黄黑笑脸短裤。他接着踢掉溅满油漆的胶底人字凉鞋,把一块泡泡糖扔进嘴里。
一项善意之举反而害自己身陷发开室。他在堪萨斯大学医疗中心做的检验将决定他是否需要接受另一回合的化学治疗;慈悲圣母堂的主任麦蒙席邀请他在等待检验结果的这几天前去作客。
堂区位在堪萨斯市帮派区的一隅,离达明派驻的爱阿华州圣橡镇有好几百哩远。周六下午的告解向来由蒙席聆听,但考虑到天气炎热、冷气机故障、蒙席年纪老迈又忙着准备跟他念神学院时的两位老友团聚,所以达明主动提议代劳。他原本以为他会跟悔罪者面对面坐在一个有窗户通风的房间里,压根儿没想到蒙席会顺应堂区虔诚居民的宣喜好而固守传统的听告解方式。等堂区杂务工陆易带他到告解主时,达明才知道他接卜来的九十分钟都要坐在烤箱里(译注:比神父高一级的神职人员尊称为蒙席。)
为了表示感谢,蒙席借给他一个教徒放进捐献篮里的电池小风扇。那个不济事的小玩意儿只有男人的巴掌大。达明调整风扇的角度让风对着脸吹,然后靠着墙上开始翻阅他带来的“圣橡报”。
他首先翻到带给他极大乐趣的社会版。他先浏览惯例的俱乐部消息和寥寥可数的婚丧喜庆启事,然后找到他最爱看的[镇上事]专栏。专栏的标题永远是宾果游戏。达时怀疑社会版编辑韩洛娜暗恋主办宾果之夜的鳏夫史大为,所以报上总是有宾果游戏的特别报导。
专栏的其余部分都在让镇民知道哪些人以什幺食物招待了哪些人。如果那周找不到那种新闻,洛娜就用食谱来填补版面。
圣像镇上没有任何秘密。报纸的头版新闻不是关于镇广场开发案,就是关于即将来临的圣母升天院百年庆。其中有一段提到他妹妹在修院帮忙的事。记者称她为不知疲倦、诚心乐意的志工,然后详细描述了她接下的工作。她不只要把阁楼里的杂物整理出来义卖,还要把所有尘封的旧档案输入教徒新近捐赠的计算机里,甚至还要趁有空时翻译不久前去世的范亨利神父的法文日志。
达明在看完有关妹妹的报导时忍不住暗自低笑。其实若兰不是自告奋勇接下那些工作的。她只不过是在院长想到那些主意时正好从他面前经过,然后又心地善良地不忍拒绝。
等达明看完「圣橡报」时,汗湿的衣领已黏在脖子上。他把报纸放在身旁的座椅上,用手背擦拭额头,考虑提早十五分钟打烊。
他几乎是立刻打消了那个念头。他知道如果他提早离开告解室,蒙席一定会把他臭骂一顿。
在被迫体力劳动了一天后,他真的没有那个力气听训。每三个月的第一个星期三,达明都会搬去跟麦蒙席住。那个爱尔兰老头从不放过任何机会在那七天里尽可能压榨他的劳力。
麦蒙席虽然脾气暴躁,但心地善良又极富同情心。他坚信游手好闲会给魔鬼可乘之机,尤其是在蒙席公馆亟需重新粉刷之时。他斩钉截铁地表示勤劳治百病,包括癌症在内。
达明有时很难想起他为什幺那幺喜欢蒙席或觉得跟他特别投缘。也许是因为他们都有爱尔兰血统,或者是因为蒙席不为无法挽回之事烦恼的人生观支持他度过许多艰苦磨难。达明与病魔的搏斗跟麦蒙席的人生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人巫。他愿意尽力减轻麦蒙席的负担。
达明的肚了开始咕咕叫。他又热又贴又渴,需要淋浴和冷饮。在他像烤鸭似地坐在告解室里的这段期间,并没有任何教徒来告解。他认为此刻的教堂里甚至没有其它人在,也许除了喜欢躲在厕所里偷喝酒的陆易以外。达明看看手表。时间只剩两分钟。他决定不再忍受下去。他开掉告解室上方的灯,正要伸手掀布幔时,隔壁的告解者小室里传来皮跪垫受压的排气声,接着是一声轻咳。
达明立刻在椅子上坐正,拿出嘴里的泡泡糖放回包装纸里,然后低下头祈祷,把分隔两人的格栅木板往上推开。
[天父及子……」他一边低声念着,一边画十字。
几秒钟在寂静中过去,告解者不是在整理思绪就是在鼓起勇气准备承认罪过。达明调整颈际的圣带,耐心地继续等待。
卡文克莱香水「迷恋」的味道透过格栅飘来。达明认得那甜郁的香味,因为他在罗马的管家在他去年生日时送过一瓶给他。那种香水只要一点点就能维持很久,而告解者显然擦得太多了。
小小的告解室里充满香水、霉味和汗酸混合成的难闻味道,达明觉得他好象蒙着塑料袋在呼吸。
他的胃里一阵翻腾,他强迫自己不要干呕。
「神父!你在吗?」
「在。」达明低声说。「等你准备好要告罪时就可以开始。」
[ 这……对我来说很不容易。我一次告解是在一年前,当时我并没有得到赦罪。你现在愿意赦免我的罪孽吗?」
怪异的平板声调和嘲弄语气引起达明的警觉。告解者只是因为很久没有告解而紧张,还是故意无礼不敬?
「你没有得到赦罪?」
「没有,神父。我激怒了那位神父,我也会使你生气。我要坦承的事会使你……震惊,然后你会像那位神父一样大发雷霆。」
「你说的任何话都不会使我震惊或生气。」达明向他保证。
「你以前都听过了,对不对,神父?」
达明还来不及回答,告解者已轻声低语:「憎恶罪孽,而非罪孽之人。]
嘲讽的意味更加明显。达明浑身一僵。「你想要开始了吗?]
「是的。」陌生人回答。「保佑我,神父,因为我即将犯罪。]
大惑不解的达明倾身靠近格栅,要求陌生人再说一次。
「保佑我,神父,因为我即将犯罪。」
「你想要忏悔你即将犯下的罪过?」
「是的。」
[ 这是某种游戏,还是——」
「不,不,不是游戏。」陌生男子说。「我是认真的。你生气了吗?」
一阵如午夜枪响般刺耳的笑声透过格栅传来。
达明谨慎地以平静的声音回答:「不,我没有生气,但我被搞胡涂了。你想必明白你不可能被赦免你想要犯的罪。只有知错愿改的人才能得到宽恕。」
「但是神父啊,你怎幺能在还不知道是什幺罪过时就拒绝赦免我?」
「陈说罪过并不能改变什幺。」
[当然能。一年前我告诉另一位神父我即将做的事,但他不相信我,直到为时已晚。别犯下跟他相同的错误。]
[你怎幺知道那位神父不相信你。]
「因为他没有尝试阻止我。]
「你何时成为天主教徒的?」
「从出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