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1 / 1）
校场内热气腾腾，据说凡是无垠庄的男性，都要在这里操练，女人若是乐意，也能来。操练也分好几等。孩子们由几个师傅带着，练着基本功，等到了成年，就由庄内武师领着，一起操练，还要担当起整个庄的护卫工作。这种成年的操练有点像现代的服兵役，要学的东西不仅仅是武艺。等过了而立之年，男人们就不必每天早上到校场操练了。但是你想，从小养成的早锻炼习惯，哪里这么好改的，加上这里的男人也尚武，所以只要是走得动的，有闲了都喜欢到校场展展手脚，比试更是家常便饭。
这儿的校场我以前也来过几次，有练箭的，有耍兵器的，有打拳的，一直热闹。听说这样的校场在无垠庄并不止这么一处。而早晨到校场看操练，我却是第一次。老远，就听到里面传来整齐的“哈！吼！”声，气势磅礴，难怪号称大宋最强的民间团练。
我不禁想起先前强叔、胡庆伯侃起无垠军的得意劲，笑了起来。这俩大叔，一个内敛，一个是有名的碎嘴，可说起比武，俩人在嘴上和身手上都不肯吃亏，每次说着说着，最后的结果都是要打起来的。
“笑什么呢？”二师兄问。
“强叔和胡庆伯闹！”我说，“他们俩都是标准的武术爱好者呢！”
二师兄也是一乐，说：“还都是没啥天赋的武痴！”
我哈哈大笑，说：“我要告状，我要告状。”
二师兄朝我一瞪眼，说：“你敢！你现在可是有把柄在我手上的。”
“哼，死不承认。”
“那我也什么都没说。”
有说有笑的，我俩来到校场边。
校场内操练得有声有色，校场边，一堆女人指指点点的，还有嗑牙的，也是热闹非常，这倒是我没料到的。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声声“是二少爷啊”，“二少爷好帅哦”不绝于耳。再看二师兄，腰也挺了，脖子也长了，下巴都凭空抬高了20度。许是我看帅哥麻木了，原来他也算是个炙手可热的金龟婿！很快，这只稀罕的孔雀被女孩子们围了起来，好在这里的女人也都朴实，也有几个女孩很开心地拉我说话。
“大小姐也来看操练啊！”说话的是胡庆伯的外甥女七妹。她家共生了八个女儿，气得他爹想撞墙。结果最后，只得从兄弟家过继了一个。
“是啊，没看过呢。”我答。
“大小姐，你看那边，那边，张生大哥，好端端的‘望月平衡’，练在他身上怎么这么难看啊！”七妹很活泼，是个非常可爱的苹果脸姑娘。
我朝她指的地方一看，可不是，那个叫张生的看起来有点呆头呆脑，动作很滑稽。边上的姑娘也都笑开了，倒是媒婆七福嫂的女儿香绣说了句公道话：“你们别看张哥动作难看，功夫可不差呢，上次比武，和大树拼了个平手呢！”
大树是吉祥大妈的三儿子，很有把子力气。
“哦~~~~~~原来香绣这么有心啊，都叫张哥了，让你娘帮你去说媒算了。”一个名唤春喜的姑娘起哄，大家都乐开了，闹了香绣一个大红脸，恼道：
“人家喜欢的又不是他。”
“哦？那是谁？”我也跟着贼兮兮地问。
“你们……你们一起欺负人。”香绣恼得一跺脚，跑了。
见她跑远，春喜得意洋洋地说：“我知道香绣喜欢谁。”
大家连忙追问，我也树起了耳朵，这样的八卦谁都会兴致勃勃。春喜卖了会儿关子，然后不负重望地说：“就是上次我们救的那个外乡人啦！”
“哦……”姑娘们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我的心里却是一颤，是他。此时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刚才的开心劲儿却是一扫而空。想到刚才那人对我的冷漠，我不禁鄙夷地骂了句：装蒜。
正想着心事，只听七妹的大嗓门叫道：“大家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了。”顺着七妹的手指看去，不是方齐还会是谁。拄着一根树干当拐棍，独自一人，我不禁想，对一个伤员来说，从吉祥大妈家走到校场还真不容易，这伤后锻炼得也忒夸张了点吧。
姑娘们的关注，反而使他显得更加孤傲，虽然受伤的他站在那里有点东倒西歪，却一点儿都不影响他的玉树临风。这一切看得我心里不住地赞叹，只是想到刚才吃的瘪，我突然有了输人不输阵的想法，于是大剌剌地走到他面前，说：“方齐，你好啊。”
他好象每次听到我的招呼，都有躲闪的神情，这次也是，只看了我一眼，慌忙调开眼神。这样的情形，看得我气不打一处来。到了古代，我好歹也算人见人爱，哪里曾碰到过这样的待遇。于是找茬道：“你的伤离痊愈还差得远呢，没事走这么多路干嘛？吉祥妈妈可是很辛苦的。”
他朝我看了看，欲言又止，虽然还是没表情，但是眼神一点都不冷冰冰。
话说出了口，我也有点后悔，好像对人有点过分呢。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想到这里，我上前自说自话地扶住他，说：“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等等我让二师兄送你。”
他的身体明显一震，却并没有试图挣脱，只听他吞吞吐吐地“我……我……”了半天，我忍不住瞪他，问：“你到底要说什么啊？”
“多谢。”这回他说得很溜，只是根本不看我，对空气说“多谢”。
怪人。算了，看在他道谢的份上，大人不记小人过。我把他扶到一处坐下，说：“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去找二师兄。”
二师兄在姑娘堆里可谓如鱼得水，可恨的是，我把他拉出来时，他还敢说：“吃不消，吃不消，现在的姑娘真是让人吃不消。”
“真的？那我怎么看到有人乐得嘴都裂到后脑勺去了？”
“哪有哦！”
“没有吗？哎呀，师兄，那里有个很漂亮的姑娘向你招手呢！”
“哪里？在哪里？”
唉，我那二师兄的嘴脸，真是让身为师妹的我无地自容呢。
看到坐在一边的方齐，二师兄聪明地啥都明白了，上前招呼道：“方老弟不妨在这里歇着，在下这就寻辆车来。”
只见方齐直着腰板，朝二师兄略一欠身，表示致谢，便不理他了。这样的人，这样优雅的姿态，这样高傲的神情，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合着他对我还算是客气的！
二师兄本就是个随和的人，并不介意。来的时候我们是骑马的，只有看看谁家有车了。我不禁坏心地想，最好没车，那我就把我那超级安全的矮脚小马借给方齐骑，届时那模样……想象着，我“嘿嘿”地奸笑出声。
“呃？”笑得太得意，没注意到方大帅哥正在看我。我尴尬地也看着他，真的很想买块豆腐撞死啊！
坏心的愿望终于没有实现，人家香绣妹妹怎么这么巧，就这么一百零一次是驾车到校场的。于是人家妹妹含羞地驾着方齐，由一堆人护送着，回到吉祥大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