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爱的代价11（1 / 1）
蓝颜以她聪明的头脑很快学会为简白的曲子填上歌词，她的文字箝合进他的音乐里面，将他想要表达的感情诉诸语言，成为天衣无缝的艺术品。虽然还没有第三个人听过，但是她非常得意，觉得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而简白则并不乐观，他并不觉得自己是写大众喜欢的音乐的人，他的音乐应该没多少人听得懂。这些歌，是他们两个人的，就足够了。
两个人的生活变成了每天写歌唱歌，蓝颜写作的时候，简白在一边画她，他疯狂地画她，每一个线条每一个表情都画下来，到达烂熟于心的地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不能停止。他仍然在看蓝颜的小说的时候边看边改，有时两个人会讨论，就好像那些人物生活在他们身边，人物的命运与他们息息相关，不可让步，不能说服对方就大声吵起来，又大笑着和好。
他们终于准备好，晚上到广场去，简白背着琴，蓝颜拎着装电池的扩音器，坐公车到市中心的广场，找人多的地方摆开架势，在前面地上摆个小铁盒，铁盒里放两张钱，也就开始了。上大学的时候，简白做过这种事情，那时候就是纯为了玩儿，虽然没多少钱，却也没有一分挣不到的时候，但他那时候写出来的音乐，和现在几乎是完全不同了。
他拨动吉他，旋律从指间流淌出来，蓝颜的声音适时加入进来，第一次在街上当众演唱，丝毫没有羞怯，有一点慵懒，甩甩头，很快就投入进音乐里。明明不是有爆发力的人，但是气场莫名强大，她唱歌的时候手会微微翘起，闭着眼睛仰着头，唱得非常用情，只有在间奏的时候，才会回头来，和他互视着微笑。这一刻他想，这唯一的支柱，也许也可以撑很久，但是他们都知道，他们现在所做的事情，只是一时的新鲜，仍然不是长久之计。
围观的人很不少，一晚上三个小时下来，面前的铁盒里装了很多零钱，大家大概看他们新鲜，喜不喜欢都捧个场，收益不错。收摊打烊，夜风习习吹在身上很舒服，心情好，两个人决定一起走一段路，再想着打车回去的问题。
简白背着琴提着扩音器，蓝颜在半步前方，把小铁盒抱在怀里，走路时有一点硬币碰撞的声音。他上去揽住她的肩，问：“累不累？”
“不累。”她回过头来，“你那个时候，和乐队一起去唱歌，是什么感觉？”现在的感觉，忽然让她想起简白以前写给她的那些充满激情的信，他应该是非常喜欢那个时候的生活吧。其实她也还记得为数不多的几次和乐队一起演出，那感觉爽得头皮发麻，并不是今天这种完全用个人来支撑气场的感觉。
“在酒吧唱，音乐很大声，舞台感也重一点，似乎更有气场，但是要考虑的东西也多，酒吧的要求，观众的要求，很受限制。我们这样也很好，想唱什么唱什么，我们也并不是为别人唱的。”他不想她再多想。
但是她还是多想了，“不一样的，他们可以和你一起流浪。”
“那时候年轻，体验体验就算了，现在还让我去酒吧驻唱，我也不愿意了，要不然也不会离开，是不是？”
“可是我总是觉得，你和我在一起好像放弃了很多东西。”她毕竟是聪明敏感的人。
“因为，我得到了你，颜，从我做这个决定的那一刻开始，就知道自己会付出一些代价，才能得到幸福，而这一切都值得……”他的嘴唇猝然被堵住，蓝颜一只手轻轻摸着他一边的脸，另一只手还抱着那个铁盒。
“你也放弃了很多，不是吗？”结束这个吻，他把要说的话说完。
她微微笑，两个人继续走路。
“简白，你对我第一次有印象是什么时候什么事情？”
“嗯……想不起来了。”初中开始就是很好的朋友，那个时侯是她主动靠近他，而他虽然很招女生喜欢，却惟独对她不反感，应该是有原因的，可是什么时候是第一次接触，真的不记得，也许她从一开始就吸引他，因为她脸上那点乖戾的神情。
“可是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很深啊，那个是第一次全校联欢，为了庆国庆，你表演钢琴独奏，穿一身小白西装，灯光从头顶上倾泻而下，你坐在钢琴前面的样子像王子一样！”
原来第一次完全是被外表吸引！小的时候确实学过钢琴，弹得还不错，却并不很喜欢，其实任何艺术形式他都能很快掌握，天赋使然。但是后来找到自己的路，钢琴这种东西就没怎么碰过。这个第一次，好像是个误会。“那后来了解了我，是不是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有一种意外收获的感觉，种下去的是王子，长出来的是骑士，不仅是骑士，还是游吟诗人！”她在笑。
骑士吗？骑士至少会保护好自己的女人吧，他却突然没有了浪漫的心情，半天才说：“也许我是堂吉诃德。”
“你不是。”她说得斩钉截铁。
第一天的收益，二百四十五元三角，简白从浴室出来，刚好蓝颜数完钱，乐颠颠地把零钱摆在床上，对他做鬼脸。迅速收好钱，蓝颜上来抱住他的脖子，手就开始不老实，这丫头，越来越疯了！
“喂，你不累吗？”他虽然也想，但还是考虑到这个问题。
“还可以，而且今天我们不是应该庆祝一下？”她仰着脸，睡衣摩擦着他裸着的上身，头发刚刚洗过还潮湿着，说不出的诱惑。
“你这小色鬼，喜欢这种庆祝方式？”他压倒她。
“我是老色鬼！”她已经无力，还在咯咯咯地乐。
折腾一番，她终于入睡，月亮高悬，他在黑暗中看着她的脸，线条并不很柔和，她好像瘦了一点，表情有一点不耐烦，她在没有表情的时候，总会给人不耐烦的错觉，其实是什么都没有想。在夜里，人的意志力会下降，他忽然很想流泪，他想自己还是没有什么把握能把她留下来，他们最终要走向的，其实还是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