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同居生活”8（1 / 1）
开学以后校领导找她谈了一次话，大意就是她一年的试用期就快满了，虽然对她的本职教学工作大家都没什么意见，但是还是有一些问题。不等对方说完，她就提出一年试用期满她就要离开，当然也明白与上个学期自己和安瞳的有点暧昧的关系有关系，干脆说自己不适合这个工作，先炒了学校，总好过被炒掉。
这种消息总是会不胫而走，毫不奇怪，她收到安瞳的邮件：
“老师：
我很抱歉你还是要走，我已经很努力，竟然还是这样。
新年那天晚上从你那里回家，我和父母大吵了一架，他们就威胁我说，如果我再和你走得太近，他们就要学校开除你，所以这个学期我刻意和你保持距离，希望可以用这种方式留住你，没想到还是失败了。前几天又和我家里人吵了一架，我告诉他们就算你不在学校了，也不能阻止我喜欢你，结果他们在考虑要我出国念高中，好像是弄巧成拙了！不过也没关系，如果想联系总是可以的，而且我对你来讲也是无所谓的，是吧？
和你说这些干什么？其实只是要对你说，你让我看的书我一直在看，也一直坚持写读书笔记，明白了很多事情。我们见一面好不好？你借给我的书我还一直都没有还给你。”
当然不能拒绝，她回复，约了时间，大下个周末的下午，地点，是她这里。
因为时间约得有点远，她特意在手机上设了备忘铃声，但是偏偏快到时间的时候快递公司给她打电话，说她定的书到了，要她到小区门口去取。心里骂着不负责任的快递公司，她回头对麦卓言说：“一会儿安瞳可能过来，你先帮我招待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啊？谁？你跟他还没完？”麦卓言冲口说出来。
“哎呀，回头跟你解释！”她丢下一句就冲出去了。
她本来觉得自己一路走出去，会看到那孩子，可以跟他解释一下，让他到家里等她一下，但是她不会想到，安瞳由于很重视这件事，或者就直接说很紧张吧，提前很多到她家楼下，在附近转了几圈，两个人刚好没碰到。书很不少，她好不容易把这一大堆东西搬回楼下，再搬上楼，狼狈地打开门，看到麦田和安瞳两个人正坐在沙发上相谈甚欢。
“喜欢玩儿电脑游戏吗？喜欢玩儿哪种？”麦卓言认真地做着他的市场调查。
“滚，不许带坏我学生！”蓝颜一嗓子放过去。
安瞳回过头来，看到她，表情一变，站了起来，但是什么都没叫。
“你可以回你的房间对着你永远的电脑情人谈情说爱去了，最好连耳朵都占上。”她边走进来看着麦卓言，边扫了一眼桌子，水和水果都摆好了，她只要坐下就行。
麦卓言任劳任怨，什么都没说就走了，蓝颜刚进行了体力活动，口干舌燥，就着面前的一杯茶就喝，虽然已经看出来是麦田喝过的。仰头把一杯水喝干，才对安瞳笑笑，说：“最近还好吧？”
“那个，这些是还您的书，对不起，让您丢了工作……”安瞳不自觉，又称呼她“您”。
她接过书来，解释：“其实是我主动请辞，我觉得自己可能不太适合教师这个职业。”
“没有吧，我觉得您的教育比其他人都有益。”男孩子一脸认真。
其他老师也不会引火上身！她心里想着，嘴上却问：“真的要出国？”
“不会的，这是我的事情，他们管不着！”一说起这个就是生气的表情。
“不要和家里人吵架，你以后会后悔。我只见过我爸爸一次，那一次对他的态度还不好，后来他就不在了，有时想起来会非常后悔，但是都来不及了。”
安瞳的表情有些惊讶，顿了一下才说：“老师您从来没有讲起过自己的事情。”
“我的事情没什么好讲，非常简单，非常任性，我知道自己性格不太适合集体生活，在这个社会里面可能不容易走好，但是也不想刻意改变，只想做我心里面真正想做的事情，和我自己欣赏的人交往，不去考虑其它问题。”
“我也想这样。”
“不，安瞳，我不希望我给你的影响是这样的，我希望你能真正找到属于自己的路，拥有属于自己的思想和判断力，而不是被我的想法影响，我能告诉你的是，这个世界条条大路通罗马，但是没有一条捷径，都要靠自己艰辛的努力，你明白我的话吗？”
“明白一点，但是我还不知道，自己的路在什么地方。”
“顺其自然就好，也许有一天，你也会发现我说的都不对，我的价值观和这个社会大趋势不太一样，很多人都认为我是错的。不说这些了，最近读什么书？”
“《史记》。”
“能读文言了？觉得怎么样？”
“其实还有一点困难，但读进去就发现特别奇妙，那些文字好像特别有力量，读完之后精神一振。我发现自己可能是比较喜欢读史书。”
“喜欢读史？”她想起自己大学时也曾经有一段疯狂读史，想要把二十四史读完，但是最后只是挑挑拣拣读了极有限的一些，“其实读史有时候是一件很伤心的事情，因为文学是虚构的，再多伤心的情节也是假的，可以释怀，史书里面让人难受的事情绝不会是假的，倒是好事有可能是假的，所以特别伤心。”她说着这些，现出投入的表情。
“我以前觉得你还是挺知性的，没想到也这么感性。”安瞳仔细看着她。
“你哪只眼睛看到过我知性？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她给自己续了杯水。
“内里就是很知性，不过表面上比较随和。”
她差点把水喷出来，她这么一个怪胎，也分到“随和”这样的词，真是不可思议！不要乱用词汇，我那叫随便！她在心里说着，忍住笑，只能说：“你对我的认识偏差太大了！”
“老师，你能告诉我一些，关于爱情的事情吗？”他突然正色问。
她愣了一下，想想，才说：“这个问题可能很难回答，我自己尚不是一个爱情的成功实践者，甚至没有认真谈过一次恋爱，大概不能告诉你什么。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爱情是一种要等待的恩赐，不管结果是什么，我在等待一场真的能让我投入其中的爱情。”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就是，两个人被对方强烈地吸引，谁都不比谁少一些，愿意做任何事情，哪怕明知道是死路一条还是想要再多走一步，一点理由都没有，就像被火燃烧，忘记所有的害怕，完全被一种非理性的感情控制。”
“听起来有点可怕。”
“没有可怕就没有幸福。”
“看来我还是不够格。”他突然说了这样一句。
蓝颜一时也不知道应该接什么，脑子里净是“你以后会遇到好女孩”之类的烂俗话，说出来丢自己的人，她仔细想了想，才说：“安瞳，你对我来讲，不是无所谓的一个人，而是最好的学生。如果不是性子真的变了的话，我可能以后都再也不会当老师，所以每次想起自己的学生来，都会第一个想起你，如果你能用你的方式证明一些什么，对我来讲就是莫大的安慰。”
安瞳盯着她看了很久，终于点点头，说：“我明白了。”
她看着他，轻轻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