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相思引(1 / 1)
“喂,今天天气不错,你要不要起来看看?”柳柳一下拉开帷帐,用力地捶着无谓的胸口。
“三小姐,你轻点!”身后的丫鬟见怪不怪地看着每天早上都要例行一遍的戏码。床上的无谓依旧和往常一样一动不动的平躺着,像静静地睡着了一般。只是看似安详的睡颜下却泛着入骨的冰冷触感。
“喂,你今天还是打算赖床吗?”柳柳用力地拉扯着他的耳朵,“明明伤口都愈合了,还想在床上赖到什么时候?”
是啊,这才是最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方。明明已经是死透了完全没有呼吸的人,胸前的伤口居然还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天天地逐渐愈合,她真的要怀疑这人莫不是真是妖怪变的!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快些下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柳柳转过身明确地对身后的丫鬟下逐客令。
“是。”丫鬟低头福了个身。可怜的三小姐,怎么就认定了床上这个活死人了呢?南宫公子不够好吗?还有那个叫默笙的少侠,虽然是不会说话啦,但是看着三小姐的眼神柔得都能滴出水来,三小姐怎么就是注意不到呢?虽然无谓公子也不错啦,但是谢神医都没把握说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要是他睡个十年八年的,三小姐难道也打算等他个十年八年吗?唉,丫鬟暗暗地叹了口气,庄主和南宫少侠还担心三小姐会为了那人想不开,让她小心地看着。她瞧了眼柳柳微带愠色的神情,拖着略带沉重的步子出了房门。可怜的三小姐,想不开是不至于啦,不过会老是像现在这样犯傻却是肯定的。
“你起不起来!”柳柳的手从无谓的鬓角擦过,转而向他的两颊进攻。她用力地掐着无谓的脸颊,直到在他的脸上留下两道淡红的掐痕才颓然地松手。“喂,你不要考验我的耐性啊!明天,最迟明天。你要是明天再不醒过来的话,我就再也不要你了!”
“对了,”她翻个身踢掉绣鞋,在无谓身边与他齐肩的地方躺下,“我记得你以前好像答应过我,”她抬头看向无谓安详的睡颜,“是谁口口声声地说以后什么都听我的?”
她用指尖缓缓地勾画着眼前熟悉的眉眼,“是谁说以后有胆敢有丝毫违背我的地方,就让自己吃不着东西活活饿死,要是有东西吃就活活噎死,喝水被水呛死,走路自己摔死,坐车被车轧死,过桥掉水里淹死,打雷被雷劈死,下雨着凉病死,赌钱负债被人打死。”
柳柳轻笑道,“还有成亲喝酒醉死,被老婆抛弃孤单寂寞死,一家老小要饭要死,这些傻话都是谁说的?”她戳了戳无谓的鼻梁,“喂,我不想陪你要饭要到老死,打算抛弃你和别人私奔去,让你一个人孤单寂寞死,你意下如何?”
“不出声,不出声就当你同意了喔!”柳柳慢慢从床上爬起来,颇为潇洒地理了理头发,“我可不会像我娘那般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哼!”飞快地穿鞋、下床,柳柳洒脱地笑了笑,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房里再度恢复到初时的宁静,阳光从窗外射进来,透过层层帷帐在无谓的脸上投下淡淡的光晕。屋外的垂柳,早已过了飘絮的时节,新绿的柳叶密密麻麻挂了一树。柔软的枝条,随着时起时渐的风儿温柔地舞动着。伴着高亢欢快的鸣叫,几只新燕穿过重重的柳荫如箭一般不断地在屋檐房角下环绕着。
门,吱呀一声再次被推开了。柳柳双手抱琴,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口。“唉,”她看着帷帐里中一动不动的无谓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坐到桌前,把琴平放在桌上。“得意吧!”她有些愤恨地瞪向床上,“看着我吊死在你这颗破树烂树上,你得意了吧?”
她不甘心地用力捶了捶桌子。静默了片刻之后,她把手覆到琴弦上。“你要是敢给我听不到,我就割了你的耳朵!”她恶狠狠地威胁道。指下,铮铮的琴音如流水一般自房里流淌开来。
“夫君,”正在磨墨的南宫韵透过书房的窗子朝远处的院落望了望。挥笔疾书的慕容启也放下了手里的笔,揉了揉微微有些酸痛的膝盖,慢慢地踱到床边,和南宫韵一起朝着西厢的方向望去。
水榭里,正在对弈的南宫赋和默笙同时抬起头来,望向琴音飘来的方向。
“葳蕤华结情,婉转风含思。掩涕守春心,折兰还自遗。江南相思引,多叹不成音。”声声温柔的吟唱,伴着悠扬的琴音随风而至。 “黄鹤西北去,衔我千里心。深堤下生草,高城上入云。春人心生思,思心常为君。”琴音一转三折,歌声也越发的柔和缠绵起来。曲到高处,不知从何处传来同样婉转的笛声,与悠扬琴音遥相应和起来。
“生离不可闻,况复长相思。”南宫赋感慨了一声,放下手里的白子望向默笙。默笙只是低着头,默默地攥紧了手里的黑子。
一曲歌毕,柳柳静静地趴在桌上,她枕着自己的胳膊,透过窗户望着屋外明晃晃的天,望着天上变幻无常的浮云。
嗒嗒,房门被人轻叩了两声,来人不等柳柳反应,径直在她身边的凳子上坐下,也和她一样漫无聊赖地抬头望着天空。
“丫头,还没放弃呢!”谢祁阳开口打破了短暂的沉默,“连我那个不孝弟子都被你打动了!你那相好还是没什么反应呢!”他忽然凑到柳柳面前笑道:“不然,你要不要考虑考虑我那不孝弟子,他可是难得才会有这么像人的反应。”
柳柳下意识地弯了弯自己的右手小指,冷道:“没兴趣!”谢祁阳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缩回了脑袋。
一会之后,他又再次凑了上来,“丫头,不要这么死心眼了。外面还是有好多好男人在等着你的!”
“没兴趣!”柳柳微微握紧了右拳,看都没看他一眼再度冷冷地回绝道。
“我说丫头啊!”谢祁阳坐直了身子,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姻缘这东西,并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的,该放手的时候就不要强留。”他顿了顿,看了柳柳一眼又继续说道:“就像你手上红线一样,明知绕的是死结,就应该早日放开。硬要勉强绑在一起,可是有违天命的。”
他的话成功地换回了柳柳的注意。柳柳扣住他的手大声吼道:“你刚刚说什么?你怎么会知道我手上的红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