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画心不得悲似雪（1 / 1）
小八一愣，随即小声嗫嚅道：“为什么每次你都说中要点呢……”
蔚然有些难受地看着撇过头望着窗外、眉宇间沾染着忧伤的小八，茫然不知所措。
“夜深露重，御公子还是请回吧。”冷怿悠然的声音飘来，扯回了几人的思绪。
小八转头偷偷瞧了眼蔚然，然后转身疾步离开，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赶他一般。
千香看着小八离去的背影，唇角掀起一个凉薄的笑。
“小八，也不是小孩子了，有自己的心思了。”千香任阳如歌牵着自己的手，俩人在昏暗的走廊慢慢走着，好像散步一样，带着随心所欲的心情。
阳如歌轻轻捏了捏千香的手心。
“他是故意的。”阳如歌很确定地说着，千香笑了笑，赞同道：“嗯，我知道，他是想让冷怿和蔚然不好过，呵呵！”
“哪止！“阳如歌嗤笑一声，褐眸熠熠闪光，点点千香的鼻子，“你以为你们御家有几个单纯的？”
千香“哦？”了声，停下脚步，抱胸看着他，“你意思是……”
“没错！”阳如歌重重地点点头，“那小子，开始要布网了，他也想争取呢！”
千香一愣，记忆里那爽澄澈大眼的男孩，印象开始模糊了，御家的最小的儿子，也长大了。
所以，这次事情，是标志一个开端的宣战吗？
冬天，总是有些淡淡的哀伤，尤其下雪，满目的银白色，透着彷徨的惨败，一望无垠的苍茫。
风卷起雪花，洋洋洒洒，伸手捉住了一片，下一瞬又化开，仿佛不曾停留过，没有任何印记。
自送别秦毅之后，阳如歌这段时间忙碌得不见人影，经常一整天都不在府中，千香一如既往的无聊地巡视着白芜县。
皇帝把她送到风水这么好的地方，到底还是照顾她的，不过，根据秦毅的神色，还有打交道的官员之间的暗潮汹涌，总觉得，似乎京城里的那位身体估计要支撑不了几年了。
那他是不是也要快召自己回去了呢？
这么一段历练，还没结束就要回去，有些可惜，但是外出这么多年，不曾收到过御家几封像模像样的家书，御棋那只老狐狸，戒备心强，不肯轻易和她联系是情有可原的，御千夕御千蓉他们也不联系，真是让人有点不甘呢！
再回想到昨日收到的飞鸽传书，莲邀她去品香楼，目的却没说明，奇怪得很！
摇摇头，穿戴好衣裳，披上貂皮氅子，唤上清冷和红残，千香迈出门去。
莲说，要她找个酒楼楼梯口的位置坐下，他会找到她的。
千香依言找了个的位置，清冷红残跟在身后站定。
莲说，要她穿着随意些，不必庄重。
所以进酒楼时她把氅子留在马车里了。
莲说，要她一个人点些普通的小菜。
“小二，来碟椒盐花生、两个荷包蛋、一碟毛豆角。”
“好咧！客官您稍等！”
莲，你到底要做什么呢？
没穿氅子的后果就是——她好冷啊！
古代的冬天“质量”很高，尤其这种边境地区，白芜县算繁华的小城镇了，但是相对于皇都黎京而言，还是比较冷的。
品香楼一楼是没有温暖的。
“咦，那是谁啊，身份好像很尊贵的样子！”
“我看是武林中人，说不定还武艺高强呢，你看他下盘稳健……”
对面的窃窃私语声千香不是没有听到，之前懒散地在数花生，这下总算等到那个人了。
御苍莲一出现在大厅，就引起了众人的高度关注，原本沸腾的大厅一下子安静起来。
御苍莲静静地伫立在门口，一身淡紫色流云长衫外罩白色披风，衬得他气质仿若天人，超然世俗，脸上永远挂着温文尔雅的笑容，谦虚有礼的模样。
侍从给他除去白色狐皮披风，他这才踏进门槛。
御苍莲表现得，似乎不认识千香的样子，直直往楼梯口走去，千香不管，继续数着花生一筷子一个夹进嘴里。
然后一双黑色长靴在眼前突然出现，头顶响起一个熟悉而疏离的男音：
“这位公子气质不凡，为何在此地……兴致盎然地用筷子夹花生吃？”
哈？
千香皱眉抬头看向笑得平易近人的莲，放下筷子道：“不用筷子难道用手？”
这一反问，立即得到了大部分人的回答——
“俺……俺一直都是用手的啊！”
“对啊，用筷子多麻烦，我有时候还用勺子舀了吃呢！”
“当然是用手啦！用筷子多麻烦啊！”
御苍莲嘴边弯起淡淡的弧度，笑道：“以小公子的身份，为何要在这一楼吃饭呢？”
“在下只是想了解白芜县民风民情，有法律条文规定在下不能在一楼吃饭吗？”
“这倒不是。莲某只是觉得公子很不同寻常，想交公子这个朋友。”御苍莲笑着摇摇头，眸中闪过一丝温柔，“在下武林盟主莲衣，不知小公子可否赏光共同上二楼用餐？”
千香一只手托着下巴静静听完御苍莲的话，还是不太明白御苍莲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想了想，还是回答道：“在下白芜县县官俞谦，有幸能结识武林盟主。既然您邀请，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御苍莲点点头，伸了伸手，于是俩人在整个大厅人的目瞪口呆中肩并肩上了二楼包厢，随从跟在身后一道上去。
在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后，大厅才重归于热闹，人们不敢相信眼前的所见事实：
“那是……武林盟主？”
“他是俺们县太爷？那个造福百姓的愈大人？”
“武林盟主和咱县太爷交上朋友了，唉哟喂！这下可真是走大运了！以后走出去也有面子！”
……
品香楼二楼有间包厢——尚极厅，普通人有钱还进不去，非得钱财地位相当，这才有资格，如今，这平日锁着的地方，居然在一月之内几度有客。
之前有皇都来的左相御苍岚，现下有大名鼎鼎的武林盟主，品香楼的掌柜不由吃惊。
尚极厅——
装饰奢华，青铜酒器作点缀品，香烟袅袅，紫檀木圆桌上铺着由天下第一秀坊制造的牡丹富贵迎春绢布绣品，美人弧的官窑瓷器内插着支当季红梅，映着白色绢布，更是惹眼。
里间有床榻，中间隔着鲜红屏风，造成隐隐约约的朦胧感。
御苍莲挥挥手，身后的随从默不作声退下，千香也转头看了眼清冷红残，二人随即低头推出房门。
“看着有些暗，我去开下窗户。”千香站起预备开窗户，被御苍莲隔着桌子抓住手阻止了。
“不要开窗户，我有话要问你。”难得见到御苍莲这么严肃的表情，千香没有拒绝地点头。
“问吧。”
“我只是想知道……”御苍莲停顿下，柔声道，“你心中可有我？”
千香惊愕，她以为是什么大问题，结果是这个？
莲几时也变得如此直接了？
“你不用为难该怎么回答我，我只求个答案。”御苍莲看着沉默的千香，慢慢松开手。
千香咬咬唇，憋气啊！要说出那么直接的话真是不习惯啊！
即使感觉自己耳朵开始发烫，脸开始微红，她还是决定说出来：“我不说你就没感觉吗？”
御苍莲一呆，这话的意思……难道就是他所希望的那样？
“不，不是，我只是有些不确定，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不多，我只是喜欢着你，想同你在一起，后来看见他们与你……恨不得将你抢过来，简直快疯掉！”御苍莲急急忙忙站起来，捉住千香的双手，“你给我感觉从来都是若即若离，我不确定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那你不介意岚和如歌吗？”千香尽量使自己不要激动，淡然地问道。
“介意啊，怎么会不介意呢！”御苍莲浅浅一笑，一双凤眸如同溢满了水一样，温柔波动，“可是我更想和你在一起，即使要失去一些东西也没关系。我想看到你，每天一起迎接日出，有时候只要一个笑容就觉得很满足了，如果你离开，那种痛苦就好比有什么细线捆绑住了心脏，硬生生地扯紧，拉疼，痛入骨髓……”
“我……”千香张着嘴，几乎呆掉。
“只要你心里有我，无论什么我都受得住，我都想在你身边；如果你心里没有我……那也无碍……”
“有！”
“什么？”御苍莲还没有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心里有你！”千香重复答案，翻手握住御苍莲，笑道，“我可不会再说第三遍了哦，好话不说三次！”
御苍莲愣愣地看着千香，很快就反应过来，激动地起身走紧抱她在怀里，喃喃道：“果然是真的，是真的！”
千香笑嘻嘻地任他抱着：“莲好傻！”
“呵——我心甘情愿的呢！”御苍莲轻笑，“不过，我还有个问题。”
“什么？”
“他们知道我们的事吗？或者你准备何时告诉他们？”
“我一开始就说了啊，他们都明白的！”
“天呐！我一直担心——”
“你杞人忧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