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风云乍起水浆迸（1 / 1）
另一令人惊讶的事件是艾国玉华公主艾筱月也参加了傲节会，并且顺利通过了。据说艾筱月一直致力于获得朝臣支持做女皇，可惜寥寥无几，不仅仅因为女皇之事前无古人，更因为艾筱月没有那份才能与气度，较之一般女子虽已是聪颖些许，依然不够资格坐上皇位，目前，艾国最有实力继承皇位的，便是靖嘉皇帝之弟平泰王艾痕箬，不过他安分多年，在朝兢兢业业。曾有大臣请示皇上为其所作成就立平泰王为皇储，然而他却拒绝道：“微臣为艾国江山社稷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何须回报！”一番言语说的是义正言辞，于是更多大臣拥护他，近几年开始，他不在安于一室，暗里动作频频，终于引起了靖嘉皇帝的注意，故而一路扶持御家以求制衡，而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明白了。
经过第一关的筛选，余留两千余名才子参加下一轮比赛——千人集试。
千人集试，顾名思义，千名才子共同在一个赛场比赛，周围设栅栏、看台，群众可以坐在看台上，一方面观看，一方面防止有人作弊，而对才子的考验也愈加严厉，因为他们不仅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历届题目，还要面对考场内各方人员的压力以及场上的一切干扰，每届都有人晕倒甚至吓死在考场上，不过，这丝毫不影响才子们踊跃参加傲节会的心态。因为这届人数过多，所以分上下两场，千香，正是第一场。
天蒙蒙亮的时候，京城东面选定的考场已经开始准备和布置了，两千米大的方形空地围上木栅栏，场中每隔一米放置一桌一椅，桌上摆好文房四宝，一律面朝东。考场正东面为傲节会的每届钦定主持官员落座的场地，大约直径二十米左右的半圆，而西面便是入场的门口。
当“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场外聚集的才子开始跃跃欲试，或兴高采烈，或垂头丧气，或战战兢兢，或口吐白沫……
千人集试从辰时开始（上午七点），入场时间为半个时辰，超过半个时辰入场作为无资格人员处理。
集试共分六大部分，分别是六艺所代表的六项——礼、乐、射、御、书、数。
千香估计了下，自己有把握出彩的几项有乐、射、数。礼考问相关于礼制的问题，这种几乎大部分人可以过关，而御和书，虽然自己不在行，但是在经过哥哥的魔鬼训练后，还是能过关的，只不过不出众而已，然而仅仅这样，她还是能在总体成绩中过关，参加下一轮比赛的。
思及此，千香整理好衣裳，莲步轻移，独自步入场内。考场规定，仆人奴婢是不被允许带进去的，因而红叶只能侍候于场外。
当千香走进场内的时候，立刻有人认出她全身白袍包裹、手带手套的独特装扮，顿时全场哗然，窃窃私语之声源源不断：
“她就是那个给尹皓琪下马威的奇女子——凤九？”
“啧啧，不知面纱下长老张什么样的脸啊？”
“此等女子可谓巾帼女英雄，红颜不让须眉！我等自是要好好看看这场比试！”
“不要说大话咧！谁晓得这女人是不是狐媚子本事高才进来咯！”
“哎呀！凤九难道想赢尹皓琪吗？”
……
对周遭一切嘈杂之音置若罔闻，千香婷婷上场，不知是不是巧合，她居然坐在了尹皓琪旁边，中间隔了一米。
“当——”的一声，铜锣敲响，预示着礼的考试开始。
考礼，也就是现代的笔试，在这之前先要对考官和群众一拜或作揖，为初级考察，笔试更重要。千香由于是女子，所以在一干才子中较为突出。因为艾筱月不和她一个考场，所以两人无法比较。
笔试很简单，大约一柱香的时间便过，千香从小到大对考试就没害怕过，当然也不会惧怕这小小的笔试。脑海中过滤着书本上看到的信息，一边想一边写，千香觉得自己此刻仿佛一只打印机，虽然速度没那么快。
答完后千香转头看尹皓琪，人家也是悠闲自得地坐在座位上，看样子答完了。尹皓琪见千香撇头看他，轻轻一笑，千香默然，暗道这人真是虚伪，昨天还阴沉着脸，今天就笑给别人看看。
“当——当——”两声代表关于礼的考试结束，由一名太监下场收试卷，再交回给主考官，半盏茶的休息时间，之后又是关于乐的考试。
红叶从栅栏外将琵琶递给千香，千香双手接过。在脱下手套好弹琴时，千香的一双雪白皓腕、十指青葱暴露在大众的眼前，人群又是一阵惊呼，小声谈论着千香的容貌，之前说她是无盐女的大众立刻倒戈，以期待着想象着千香的美丽容姿。
每横排参赛者由一名考官负责，每个参赛者有一盏茶的时间来弹奏自己所擅长的乐器，凡是考官认可的，皆可留下，若不得则离开。
比赛开始了约有半柱香的光景，场上已经离开近约百名的才子。千香前面还排着一个，尹皓琪正在身后，身上背着琴。两人谁也不想交流，就这么沉默着，倒是附近有不少才子靠过来询问着一些问题，比如“芳龄几何啊”“可有许人啊”“家中何人啊”，被千香一句“小女子弃妇一名”通通堵住了嘴，倒是一名持萧的白衣俊秀男子听了之后倒是开始对她愈加好奇了，却奇怪地闭口不问任何问题。
闻着他身上飘来的淡淡的麝香，千香低头敛去一切神情。
正在场上场外一片热闹气氛时，天空突然飘飘扬扬洒下纷纷桃花瓣，人们惊呼不已，纷纷仰头张望，以手接花瓣，唯独千香、尹皓琪、白衣男子以及其他少数人站在原地不动。
千香抱紧怀里的琵琶，全身寒毛竖起，警惕地注视着四周。一会儿花瓣落完，用手接过花瓣的人全都倒底□□不止，千香抓着琵琶的手更紧了几分。
一阵奇异的乐声扬起，仿佛从高空传来，飘荡在每个人的身边。那乐声，令人如沐阳光，全身舒爽，千香仔细听辨，之听出里面有萧，有笛子，有古琴，有笙，还有二胡，独独缺了琵琶！
倏地，和谐的乐声中插入了悠扬低缓的琵琶声，靡丽浮华，“叮叮”地敲在每个人心头，除千香外，在场每个人都捂住心口不住地喊疼。
千香震惊地站在原地！怎么会这样！
琵琶声越来越有规律，频率类似于心跳，千香终于缓过神来，她明白为什么独独她没事，因为，无界大陆的音乐，与地球上是不一样的，他们缺少了一个音——
沉默着抱紧琵琶，千香举起右手，按照记忆里那个女子弹奏的模样，丝毫不变地模仿出来——十面埋伏。
节奏零落的同音反复和节奏紧密，急促的琵琶声在众人眼前勾画了一幅壮阔的景象：当其两军决战时，声动天地，瓦屋若飞坠。徐而察之，有金声、鼓声、剑弩声、人马辟易声，俄而无声，久之有怨而难明者，为楚歌声；凄而壮者，为项王悲歌慷慨之声、别姬声。陷大泽有追骑声，至乌江有项王自刎声，余骑蹂践争项王声。使闻者始而奋，既而恐，终而涕泣之无从也。（明代王猷定《汤琵琶传》）
倒在地上的人们开始不再觉得那么痛苦，慢慢从地上爬起，抚揉着胸口，当他们看到千香一人独自面对不知声从何处来的怪异音乐，无所畏惧地弹奏琵琶时，全都呆住了。
十面埋伏好似特地是为这首曲子设计的，每个沉浮的音调互补，将空洞填满，产生的，便是最和谐的乐音——
半空中突然飘来一顶白纱帐轿，从中飞出一个身着青衣戴着黄金面具的长发男子，那男子横抱琵琶，手指间开始用力，身躯缓缓靠近千香。
千香勾唇一笑，弹出最后一段音符，那是悲壮华丽的曲调，环绕天际，如雄鹰盘旋空谷，猛虎咆哮山林，浪潮击碎礁石，旭日喷薄着跃出海洋！
所有音乐戛然而止——男子怔怔地停留在原地，“噗——”的一声，一口鲜红喷出。
全场震惊！
千香收起右手，闲散地抱着琵琶，淡淡一笑。
男子睁着通红双眼紧紧地瞪着千香，直至消失在白纱帐里，轿子亦随之飞去，待众人回味过来，整个考场爆发出响彻云霄的欢呼与尖叫，不断有人高声喊着“凤九——”“凤九——”，更有人欲跑进场地，而主角却是缓缓走至呆愣的考官面前，笑吟吟地问道：“大人，凤九可算过了？”
大人呆呆地“嗯”了声，随即回过神跟上来发条一样不停点头道：“过！过！你不过还有谁能过！”
千香嘴角噙着笑意，在一片混乱中，平静地走回自己的作为，扶起桌子椅子，收拾好文房四宝，静静坐下。
她那么安静地坐在那儿，仿佛是一片于是无关的白雾，缭绕升腾，渐渐周围的吵闹声减弱，少数的人自发回到自己的座位，带动了周围的人群，慢慢地，人们一个个一言不发回归原地，于是，片刻之间，原本混乱的考场恢复以往的庄严与宁静。
这样的景象对尹皓琪来说，何止是震撼！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尹皓琪第一次开始对一个女人探究和深思——也许，她才是那个一直最强大的人啊！
白衣男子一脸兴味的神色摇着手里的白扇，转身的瞬间，唇畔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