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1）
清晨，微风拂面，断断续续的鸟鸣声充斥着整个天空。
柏彦起了个大早，站在阳台前酝酿该送给陶妮什么生日礼物。“今天星期三了，这可真是个重要的日子，Tony一定会抓紧机会大献殷勤的。我不能落后，至少也要让陶妮感受到我的存在。”
围绕送礼物的问题，柏彦绞尽了脑汁。本来他想利用“扮机器猫”这个机会，挣点儿钱来为陶妮买双耐克运动鞋的，结果不仅被陶妮给破坏了，还被她狠狠地伤了一回自尊心。
生日蛋糕是必须买的，但另外还送些什么特别的礼物呢？柏彦苦想了一个小时，头皮都快抓烂了，地上躺了一层白茫茫的头皮屑，但是没用。
无奈之下，柏彦只好打电话向小皮求助。
“不就是个生日吗？买个洋娃娃算了！”小皮懒洋洋地说，似乎刚从梦中醒来。
“那可不能敷衍，生日一年只有一次，万一稍不留神，就会让那个情敌钻了空子。上次那小子送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已经把我比得够寒酸了。这次说不准，又会下什么猛料。”柏彦忧心忡忡地诉苦。
“真是这样的话，你就干脆避开算了，反正没法给人家比，还不如挑个冷门一点儿的时间，说不准到时一张明信片就把她搞定了。现在啊……我看送大克拉的钻石，都难以打动美人芳心。”
“可妖精已答应陪我吃鸳鸯火锅了。”
“女孩都这个德行，喜欢有人重视自己。她能答应陪你吃鸳鸯火锅，难道就不会答应陪别人吃烛光晚餐吗？别太在意了，都是嘴上说说而已嘛。”
“操，我让你帮我出主意，你小子却大唱反调。”柏彦断然挂掉电话。
走到书柜前，柏彦盯着那个夹着陶妮的相框，反复问：“妖精，你到底喜欢什么呢？”
陶妮没有回答。
柏彦打开电脑，一张一张翻看他曾经偷拍陶妮的照片。上面的拍摄都是在不经意间进行的，所以陶妮的动作很搞笑，有抓头的，有摸鼻子的，有掏耳朵的，还有偷偷打盹的。柏彦边看边笑，忽然灵感乍现，不如把这些照片PS一下，然后洗出来，做成一个影集，或许陶妮能喜欢。
接下来，柏彦把电脑里的各种类型图片调出来，打开Photoshop，结合不同场景，再把陶妮的照片PS上去。就这样，陶妮形象大变。太空人，忍者神龟，自由女神，樱桃小丸子，美少女战士统统被柏彦进行重新改造。
这个工程相当浩大，从上午一直延续到下午三点。结果中午饭也省了。
随后，柏彦马不停蹄地杀到照相馆，苦苦哀求老板将照片尽快洗出来。当老板得知柏彦是为了泡妞后，大为钦佩，当即表示会在第一时间洗出来。柏彦在照相馆苦苦等待了将近半个小时，照片终于洗完，夹在影集里效果出奇的好，怎一个“赞”字了得！
回家的路上，柏彦顺便去了一趟蛋糕房，定做了一个生日蛋糕。
“一切准备就绪，胜利的曙光快来吧！Let’sgo！”柏彦振臂高呼。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柏彦兴奋地接通电话。
“喂，柏彦，你在做什么呢？”
听出是杜薇的声音，柏彦空欢喜一场，心情大为失落。
“现在还不到上班时间吧？我当然在家里了。”
“你忘了吗？你答应过我的事情……”
柏彦猛然想起曾答应过陪杜薇看电影的，心里“咯噔”一下。两件事情居然凑到一起来了，真不是时候。
“记得记得，请你看电影啊！”
“那你还不快行动？我现在正在大上海城这边等你，顶楼有家大影院。”
“不如……明天去怎么样？”
“为什么？”杜薇的声音陡然提高。
“我……我怕今天的电影不好看！”
“不行，今天的片子可好看啦，是动画片《马达加斯加》，特搞笑，也是最后一天放映，以后就没机会看了，我可不想看盗版光碟……至于明天嘛，是陈凯歌的《无极》，你能忍受折磨吗？在秋天这样的季节里，单身女孩都有点儿感伤，难道你就没有一丁点儿怜香惜玉之情吗？”杜薇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
“晚上还要上班呢！”
“放心吧，我已经向Tony请假了，说你昨天的病还没好，要再休息一天。而我呢，恰恰被你感染了，要去医院输水。”
“你真是这么说的？”柏彦相当无奈。
“是啊，Tony经理都答应了，他还让我转告你，有病就要及时医治，不要硬撑着。”
柏彦暗骂了一声，问：“看电影不会花很长时间吧？”
“最多两个小时。快来啊，有几个看起来坏坏又色色的人已经在看我了，好危险哦！”杜薇故意这么说。
柏彦没辙，只好说：“那好吧，我马上就去找你！”
“嗯，我等你哦！”杜薇挂断电话。
手机上的电子时钟，已指向五点半。
柏彦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刮胡子，刷牙，整理发型，然后飞身下楼，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在车上，他经过深思熟虑，在心里确定了一个很清晰的计划，打算先花两个小时看电影，再去找陶妮吃火锅。这样就不会有冲突了。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到了大上海城。
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柏彦一眼就看见了扎着马尾辫的杜薇。她今天穿了一身学生装款式的衣服，斜挎着一个帆布大包，手里拿着两个快要融化掉的草莓冰激凌，活泼可爱的样子俨然变成了一名清纯的中学生。
“大叔，给，请你吃冰激凌。”杜薇调皮地眨着眼睛。
柏彦一乐，接过冰激凌问：“小朋友，是不是想让我去冒充你叔叔去开家长会啊？”
“才不是呢……俺早熟，喜欢上俺们老师了。”
“唉，又是该死的师生恋！”柏彦舔了一口冰激凌，慢条斯理地问，“这跟大叔我有啥关系呢？”
“俺们老师很年轻，是个业余的追星族，他唯一的偶像长得跟大叔您有点儿像，所以俺想跟您合个影，以此博老师一笑。”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还挺有心的，说吧，我像哪个明星呀？”柏彦喜滋滋地问。
杜薇“嘿嘿”一笑，吐出三个字：“吴孟达。”
柏彦忍不住跟着笑了出来，心想，这个杜薇还挺无厘头的。
“来吧，大叔！老师的偶像就是俺的偶像，叫俺崇拜一下吧！”杜薇挨着柏彦的肩膀，掏出手机，大声叫着，“茄子，茄子……”
“咔嚓！”手机上的闪光灯闪了一下。
杜薇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问：“你觉得我刚才的戏演得怎么样？有没有表演的潜质？”
“还不错，挺适合在星爷的电影里跑跑龙套。”
“我可是认真的哦，你别开我玩笑了……其实我很喜欢电影，从小就梦想演戏，可是家庭条件不是太好，没有办法进电影学院学习。”
“慢慢努力吧，明星也不是天生的，许多也都经历过苦日子，记得谁谁谁曾经说过，苦难也是一所大学……再说了，你长得也不差，比那韩红、吴君如等人好看多了。”
“谢谢你的鼓励，我会加油的。”杜薇一高兴，顺势挽住了柏彦的胳膊。
柏彦吓了一跳，不好意思拒绝她，只能听之任之。
“看……看电影去吧！”柏彦慌慌张张地说。
“着急什么呢？现在才六点多，是八点的电影票！”
“什么？”柏彦打了个寒战，忙问，“现在不能进去看吗？”
“不能，六点的票早卖完了。”
这下完蛋了。柏彦思绪纷飞，心里乱得一团糊涂：假如电影八点开场的话，那出场以后就是十点了。我哪有时间找陶妮呢？这么长的一段黄金时间里，Tony会做什么呢？
“喂，柏彦，你在想什么呢？”杜薇晃晃柏彦的手臂。
“没……没什么。”
“好不容易等到你陪我一次，你可不能三心二意呀！”
“不会。”
“那好，把你的手机拿来。”
“干什么？”
“先拿来再说。”杜薇把手伸了出来。
柏彦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只好把手机递过去。
杜薇迅速地关掉柏彦的手机，拆下电池，放进自己的包里。
“你这是做什么？”柏彦心里暗呼不妙。
“既然答应陪我看电影，就要专心致志，所以我要帮你排除外界的干扰。”杜薇很严肃地解释道。
“你……你这也太狠了吧？”柏彦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那有什么呢？等我们看完电影后，我自然会把电池还给你的。”杜薇的唇边闪过千年狐狸般的奸笑，又问，“你是不是今晚还有什么约会？”
“没……没有。”柏彦连连否认。
“那就好，我想你也不是这样不讲信用的人。”
“可是如果真要遇见什么急事的话，你让我怎么办？”柏彦有点儿想发火。
“我会负责的。”杜薇完全不理柏彦的感受，拽住他的胳膊说，“趁现在电影没开始，我请你吃麦当劳吧，算是对你的一点点补偿吧！”
柏彦叹了口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麦当劳的炸鸡翅做得越来越好吃了，嗯，香雪堡也不错呢！”杜薇边吃边点头，不时露出满足的表情。
叼着几根薯条嚼来嚼去的柏彦，一点儿食欲也没有。他一直在心里琢磨着：现在我的手机意外关机，一条短信息也没发，往后该怎么向陶妮解释呢？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呢？Tony是不是已经行动了？唉，这个杜薇可把我害死了……
“快吃啊，汉堡都凉了。”
“我不饿。”
“不行，不吃东西怎么能行？一会儿看电影就没心情了。”杜薇把头伸向柏彦面前，举着一个小鸡翅，说，“乖，把嘴张开，姐姐喂你。”
她的呼吸吹到了柏彦的脖子上，痒痒的。
“算了，我自己来吧。”柏彦接过小鸡翅，一口吞进了肚子里。他想起今天中午还没吃饭呢！
“对了，你跟那个陶喆怎么样？”柏彦找了个话题。
“他呀，陶妮的堂弟，我跟他没什么的。”
“那小伙子好像挺喜欢你的，玫瑰花没少送吧？”
杜薇吐吐舌头，说：“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像个小孩子，说话又闷。”
“那……像我这样油腔滑调的，你喜欢吗？”柏彦开玩笑问。
“还行哦！”杜薇随即抛给他一个媚眼。
柏彦差点儿被电倒，赶紧勾头啃鸡翅。
“那你喜欢我吗？”杜薇笑嘻嘻地问，又补充道，“骗我也行。”
“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柏彦毫不留情地回应道。
“像你这样的人我非常了解，就算是你喜欢，一般也不会承认的吧？不是吗？说不定，你还真的喜欢我呢！”
柏彦觉得好气又好笑。他对杜薇能说出这种话感到佩服不已，但是柏彦没有反驳什么，因为他根本就不喜欢杜薇这样的女孩子，就不值得辩解了。
杜薇没有在意，接着说：“我也有喜欢的人了，我现在就和他在一起，以后也要努力和他在一起，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不会是我吧？”一个鸡骨头差点儿卡在柏彦喉咙里。
“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陶妮，从你上班来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以前我觉得你跟那些公子哥一样，只是想在酒吧里猎艳而已。后来我发现你不是，你很执著，那时候我就对你产生了莫名的好感……有一次你送给我一束玫瑰花，我知道你其实是想送给陶妮的……我也是一个很执著的人。我坚信自己除了物质以外，其他并不比陶妮差……”她的眼眸里流露出一丝如秋水般，略带淡淡忧伤的柔情。
柏彦完全懵了，很诧异于她的直率和坦白。
“既然你知道我喜欢的是她，那你再喜欢我有什么用呢？”柏彦问。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陶妮跟Tony在一起是郎才女貌，你再喜欢她，又有什么用呢？”
柏彦无语。
杜薇喝了口可乐，继续说：“Tony大老远从美国过来，放弃了一切，他对陶妮的付出不是简单能用金钱来计算的。没有几个男孩能做到这一点。”
柏彦垂下头，双手握着放满冰块的可乐。冰凉冰凉的感觉，从心底往上涌，灵魂都要被冻结。
“咦，你怎么啦？”杜薇看他在发呆，心里不由有点儿恼，“我在跟你讲话，你总是心不在焉的，讨厌！”
“没有，没有！”柏彦回过神，连忙解释，“你说话，我一直都有在听。”
“其实……我知道今天是陶妮的生日，也知道你很想陪她一起庆祝。但是，Tony一直陪在她身边，昨天他们就约好一起庆祝了。如果你真想三个人尴尬地凑在一起，破坏生日的气氛，我绝对不会拦你的。”说完，杜薇掏出手机电池递给柏彦。
柏彦没接，思忖了片刻，说：“算了，我想看电影了。”
电影院外挤满了人，柏彦排了二十多分钟的队才买到两张票。
杜薇抓着柏彦的胳膊，向电影院高高的台阶上走去。途中，柏彦多次甩掉她的手，谁知她反而抓得更紧了。
“瞧，那不是陈柏彦跟杜薇吗？喂，陈柏彦——”台阶下有人说出柏彦的名字。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柏彦回头望了望。
那时候，Tony跟陶妮就出现了。忽然而已。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间，柏彦跟陶妮都呆掉了。杜薇抓着柏彦的胳膊，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柏彦似乎还可以感受到陶妮充满幽怨的目光。那里面闪烁出的刺眼光芒，给了他电闪雷鸣般的一击。柏彦恨不得变成穿山甲打个地洞逃走。
“两位，真巧了，你们什么时候走到一起的？”Tony的神态明显带了些嘲讽的意思。
“你……你不要误会。”柏彦使劲儿推开杜薇的手。
“对了，你的病好了吗？看看电影调节一番也不错。”
“你才有病呢！”柏彦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声。
“算了，看你心情不好，一定是病得不轻啊……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我跟陶妮先进场了。”Tony轻轻把手放在陶妮的肩膀上，冲柏彦得意地一笑，然后闲庭信步般地走进放映大厅。
柏彦眼睁睁看着陶妮的背影在面前渐渐消失，想追过去却毫无力气，就连开口说话的勇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一阵大风吹来，身体轻飘飘的，几乎要站不稳了。
“是不是觉得特别心疼啊？”杜薇问。
“没什么。”
“说出来会好受些……”
“不说了，我很好，看电影去吧。”柏彦匆匆走进放映大厅。
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位置，柏彦定眼一看，发现陶妮跟Tony正坐在他的右边。中间只是隔着两个人而已。这世界可真小啊！柏彦不由得感慨。
柏彦冲陶妮打了个招呼，她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又将头转向大屏幕。
几分钟后，大屏幕上出现一只傻乎乎的大斑马，随后又冒出几只憨憨的动物。台下不停爆发出哈哈大笑。陶妮也跟着大笑，有时候还捂着肚子，笑得直抹眼泪。
电影真有那么好笑吗？柏彦却一点儿笑不出口，心里茫然不知所措，无所适从。
杜薇看了一会儿就睡着了，她还把头靠在了柏彦的肩膀上。柏彦很郁闷，想推开她，又怕把她吵醒。看情形，柏彦跟她的关系不是靠嘴就能轻易说清楚的。
电影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散场。柏彦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浑身像散了架一样。
Tony抓着陶妮的手，小心翼翼地向外走。
“你怎么能跟一个刚毕业的毛头小子在一起呢？我听说，他大学的时候不学无术，不是打架，就是欺负别人，包括女生。”
“Tony，你今天能不说这些事情吗？”
“我是担心你误入歧途。”
“开玩笑，怎么会呢？他好像没有你说的那么坏吧，再说了，我跟他只是一般同事啦。”
“哦……这样啊？”
“你以为呢？”陶妮轻轻地打了一下Tony的肩膀说道。心情大好的Tony，边走边和陶妮开着玩笑，在他们的后面，柏彦和杜薇一起走着。
柏彦的心像是掉进了一片忧伤的海洋，孤单又无助。
“怎么样？很像一对蟑螂吧？”杜薇说。
“……”
“他们两个啊，真的是很好笑的人。好久以前就交往了……陶妮老是辩解着两个人没什么，你不觉得他们两个很幼稚吗？”
“辩解？”
“就他们两个啊……你不觉得他们交往得很愉快吗？”
柏彦好像对杜薇的话感到很在意，一直看着陶妮和Tony的背影。
“我啊，比起那些做作的人，还是比较喜欢有话直说的人。”
“……”
杜薇不管柏彦的表情，再一次语出惊人：“好了，忘掉她吧！我答应和你交往好了。”
“……你还真是个有趣的人。”柏彦忍不住地说出来。
“什么啊？”
“这样的话应该对喜欢你的人说做才对。你的毛病就是有时候会把握不住分寸，做事有点儿过火！”
柏彦觉得不能再和杜薇说下去了，一转眼就走了。怎么也想不到会被柏彦这样对待的杜薇，不知所措地颤抖着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