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 / 1）
结罢账，柏彦和陶妮在火锅店门口徘徊了一会儿。
雨一直在下。几滴雨水随风划过脸颊，感觉凉凉的，不像泪水那么炽热。
陶妮冻得直打哆嗦，惹人怜爱。刚刚烘了半干的外套再一次成了她的风衣。
“陈柏彦，听说你经常写小说？”陶妮忽然问。
“偶尔写写，用来打发时间。比王朔、梁晓声他们差远了。”
“不错嘛，我能看看你的小说吗？”
“当然可以，都存在我电脑里，改天打印出来让你拜读。”
“不行不行，我现在就要看！”
“我那写的都是欺骗涉世未深的小女生的，有啥好看的？我觉得你还是读点儿成熟的作品比较好，譬如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丹？布郎的《达？芬奇密码》、JK？罗琳的《哈利？波特》等等。”
“我偏要看你的，就现在！”
“现在？现在我从哪里给你找啊？都在我家里。”柏彦无奈地说。
“你家住哪里？”
“就在前面的路口，不是很远……一个被爱情遗忘的角落。”柏彦指了指。
“那怎么办呢？”
“不如我明天上班的时候给你带过去吧？”
“为什么不现在去你家拿呢？”
“我……我家？”柏彦顿了两秒，瞬间恍然大悟：原来陶妮一直在暗示去我家呀！苍天啊，一直自以为很聪明的我，竟然连这都没想到，真是羞煞人也！
“好啊好啊，现在就去我家看。”柏彦激动得险些把她抱了起来。
柏彦的家住在一栋小白楼的五楼。
爬到二楼时，柏彦的心“扑腾扑腾”跳了起来。冷汗顺流而下，模糊眼帘。当然，他明白跟喜欢的女孩逐渐靠近自己房间所代表的意义。坦白地说，他甚至下流地想到了某些犯罪镜头。
临进四楼，柏彦停了下来。
“是不是到了？”陶妮问。
“没……没有。我只是想问问……你……你后悔吗？”柏彦局促不安地问。
“后悔什么？别吞吞吐吐的，你到底想说什么呢？”陶妮奇怪地看着他。
“我……我想说，孤男寡女的，你不害怕吗？”柏彦擦了擦汗。
“怕什么？瞧你这点儿出息！”
“嗯，那就好。”柏彦如释重负，转身走上楼梯。他心想，一切来得太快，我也不能显得太没种。既然她已经暗示了，我还能羞怯着不动声色吗？
到了五楼，柏彦飞快地打开门，拧开灯。
柏彦的房间面积不大，有四十多平米。小客厅的地板上扔满了烟屁股头，几本电影杂志和CD凌乱地躺在旧沙发上，柏彦的臭袜子则倒挂在台灯架上。
“你这窝真够乱的。”陶妮皱了皱眉。
“你不懂，这叫个性和品位。”
“什么嘛，你那叫无知！”陶妮小心翼翼地踏进来，好像生怕破坏了什么犯罪现场。
“你不是想看我的小说吗？”柏彦边说边打开电脑。
“哦，你那乌七八糟的东西就先放在那儿吧！”她好奇地东看西瞧，接着把目光落在了柏彦的书架前。
“这丫头似乎对我的小说一点儿也不感兴趣，难道刚才的理由只是个幌子？她到底想干什么呢？”柏彦在心里问自己道。
“喂喂喂，为什么我的照片会在你这里？”她抓起一个相框大声问。
柏彦一看，那是他在酒吧上班期间用手机偷拍的陶妮的照片。他记起自己偷拍了许多不同的照片，选了一张最满意的，拿到照相馆洗了出来。然后左剪右裁，将它整合到自己的照片上。如果不仔细看，很难看出什么破绽。还真有点儿浪漫情侣的味道。
“别乱摸，那可是我的宝贝。”柏彦大叫。
陶妮嘟着嘴，举起手，做了个扔的姿势。
“妖精，不要啊！”柏彦头皮发麻，立马冲了过去。
此刻，相框已经从陶妮手里飞出，又从柏彦眼皮底下迅速滑过，最后坠落到沙发上。
柏彦一下子窜到沙发前，来了招“饿狼捕食”，将相框紧紧抱到怀里。还好没碎，总算是松了口气。
“切，有那么重要吗？”陶妮相当不屑。
“当然了，我最喜欢的女孩就在里面。你把它摔碎了，我抱谁睡觉呢？”柏彦坏笑道。
“无聊。”陶妮没好气地翻着白眼，说，“我现在抓住你的罪证了。你可别欺负我啊，否则我会告你侵犯肖像权，让你死得很难看哦！”
柏彦尽量忍着笑意，点头答应。
陶妮背着手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忽然问：“这里……这里能不能洗澡？”
柏彦发了十秒的呆，回答说：“可以，不过没人给你搓背。”
“滚，谁稀罕了？”她一甩长发，走进了卫生间。
“妖精，能跟你商量一件事儿吗？”柏彦倚在门外问。
“说吧！”
“其实我也想洗澡了……我很穷，为了节约用水，能不能两人一起洗？”柏彦开玩笑说。
“想得美，大色狼！”
门“咣”的一声关住了。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柏彦在卫生间门口窜来窜去，极力想象着里面的大好春色。幸好他的心理素质良好，没有破门而入。
又不知过了多久，水声停了，门缓缓开了一个小缝隙。
“喂，那个谁……陈柏彦，少儿不宜，千万不要偷看哦！”陶妮提醒道。
“放心，我是老实孩子。贫贱不能淫，色即是空。”柏彦流着口水说。
“你能借我一身衣服吗？我没衣服换了！”
“好吧，你等着。”
柏彦手忙脚乱地从衣服堆里扒出一件T恤和仔裤，走过去，拍拍门。
门内随即伸出一条白皙水嫩的胳膊来，上面还滚动着晶莹的水珠儿。柏彦不自觉地想到了许多不该想的东西。这种滋味真的很难受。
陶妮叫了他几声，柏彦才回过神，连忙将衣服递给她。
门又关上了。
空气中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从卫生间出来的陶妮，如清水芙蓉，纯净、完美，使柏彦几乎忘记了一切邪恶的念头。
杀伤力是百分之百。
柏彦像欣赏一件艺术品那样凝视着她。
“穿你的衣服，大大松松的，看起来怪怪的。”陶妮在镜子面前转了几圈，又点头道，“不过还蛮舒服的。”
“喜欢就行，我的衣服不少，如果你想穿的话，随时可以来拿……这里就是你的家。”柏彦讨好地说，声音故作很谄媚。
陶妮眯了一下眼睛，轻启朱唇道：“你的床呢？我想睡觉了。”
床？没料到陶妮如此开放，柏彦一时间有些消化不了，紧张得满头大汗，眉毛上的汗水都快将他的眼睛刺得睁不开了。说真的，虽然他已经二十几岁了，但至今没有越过雷池半步。在这方面，柏彦一直是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
“我……我……我的床有点儿小，不够咱们两个睡！”柏彦的耳根直发烫。
“喂，你很过分哎！”
啪！一把木梳子迎面飞来，不偏不倚，正好击中柏彦的右脸蛋。柏彦顿时清醒。
“呸，你这个大色狼，谁跟你睡一张床了？你不是说这是我的家吗？告诉你，我睡床，你睡沙发……你要是敢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就……”说着说着，陶妮两眼喷火，做了个杀人抹脖子的动作。
柏彦吓得赶紧打开卧室门，毕恭毕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一张干干净净的单人床蓦地映入她的眼帘，上面放着一个半人大的维尼熊。那是小皮曾经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哇哇！好可爱的小熊啊！”陶妮全然不顾这是柏彦的地盘，纵身一跃扑了上去，将维尼熊搂进怀里。
与此同时，由于她运动幅度太大，暴露出白花花的小蛮腰，走光了。
柏彦顿觉呼吸急促，差点儿鼻孔流血。
“陈柏彦，你到底怎么了？头上流了这么多汗，很热吗？”陶妮回过头来。
“没……没事儿，我去洗澡了。”柏彦逃命似的躲进卫生间。
陶妮在里面小声哼起了儿歌，过了一会儿就没了声响。柏彦回想起今天发生的经历，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昨天陶妮对他还是不理不睬，今天转眼居然就睡在了自己的床上。这一切的一切，都跟演戏一样，柏彦真害怕突然冒出个导演喊“咔”，让美好瞬间消失。
洗罢澡，柏彦走到卧室，看到陶妮躺在床上睡着了。她的脸上荡漾着很好看的笑容，似乎正在做一个很美丽的梦。她的怀里还抱着那只维尼熊。她那种泰然自若真让柏彦感到吃惊不已。
柏彦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把她蹬开的被子重新盖好，然后拉灯，跨出房门。
收拾完沙发，柏彦看着相框里的陶妮，渐渐进入梦乡。
早上醒来时，陶妮已经不在了。有那么短暂的几秒时间，柏彦看着空荡荡的床，怀疑昨天发生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房间里被整理得干干净净，地板拖得如镜面一样光洁，所有的东西都重新摆放了。那个相框刚好放在柏彦进门抬眼的位置。
阳台上，洗好的白衬衣正随风飘扬。一条凳子歪躺在地上，断了一条腿。
天空湛蓝湛蓝的，几十只白色的鸽子从对面的居民楼顶飞了起来，鸽哨的声音在天际盘旋。
柏彦伫立在阳台边，伸了伸懒腰，大口大口地呼吸雨后的新鲜空气。
微风轻轻吹来，一根细细长长的头发，拂在他的脸庞上，痒痒的。这一定是陶妮的吧。她走的时候为什么连个招呼也不打呢？柏彦边想边搜寻整个房间，希望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片刻，柏彦在窗户的玻璃上发现了一张白纸条。
“柏彦，谢谢你昨晚让我睡了个好觉。今早本想叫你起床的，但看你那么香甜的样子，我就没忍心打扰。你一定是在梦中跟哪个漂亮MM约会吧？脏衣服都洗好了，注意收哦！我先告辞了，改天定会再来拜访。”
柏彦笑了笑，再仔细一瞅，下角还留着她的个性签名：人见人爱、貌美如花、一枝独秀、杀人不见血，来无踪、去无影的妖精——陶妮。
“哈哈哈，这小妮子还挺臭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