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天青天蓝(1 / 1)
以前在别的地方发过。但没什么人看。所以搬过来了。那个id也被注册了,于是换了一个“你到哪里去了?”一打开家门,便听到一声怒喝。
“为什么不开灯?”我对自己说着,按下了黯红色的开关。
电灯哀鸣着,闪烁好一阵子之后,才不甘不愿地散发出稳定的光芒。
以手覆额,我仰着头,傻兮兮地看着电灯:“奇怪哦。”
姚天青和颜悦色地答道:“可能是电压不稳吧。”
我点点头:“这样啊。”
姚天青笑了:“鬼丫头,你知道什么是电压不稳吗?”
我当然不知道。那种事情,姚天青知道不就好了吗?
吐吐舌头,我换了拖鞋,到姚天青身边坐下:“你怎么还没睡啊?”
姚天青站起来,把我甩得东一只西一只的鞋子拾起来,鞋尖对着门口放好:“你说呢?”
他说的话是责备的,然而他说话的语气是宠溺的,我也就心安理得地眨巴着大眼睛答道:“不知道呀。”我故意拖长了语气,更显得天真无邪。
姚天青无奈地摇摇头:“现在的年轻女孩子说话怎么都怪腔怪调的?”他朝浴室的方向努努下巴:“鬼丫头,水已经放好了。快洗澡去吧,明天可是你上班第一天,别迟到了。”
把自己浸在浴缸里,水温柔地包裹我,我好像变成了一株水藻,快乐地摇摆着。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怎么了?”
“别泡太久。当心晕过去。”
“哦。”我答应着,从水里站起来,拿大毛巾裹住自己,拔掉浴缸的塞子,水滑滑地流走,一些东西也跟着水一起跑掉了。这样最好。
换上咖啡色绣着小熊的长袖长裤睡衣,我从浴室走出来。一道黑影横在我面前,我吓得一哆嗦,定睛一看,原来是姚天青。
他抱着手臂靠在墙上:“下次出去玩,早一点回来。”
“哦。”我心不在焉地点着头,视线的焦点是在自己的指甲上:好像掉了一个珠片啊。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姚天青随着我的视线看下去,皱皱眉头:“女孩子爱美是应该的,可这样花里胡哨,做事情的时候会很不方便的。”
“陈老不是说,秘书助理就是接接电话打打字吗?”我不明白。
姚天青叹一口气:“你啊……”
省略号是个奇妙的东西,六点包含了世界上所有你懒得说不愿说的话语。我晃荡着回到房间。
过了一会儿,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怎么了?”
“早点睡吧。”
“好。”我口里答应着,一分神,一滴大大的指甲油落下来,我急忙拿纸巾来擦,一不小心撞翻了几个小瓶子。
姚天青推门大步走进来:“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打翻了几瓶指甲油。”鲜红靛蓝深黑翠绿的指甲油泼在米白色的地毯上,颇有现代派的风范。
姚天青很无奈:“明天叫清洁公司来收拾。”
我可怜巴巴地伸出十个手指头:“画花了……”
姚天青的表情越发难看了,最后却还是认命地坐下来,用洗甲水洗掉原来的部分。“上班不要弄那么多闪亮亮的东西,法式指甲就好了。”他低着头,脸被灯光勾出一个柔和的弧度,我想到一个被用烂了的形容词,温润如玉,说的大概就是这样的情景吧。
“好了。”我还在胡思乱想,姚天青已经完工了。
姚天青打开左边的抽屉,拿出一个嘻悠猴的小电扇,拍拍猴子的头,电扇转起来,我乖乖地把手按在桌子沿儿上,风呼呼地吹着指甲。
“指甲干了就睡觉啊。”姚天青吩咐着退出了屋子,随手带上了门。
从窗子里望出去,一轮惨黄的弯月挂在树梢上,咧开嘴扭曲地冲我笑。
鬼丫头,起床了。鬼丫头,起床了。我用枕头包住头,又拿被子盖一层,闹钟的响声还是那么不依不饶。我惨叫一声,从床上坐起来,按掉闹钟。刷牙,洗脸,换衣服,梳头,化妆,走出房间,早餐已经备好了,番茄鸡蛋面,搁在桌子上。姚天青坐在桌子那一头,面前摆着吐司牛奶和报纸。
“快吃吧。面条软掉就不好吃了。”姚天青在报纸后面吩咐道。
“嗯。”我坐下来,吃得唏哩哗啦响。
吃完早餐该上班了,姚天青从库房里把车开出来,看着等在门口的我,饶有兴味地问道:“干嘛?”
我去拉车门:“上班啊。”
他笑了:“我和你上班的公司在两个方向。你忘了?”
“啊?”我懊恼地看着他:“那怎么办?”
他递了一张地铁卡:“地铁站很近的,也不会塞车。”
“哦。”我把地铁卡塞在西裤口袋里。
姚天青又问:“你知道在哪一站下车吗?”
“嗯……”通知我面试的小姐好像和我提过,但是,我没仔细听。
“坐到少年宫下车。从C出口出站。出去就是景天大厦的大楼。”
“好的。”我用力点着头,用希冀的眼神看着姚天青:“那,你会来接我下班吗?”
他被我注视着,最终却还是摇头了:“晚上有饭局。”
“带我一起去嘛。”姚天青的朋友都很喜欢我。
“第一天工作,总得尝试下自己上下班的感觉啊。”他笑起来,那笑容在晨光里如此明亮。
“我……”还想说点什么,姚天青已经把车开走了。我一个人站在家门口,呆了好一会儿:地铁站在哪里呢?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只好去问保安。
保安用看残障人士的怜悯眼神看着我:“直走,100米。”
“谢谢。”问明白了就快走,如果迟到了,姚天青会生气的。
那保安却跟上了我,我偏着头看他:“嗯?”
“我送你过去吧。”潜台词是“看你迷迷糊糊的”,我看得出来。
拒绝别人的善意可是不好的事情,宁静的清晨里,阳光在地上拉出两条长长的影子。
到景天大厦的时候,时间还早,不过8:40,还有20分钟上班。我在楼下的报刊亭买了一本杂志。等电梯的时候,所有人都看着我。到底怎么了?我脸上微微有些发热,强装出一副没事儿的表情。
好不容易到了17楼,从电梯里出来,我送了一口气。一个男人笑着看我:“你是第一天上班吧?”
他好像是和我一起从电梯里出来的。“你怎么知道?”
“如果是职场老鸟,断然不会抱着一本厚得可以当凶器的时装画报走进清晨的办公室。”
原来是这样啊。我不死心地和他抬杠:“也许,也许我是时装设计师呢。”
男人笑得好像狐狸:“我可不知道景天集团多元化到了这种地步。”
“你谁啊?”我不悦地眨着眼睛:“多嘴的男人,最讨厌!”
他笑笑:“小姑娘啊……”哼着歌走掉了。
“17C……17C……”我找到了办公室。
推开玻璃门进去,一个穿黑色职业套装的女人正背对着我擦玻璃桌,听到身后有声音,她回过头来:“早啊!”她偏着头问我:“你就是天蓝吧?”
我点点头:“你好。”
她指了指她身边的那张小桌子:“你的位子在那里。电脑什么的都配好了。今天第一天上班你也不用干什么,就看一下集团的简介熟悉一下情况吧。”
我兴高采烈地坐下去:“好啊。对了,你叫?”
“我叫杜云。”她手上拿着抹布:“现在就不和你握手啦,反正以后大家合作愉快。”
她穿得灰不溜秋的,人倒是很爽朗嘛。之前姚天青和我说过了,陈老帮我介绍的这份工作是做秘书,而且那人有两个秘书,我很担心会遇到一个老姑婆之类的人物,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说工作就是接接电话打打字,一早上电话都没响过。真怪。我从厚厚的资料夹里抬头看一眼对面的杜云,她一直在打字,手都没停过,不知道在做什么。而我身后的那间办公室,根本没人进去。我看一眼腕上的表:“杜云,这都11点了?我们的老板咧?”
噼里啪啦的打字声停了下来,她从电脑后探出头来:“什么?”
“我们的老板呢?他不用上班的吗?”
她才反应过来:“阳经理结婚了,去度蜜月了。下个月才会回来吧。”
“喔……”经理不在,还是要请两个秘书,这景天集团的排场真大。我想了想,也许是陈老的面子大吧。硬塞了我这个花瓶进来。下次打麻将的时候,故意输点钱给他好了。我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又过了一会儿,杜云突然开口问:“中午你去哪儿吃饭?”
我想了想:“嗯……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杜云从位子上站起来,耳朵边贴着一个手机。我晕!她根本不是在和我说话,这脸丢大了!不过看杜云一副很专注的样子,多半也没听到我回答她的话。
“哦……那算了。我找其他人去吃。”杜云收了钱,看着我:“中午和我一起去吃饭吧!”
“好啊。”
“食堂在负一楼,味道一般,但是挺干净的,我有时也去那里吃饭。”
我在心里说:你约不到人的时候就去那里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