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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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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种不可捉摸的创造过程能提供少许猜测依据的唯一材料是艺术家的一页一页的亲笔手稿,尤其是那些涂涂改改、不准备拿去付印的未定初稿。后来的改定稿就是从这些初稿中逐渐形成的。收集一切伟大的诗人、哲学家和音乐家的这些底稿——这些反复修改的原稿,也是他们艰苦创作的见证——,是我收集名人手迹的第二阶段,也是更有意识的阶段。到拍卖市场去搜罗这些底稿对我来说是一种乐趣,我也非常愿意花精力到藏匿得最深的地方去寻求这些底稿,同时这也是一门科学,因为我除了收集名人手迹之外,还收集全部有关写名人手迹的第二手书,以及业已出版的手迹本的全部目录。从数字上讲,我收集了四千多册有关书籍,这是一笔非常大的、无人可以与之匹敌的私人藏书,因为即使是商人们也不会把那么多的时间和热情倾注于一个专门学科。我甚至可以说,在那三四十年的搜集手迹的时间里,我成了这一领域里的第一个权威,我知道每一页重要的手稿,知道它在什么地方,是谁收藏着,是怎样转到它的收藏者手中的,我成了一个真正的鉴定家,一眼就能辨出真伪,在估价方面,我比大多数专业人员还要有经验。——当然,在文学方面或者在生活的其他领域里,我是从来不敢说这样的话的。

尽管如此,我在收集手稿方面的雄心仍然有增无减。仅仅是反映成千种创作方法的一系列世界文学和音乐方面的手稿已不能使我满足。单纯扩大收集量也已不再吸引我,而是不断地精选,我在最后十年的收集工作主要是这方面,如果说,我最初曾满足于收集那些能反映一位诗人或者一位音乐家创作过程的手稿,那么,我后来的努力方向就渐渐地转到收集那些能表现一位艺术家处于创作鼎盛时期,即获得最高成就时期的手稿。也就是说,我搜集的不仅仅是一位诗人所写的任何一首诗的手迹,而是他的最优美的诗篇之一的手迹,而且尽可能收集一首不朽诗篇的手迹。——在用羽毛笔或铅笔把灵感第一次形成世间的诗篇的最初时刻起一直流传到千古。我正是要从那些不朽之人遗下的珍贵手稿中收集他们为世界而创造的不朽之作。——这是非常苛刻的要求!所以,我的收集工作从来都是接连不断的;一旦我找到一页更重要、更有特色的手稿,即一页更有永久保留价值的手稿——如果我可以这样说的话——,那么我会把我收藏的任何一页已不太符合我的那个最高要求的手稿剔除掉、卖掉或者交换掉。而且令人奇怪的是,在许多情况下都能成功,因为除了我之外,只有极少的人具有这样的知识、这样坚韧不拔的毅力,同时又有这样的经验去收集这些重要的手迹。所以,那些作品的最初手稿或者属于创造性的人类最有永久意义的文件草稿,搜集到最后,先是一皮包,然后是用金属和石棉加以防护的整整一箱子。由于我今天被迫过着一种漂泊不定的生活,手头没有那些早已失散了的收藏品的目录,所以我只能随便列举几件收藏品——从中可以窥见处于不朽时刻的世间天才。

在那些收藏中,有一张是达·芬奇工作笔记的手稿,是他用向左倾斜的

笔体书写的对素描的附注;有四页拿破仑用几乎不能辨认的字体写给他在黑

沃利的士兵们的军令;那里有用大幅印刷纸印的巴尔扎克的一整部小说,每一印张上都有上千处字迹甚为清楚的校改,说明在上面进行了反复的推敲。

(幸亏因为一所美国大学需要它的照片复制品,从而把它保存了下来。)那里有尼采的《悲剧的诞生》的鲜为人知的最初手稿,这部为他心爱的科西玛·瓦

格纳而写的手稿在《悲剧的诞生》发表之前好久就写成了;在我的收藏中还

有巴赫的一部康塔塔①、格鲁克的阿尔西斯特咏叹调和一首韩德尔的咏叹调,韩德尔的音乐手稿是所有音乐手稿中最为稀世罕见的,我总是找那些最有代表性的手稿,而且绝大部分都找到了,如勃拉姆斯的《吉普赛人之歌》、肖

邦的《巴尔卡罗勒》、舒伯特的千古流传的《致音乐》、海顿的《皇帝四重

奏》中《上帝保佑》的不朽旋律,在有些情况下,我甚至能做到:从收集一件具有独创性的手稿开始,扩大到收集能概括一生创作个性的手稿。于是,我不仅有一张莫扎特十一岁时稚气未脱的手稿,而且还有他为歌德的《紫罗兰》所作的瞅曲手稿——这首不朽的歌是他歌曲艺术的标志。在他的舞曲中,我收藏的手稿有:表现费加罗“不再受人欺凌”的小步舞曲;《费加罗的婚礼》里的小天使咏叹调,以及那些从来没有全文公开发表过的写给巴斯勒①

的十分粗鲁的和一首轻佻的卡农②;最后还有一页在他逝世前不久写的《狄托

的仁慈》③中的一首咏叹调的手稿。我收藏的歌德的手稿也能勾画他一生的轮廓。从他九岁时的一篇拉丁文译文的手稿一直到他去世前不久八十二岁时作的一首诗的手稿。在这中间有一大张他的顶峰之作的手稿,即《浮士德》的一张双西对开页的手稿;还有他的自然科学论文的原稿,许多诗作的手稿以及从他一生各不相同的阶段中选来的绘画手稿,从这十五件手稿中人们可以概观歌德的一生。但我收集的我最尊敬的贝多芬的手稿却不能全面概括他的一生。我的发行人基彭贝尔格教授是我在收集歌德和贝多芬的手槁时的对手和竞争者。他是瑞士的大富翁,他收集的贝多芬的珍贵手稿是无人可以与之匹敌的。但是我收藏的贝多芬的遗物至少可以让人们清楚地看到他一生中最①康塔塔(Ksntate),源于意大利文cantare,意为“歌唱”:与sotata(演奏)对称,是多乐章声乐曲,以咏叹调、宣叙调、重唱、合唱组成之,故一译“大合唱”。巴赫作有康塔塔二百余部,绝大多数为宗教性,其中世俗康塔塔仅遗留二十五部。

①巴斯勒,是莫扎特的歌剧《费加罗的婚礼》中的人物——一个爱为主人帮闲拍马的音乐教师。

②卡农,复调音乐之一种,如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末乐章。

③《狄托的仁慈》(TheClemencyofTitus),莫扎特于一七九一年创作的二幕歌剧,剧情是关于古罗马皇帝狄托(Titus,约四十——八十一)的仁政。它是莫扎特的最后一部歌剧,上演后九星期作者逝世。

凄凉的一刻——这是世界上没有一家博物馆能提供的,且不说我收藏着贝多

芬青年时代的笔记本、他的歌曲《吻》的手稿和《哀格蒙特》乐谱片断的手

稿。由于碰到一次好运,我得到了贝多芬房间里剩下的全部陈设,那些陈设是在他死后被拍卖,而由枢密顾问官布罗伊宁购得,然后转让给我的。主要

是那张大写字台以及藏在写字台抽里的他的两位恋人的画像:一幅是吉乌莉

塔·古西亚尔蒂伯爵夫人,另一幅是埃尔德蒂伯爵夫人。还有那只直到他临终前还一直保存在自己床边的钱箱,那张斜面小写字桌——他卧在床上还一

直在这张小斜面桌上写下最后的乐谱和书信;还有一绺从他临终床上剪下来

的白色卷发、讣告信函;以及他用颤抖的手写下的最后一张洗衣单,可以拍卖的家具什物的清单,他在维也纳的全体朋友为他身后无依无靠的女厨莎莉而认购遗物的字据。由于一个真正的收藏家总是经常会碰上好运气,所以在我得到他房间里的一切遗物之后不久,我又有机会弄到三幅他在临终床上的素描。从那几幅同时代人的绘画中,我们知道,在十一月二十六日①贝多芬弥留之际,一位年轻的画家和舒伯特的朋友——约瑟夫·特尔切尔想把垂死的贝多芬画下来,但是他被那位认为这是大不恭敬的枢密顾问官布罗伊宁赶出了死者的房间。那几幅素描销声匿迹了数百年,一直到那位名气不大的画家的好几十本素描手稿在布尔诺②的一次小小拍卖中。以低得可怜的价格出售时,才突然发现在手稿中有那三幅素描。不知怎么一回事,好运接踵而来,一天,有一个商人给我打电话,问我是否对贝多芬在临终床上的画像真迹有兴趣。我回答说,我自己已经有了。但是后来才弄清楚,那张打算卖给我的手稿就是后来的丹豪塞①的非常著名的贝多芬临终遗像的石版画。于是我把所

有那些以视觉形式保留了那个值得纪念、真正不该消失的最后时刻的画像收

藏在一起。

毫无疑问,我从来不认为我是那些物品的占有者,而仅仅是那些物品在那个时期的保管者。吸引我的不是那种占有的欲望、据为己有的欲望,商是要把那些珍品搜集到一起的心情,是把收藏当作一项艺术性的工作。我当时就意识到,这项收集工作本身,从总的长远的观点来看,比我自己的作品更有价值。尽管已经收集到了许多东西,但我还是迟迟不整理出一份目录,因为我仍然处在初创时期,工作正在进行,且不够完臻,尚缺少某些名人和某些手稿。经过一番考虑,我当时的想法是把那些独一无二的收藏品在我死后转变给一所能满足我特殊条件的研究所,也就是说、该研究所能每年拨出一定数量的款项、按照我的想法去继续完善那些收藏。如果是这样,那么我的全部收藏就不会凝固僵化;而是一个富有生命力的有机体,它会在我身后五十和一百年的时间内不断得到补充和完善,从而成为一种越来越完美的齐全的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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