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少年初遇王侯府（1 / 1）
说要管这件事是一回事，但是怎么管，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细君偏着脑袋看看躺在地上的人，沉思了许久，“李师傅，你说，要怎样才能让我父王不再找这个人？”
李福面上一紧，心中已有了想法。“郡主是说……”
“不。”细君摇摇头，“我并不是要他死，只是要他永远都不会出现在我父王身边。”
“那……郡主，据说有一种药，人服下以后就会呈现假死状态，如果我们给这个人服下了，就可以瞒过王爷将他送出去。”李福小声的说。
“是吗？真的有这样神奇的草药？”细君好奇的问。
“郡主，只是这药会有副作用。”李福为难的说。
“什么副作用？”细君漫不经心的问。只要可以让这个人消失在父王面前，也算是救了他一命了。
“这个、这个……”李福叹了口气，“哎！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而郡主又不想伤他性命，李福是万万不会建议用这种药的。这药的药性太强，虽然如今会呈现假死状态，但是不出十年，就会在体内转化成毒药，到时候就无药可治了。”
“是吗？”细君一愣。“那我现在救他，日后还是要害他了。”
“郡主万万不能这么想，至少，他现如今的命是可以保住的。”
细君叹气，“也罢。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我们好随意做主的，还是让他自己选择好了。”
“郡主……”李福顿了顿，“他现在已经昏迷了，我们要如何问？”
“那就等他醒来……”细君边说边走到还在昏迷的少年身边，弯下身，想要仔细看清楚，到底是如何的容貌。
那少年的手突然动了一下，然后原本紧闭的双眼睁开了一条缝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个红衣少女，正用打量的眼神望着自己。
“啊！他醒了。……又晕了呢！”细君讶异的看着少年。“李师傅，你去将林大夫请来给他瞧瞧吧。”
“这……”李福为难的看着细君。
“不用担心，林大夫知道是我请他来，不会问的。”细君见李福为难，从怀中取出一块通体泛红如血玉佩，递给李福。“你拿着这个去就好了。”
李福低头一看，差点跪了下去。手中的玉佩上一面刻着一个‘君’字，另一面，则是雕着一只盘旋的凤凰，看不出玉佩的质地，但是握在手中暖暖的，极是舒服。“这玉……”
“这是当年祖父送给我的。”细君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想必几位师傅应该见过的。”
关迭几人围了上来，见到李福手中的玉，又看看细君，齐齐跪下。“属下以后唯郡主马首是瞻。”
这凤血琉璃玉是当年太祖皇帝得天下时一位高人赠与的，太祖皇帝赐予了太子，之后世代传承，上一个主人，就是前任江都王刘非，也就是他们几个人的主人。如今这玉既然是在细君手中，就只有一个可能——逝去的江都王已经将他的就部属都交给了郡主。
“既然如此，李福，你去找林大夫；关师傅，你去拿些干净的被子来，顺便让小婵过来，毕竟有她比较会照顾人。”细君低头想了会儿，“其余的师傅们，你们去外边看着，千万不可以让任何人进来。”
“是，郡主。”五人得到命令，跪了安后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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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君蹲在少年身边，伸手拉了拉少年的衣服。“好了，我知道你一直醒着，不要装了。”
“……水。”少年见已被识破，也就索性睁开了眼，回望细君。
“如果你要水，我可帮不了你。至少，现在不可以。”细君无奈的说，“不过，你倒是可以先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会来江都？”
“……”少年沉默不语，似是不愿回忆过去。
“既然你不愿说，我也就不勉强了。既然你刚才醒着，应该有听到我们说话了，那药，吃不吃由你。”细君站起身，背对着少年。
少年半天不出声，就在细君以为他又晕过去的时候，才小声的说：“如果我说我不吃，你会放了我吗？”
细君愣了愣，偏头想了想，“恐怕不能。”虽然不愿父王再见到这个少年，却也不愿他就这么死了。只是……如果真的到了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她还是会杀了他——为了他们江都王府的声誉，以及……她的父王。“如果你不肯喝，那就无法骗过我父王，也就不能安然离开这里了。所以如果你不喝，我会现在就杀了你……我刘细君说话算话。”
“那我能说不吗？”少年没好气的说。她都这样说了，他还能反对吗？问了也白问，他又不能做主
“不能。”细君笑眯眯的说，“可惜了，这么年轻，十年以后就会死。”她有点惋惜的看着少年，“你现在还不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反正如果我不喝，也不愿活在这个世间了，还不如现在喝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少年叹口气，“你听好了，我叫卫去病。你要记住这个名字，一定不能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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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去病？你姓卫……”细君沉思，“那倒和皇后是一族的呢。”
“……郡主什么意思？”卫去病脸色一变，他侧了侧身子，“去病不明白郡主的意思。”
“没有啊，本郡主没有什么意思，”细君抿嘴笑了笑，“你紧张什么。”
“郡主话里有话，去病还是不和郡主说话为好，免得祸从口出。”卫去病转过身背对着细君，冷冷的说。
“是吗？那就算了。不过，你要记住，这里是江都王府，可不是长安。”
“……去病记住郡主的话了。”
“还算是个明理的人，不如……”细君想了想，摇摇头，“等到李师傅取来那药，你服下以后，我自会想办法送你离开。”
“那当然最好。”卫去病愣了愣，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他实在是想不出，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小郡主为什么要帮他这样一个……连天地都背弃的人？
“救你？”细君微微一愣，似是没有反应过来，“呵呵，我救的不光是你，也是我们江都王府。”
“郡主是怕江都王名誉扫地？”卫去病苦涩的说。“去病还以为，郡主是为了去病呢。”原来不是为了他。是啊！堂堂的江都郡主，怎么会为了他这样的一个人甘愿顶撞自己的父亲……原来，都是为了她的家人。原来，没有人是为了他。
“卫去病。你少臭美了……”细君见卫去病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声音也软了下来：“其实，也算是为了你吧。至少，我不希望像你这样的少年，就此毁在江都王府里。要死，也要死在保家卫国的战场上。”
“保家卫国的战场上？”卫去病愣呐呐的重复着，突然眼睛一亮。“是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郡主的教诲去病记住了。”
细君“噗嗤”一笑，“你真是很好笑的，如果能留在我身边该有多好？”突然想到自己一个女儿家这么说实在不妥，又补上一句：“我只是希望能有你这样一个能陪我说话的人。”
“郡主是在解释吗？”卫去病笑着问。
“你！”细君脸一红，恼羞成怒：“哼！像你这样不知好歹的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卫去病突然脸色一变，闭上眼睛。
“你怎么了？”细君急忙上前拉住卫去病的衣角，紧张的查看。
“我……”卫去病颤抖的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细君才发现，在他的左胸部位，渗出淡淡的血迹，已经染红了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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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您让小婵来伺候他？”小婵不确定的问。她五岁进到江都王府，一直都是细君的贴身丫鬟，就连王爷的那些姬妾们，她也是从来不伺候的，如今……郡主竟然让她伺候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少年。
“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但是除了你，再没有人可以照顾他了，总不能让李师傅他们来吧？”细君淡淡的说。
“这……”小婵闷不做声，半晌才小声的问，“那……他要沐浴的时候，小婵也要伺候吗？”
“你就是在担心这个？”细君轻笑，“傻丫头，这个当然不会让你做。我可是还要把你嫁出去的。”
“那就好，那就好。那……小婵去烧水了。”小婵如释重负，赶紧往门口跑。
“郡主，这个少年的伤已经发炎了，如果再让他在这样的地方住下去，恐怕……”林大夫在好完脉之后走到细君身边说道。
“怎么会这样？”细君皱了皱眉，“这可真的是不好办了。”怎么办呢？又不能让父王发现她已经知道这件事情。
“郡主，不如让我们去说吧。”李福听到他们的对话，沉思了片刻，“李福会对王爷说这位公子受伤严重，需要医治，就可以让他得到更好的救治，等他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我们就给他服下药，让他假死后偷偷离开。”
“也好。”细君想了想，说道：“只是有劳李师傅了。”
“郡主千万不要这么说，真的是折刹李福了。”
“既然你去告诉父王了，我也就不好在这里多呆，我还是先回去好了。”细君转头望了望还在昏迷中的卫去病，咬了咬牙，准备离开。
“还有一件事，本来不该和郡主说的，”李福搓了搓手，不好意思的说：“郡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师傅你要说什么？”细君点点头，走到偏僻的地方，李福紧紧跟上，“我在外边看上了一个姑娘，但是她们家需要让我找人上门说亲，可是郡主也知道，我们这些兄弟都是粗人，所以……”
“这样啊。那……”细君愣了愣，没有想到李福竟然会和她说这样的事情。
“不如让林大夫帮你去说？”
“啊！我想说的正是这个，但是我们和林大夫不是很熟，怕他不会答应，所以想让郡主去和林大夫说说。”
“那等这件事完了，我就去和林大夫说。”细君笑着说。
“那就有劳郡主了。”李福做了个揖，欢喜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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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郡主，这样好吗？”小婵不安的问。
“难道你还有别的办法？”细君叹了口气，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退缩了。
“但是王爷那里……”小婵还是不放心。
“不要紧的，父王不会拿李师傅他们怎么样的。”细君跪坐在书桌旁，一边翻着《论语》，一边淡淡的说。父王不会让她知道这件事情的。因此，他不可能大张旗鼓的责备李福他们，顶多是训斥几句罢了。
“那要不要小婵去探探风声？万一有什么事，也好有一个准备啊。”
“不用了。”
“那小婵去……”小婵紧张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婵，你安下心来。”细君放下手中的竹卷，“你都扰的我不能看书了。”
“郡主，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情看书？”顾不得主仆之礼，小婵一把夺过细君手中的《论语》，“万一王爷知道是郡主想要放了那个少年，还不知道要发多大的脾气呢！”
“那又怎样？”细君伸手从小婵手中拿回竹卷，翻开继续看。
“郡主！”小婵无奈的说，“要不然……还是让小婵去看看好了。”她话未说完，人已经走到门口，推门就要出去，却和正准备进来的人碰了个满怀。
“哎呦！”小婵惊叫。她一抬头，见到来人后吃了一惊：“林大夫？”
细君抬眼望去，可不正是那妙手回春的林大夫。
“哎呀呀，我说小婵啊，老夫这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这样撞啊。”林大夫扶着门，喘着气说道：“郡主，那少年的事情总算是过去了。”
“真的？”细君眼睛一亮，急忙起身和小婵一起扶林大夫坐到席子上，“小婵，去倒杯水来。”见小婵推出门外，她才高兴的问：“那父王是不是让李师傅他们办事？”
“恩。王爷以为这少年是因为受了伤，又身子虚，所以才会病逝，并没有责怪李师傅他们。不过，”他顿了顿，颇为难的说：“那少年虽然是躲过了这一劫，可是他的伤仍然没有好，还是需要有一个安静的环境养伤。”
“这样啊……”细君沉默，“不然，就让他住到我这里来。”
“这恐怕不妥吧。”林大夫想了想说，“郡主是未出阁的姑娘家，让一个少年住进来多有不便的。”
“细君是说让他住在书房里，一来方便小婵照顾，二来林大夫也可以借帮我看诊的名义来为他调养，再者，他住在这里别人也不容易发现。”
“那也只好这样了，不过郡主千万要小心，不要让人知道这里藏人了。”林大夫无奈地说。
“细君会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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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书房的冰蝉丝地毯上。细君坐在那里，边看书边陪着正在为卫去病上药的小婵。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有一艳女在此堂，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由交接为鸳鸯？凤兮凤兮从凰楼，得托子尾永为妃。交情通体必和谐，中夜相从别有谁？……小婵你看，这司马先生写的文章真的很不错呢。”细君合上书，抬眼往向自己平时午休时用的软榻。那里此时正睡着一个面目姣好的少年，他紧闭着双眼，脸色有些苍白，却丝毫不减少他的美丽。
是的。美丽。细君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男子。就算是细君自己，被人们称为‘江都第一美女’，有时都会忍不住觉得，自己没有卫去病好看。
“郡主，小婵真是觉得可惜呢！”小婵一边帮卫去病解开纱布上药，一边不时转过头和细君说话：“这么美丽的容貌长在一个男人脸上，好可惜哦。”
“有什么可惜的？”细君低下头继续翻着竹卷。“你看，这《凤求凰》讲的是司马先生向他的妻子卓文君抒发爱慕之情，他将自己比做凤，卓文君比做凰……真的是让人羡慕呢。”
“那这个卓文君肯定是很幸福了。”小婵笑着说。
“……不。”细君摇了摇头，脸色一暗：“司马先生后来喜欢上了另外一个女子，要求纳妾，卓文君不肯，就被休了……小婵，你说我们女人真的就要认命吗？”
“小姐……小婵只知道如今凡是有钱有地位的男人，基本上都不会只有一个夫人。就像王爷，曾经那么爱王妃，如今还不是如夫人一个一个的娶进门……啊！郡主，小婵没有要说王妃的意思……”小婵急忙起身跪下，慌张的说。
“……是啊！你说的一点都没有错。母亲……如果她还在的话，父王也就不会这样了。”细君叹气。其实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听王府里的老嬷嬷说过，母亲去世以前很得父王的宠爱，可惜在她出生不久就因恶疾去世了。也就是因为如此，父王才会不停地在外边寻找和母亲相似的女人。眼睛，鼻子，嘴巴，笑容……哪怕只有一个部位相似，他都会带回来。
记得小时候她不理解，认定了父王是一个薄情之人，直到父王带回来的第二十三个女人……竟然真的和画像上的母亲长的一模一样，她才慢慢的知道，原来父亲只是在怀念母亲，也就不那么生父王的气了。只是如今，父王竟然连男人也带回来，实在是让她难以忍受，因此……细君忍不住望向卫去病，心中有一丝怨恨。为什么这个少年会和母亲的画像那么像，自从那个女人也死了后，父王就再也没有带女人回来了……
“郡主……”见细君不说话，小婵不安的唤了一声。
“小婵，你在这里为他上药，我去花园里晒晒太阳。”细君起身走到门口，停在那里：“把门反锁上，除非是我回来了，不要给任何人开门。”语毕，细君推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