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惊魂动魄路穷尽(1 / 1)
夜深时分,升平昏昏沉沉入睡,睡梦中似有人影影绰绰在眼前晃动,她瞧不清那人面容,不觉想要惊叫出声。冰冷手掌将升平的声音按在喉咙里,她这才发现眼前的人是如此熟悉。
“端木姑姑?”升平心中震惊,不禁睁大双眼。她记得自己曾亲眼目睹端木秀荣命丧母后之手,此刻突然又诡异地出现在夜深人静的晋王宫,莫非瞧见大隋宫倾国破,连厉鬼也不肯放过他们兄妹吗?
端木秀荣神情却镇定如常,刻意将声音压低,“公主殿下,老奴奉皇后娘娘之命,在此等待已经很久了。”
升平愣住,陡然明白——当年杖责端木秀荣是独孤皇后上演给兄长独孤陀看的一场好戏,真正目的是独孤皇后想让兄长误以为她与杨坚之间已产生隔膜,独孤陀便有耐心等待杨广平安归来,然后再谋算以后的渔翁之利。
此招之险,非常人能想得出。也只有独孤皇后这样的奇女子才敢赌上江山,营救自己的子女。
升平思及至此,突然想到母后服用鸩酒前后的诡异态度,骤然拉住端木秀荣枯槁的手臂,身子不住地颤抖,“端木姑姑,母后到底是怎么死的?”
端木氏面色阴沉,“皇后娘娘那日是被独孤陀毒死的。”
升平不敢置信,急急地问:“母后不是自愿服毒吗?母后明明一切打点如常后,才肯服药的,似乎是想证明,母后是自愿用此方法来换回杨广的性命的。”
那些原本已经淡去的回忆突然又被掀开,显得说不出的神秘。升平望着端木秀荣冷厉的面容心中突然跳了一下。
也许,长久以来,她和杨广都被独孤陀玩弄于手掌当中了。
浑身颤抖的升平不住摇晃端木秀荣的双臂,哑着嗓子问道:“端木姑姑,你快说,到底母后是怎么过世的?”
端木秀荣缓缓昂起头,望着寂寂黑夜,一字一句咬牙道:“是独孤老贼逼皇后娘娘服的毒,他说,若是皇后娘娘不病故,便无理由调回杨广的大军,国也将亡。”
不可能,母后不会这么傻。亲手毒死自己需要怎样的勇气,她不可能在那个艰难时刻抛弃所有纷乱,成为别人利用的棋子。
“皇后娘娘三年前就已经预料到今日的宫变,她要老奴潜身地道就是为了等待此刻,皇后娘娘想让老奴在最危难时刻,护送二殿下和公主殿下离去。城郊八十里外南大营仍有先帝的亲信守军,二殿下可凭此一搏。只是老奴没想到此次二殿下会去京郊二百里外亲征,实在无力相救了。”端木秀荣懊恼地向身边的扶手拍击一掌,顷刻间碎了半个赤龙榻。
升平惊诧地望着双鬓斑白的端木秀荣,没想到貌似行将朽木的端木秀荣居然能使出这般磅礴的力道。如此看来,她出现在守卫森严的晋王宫也是母后有心安排的结果。
“母后曾经留给阿鸾什么话吗?”升平低头,眼泪含在眼底,心中已无忐忑。
原来,母后一直都在,她从未离开升平半步。
“皇后娘娘说,她舍身即是为国,无须后人悲伤。”端木秀荣郑重道。
升平茫然抬头,“母后即使被迫服毒也不曾怨恨?”
第二十三章惊魂动魄路穷尽
端木氏摇头,“不曾。皇后娘娘一生率性,即便最终被迫服毒也不屑为一己之私怨恨某人。她才是真正的天家女子,虽败犹荣。”
升平被端木秀荣郑重的神色震撼,不觉中也停了眼泪,她心中虽然难过至极,到了此时反而哭不出来。升平喘息片刻,强迫自己淡定从容,她接下来要面对母后为自己铺设的最后道路。
是否真的要离开?
应验的国破家亡终就在眼前,升平是否还有颜面苟且偷生?是否要留下?杨广的性命已经危在旦夕,若她也不走,杨家血脉将灰飞烟灭。
“本宫不走。”升平突然决然地站起身,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坚定表情,“本宫相信皇上还会回来,若本宫走了,他寻不见阿鸾,也不肯独生。”
端木秀荣愣了愣,不敢置信地道明后果,“可是公主殿下如果不走,有可能你们皆死在宫倾时刻。”
“那又如何?身为天家子女,国即是家,本宫与皇上死于自己家中,虽死无憾!”升平凛然一笑,露出从未有过的坦然神色。
端木秀荣还想阻拦,升平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略带颤抖,“阿鸾知道端木姑姑历经两朝动乱,胆色自是无人能敌。如今,阿鸾只想求你一件事,恳请姑姑看在母后颜面上务必答应。”
端木秀荣慌乱地拉扯升平的双臂,却拉不动,也扑通一声跪倒在升平面前,“公主殿下请讲,老奴的性命都是皇后娘娘施舍的,公主殿下吩咐的事定当全力以赴,不必为此行大礼给老奴。”
升平逼近端木秀荣,低声说:“如今萧氏已被控制,皇子还在独孤陀手中,若端木姑姑能救回杨家最后一滴血脉,阿鸾便是一死也无憾了。”
皇子就留在独孤陀身边,周边守卫自然不少,若想救回皇子,如同在万重保护中行刺独孤陀般艰难。
端木秀荣有些迟疑,门口突然传来隐隐的shenyin声,她脸色一变,立即吹灭手中火镰,跪在原地,在阴冷月色下举手明誓,“门口守卫似有活口,老奴必须尽快决定。好,老奴听从公主殿下吩咐,我端木秀荣定将皇子殿下即刻救回。为大隋皇族血脉而死,端木秀荣在所不惜。”
升平听罢跌倒在地,双手抱住端木秀荣身子,不住地低低抽泣。
如果端木秀荣真能救出杨广的孩子,至少在宫倾时刻还有一个希望留存在世。
“端木姑姑务必将他带出大兴宫,哪怕只做个平民百姓,只要此生能安稳度过即可。阿鸾谢谢端木姑姑的大恩了!”升平俯下身子再拜。
端木秀荣拉住升平,定定望着她,“公主殿下果真不走?”阴森夜色中端木秀荣双眼睁大,神色异常凝重,“公主殿下可知,在宫倾时刻,大兴宫里没有一人可活!”
升平知端木秀荣深意,含笑摇头,目光无悔,“阿鸾决意与大隋生死与共!”
端木秀荣松开拉着升平手臂的双手,面色沉重地点头,“果然是皇后娘娘的后嗣,公主殿下如此识得大体,也不枉皇后娘娘临终挂念了!”端木秀荣再不看升平,转身离去。
升平望着端木秀荣离去的背影,脸上再没有泪痕。
升平就这样亲手堵住了自己最后的退路。两人瞬间的对话犹如万千长叙,短短片刻已经决定自己和他人的生死。
这是独孤皇后留给升平最后的保障,拒绝了,便没有机会重新再来。
未来只能靠升平一人摸索前行,即使再痛再难,也不能后悔。
一夕之间,升平仿若真正长大。之前,身披凤袍、登上宝座都不足以使她迅速成长,只有在最后时分,升平才意识到自己是天家女子,即便死,也要死得有价值,死得有天家尊严。
升平疲惫地闭了闭眼,但很快睁开。她支撑起疲惫的身子,蹒跚步行到宫殿门口处。只见门口数名守卫、宫人悉数毙命在地,横七竖八地躺在殿前。
远处钟楼上的晨钟已经敲响四声。升平知道,如果要走必须趁凌晨时分,她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
如今独孤陀是想先占领大兴宫皇城,然后向李家邀功,但他一定还没有搜到君临天下的御玺在何处。幸好升平在独处国事期间,每日都会更换御玺藏匿之处,她必须趁天未大亮时,去大兴殿密阁拿出藏匿的御玺。
即便不能等来杨广,就是砸碎也不能给叛军留下。
升平按住自己胸口,吃力地将宫人尸体拖到殿内,卸掉自身钗环霞衣,套上宫人风衣罩住自己面容,将晋王宫大门微微合拢,便悄然离去。
御玺是皇权的徽征,升平不会让它丢在逆贼手中。如今还有一个时辰,百官才会上朝,趁独孤陀以为胜券在握之时,还有一段时间足够拿回大隋的御玺。
此次行动生死未卜,升平也怕杨广平安归来时看不见自己,但御玺被独孤陀拿到,后果更加难以想象。如今还有众多未归降的江南兵将们,他们还在奋勇与北蛮厮杀,一旦御玺落入叛军手中,所有大隋兵将都必须听从号令,缴械投降。升平唯有保住御玺,甚至砸碎它,才能为大隋江山换回片刻喘息。
升平拉紧面前罩衣,顺着漆黑甬路前行。没有宫灯照亮,她一路颠簸踉跄,一日未曾进食的她根本不知自己从哪里来的力气,还在苦苦支撑。
皇族血脉,天家尊严,这些往昔都是再空洞不过的话语,升平如今却有了全新的感受。
此时此刻不管如何,她都必须完成对玉玺的保护,哪怕前方生死难定,也必须咬牙前行。升平暗下决心后,心中一片寂静。
从此刻起,她已不再是后宫中任由父母、兄长摆布的公主帝姬,而是真正将大隋融入骨血的皇族,宁可引刀自戕也决不屈辱求饶。
大兴殿前,灯火犹在。
随独孤陀叛变的精兵强卫将皇权所在的大兴殿围守得密密匝匝,升平根本无从而入。
升平藏在大兴殿长阶阴影处远远眺望,看着来回巡视的侍卫,深知想要进入正殿夺取御玺比登天还难。这些侍卫曾是文帝杨坚亲手培植的誓死忠士,如今齐齐将剑尖掉转,丝毫看不到往日的忠诚。
想在他们的眼前混进去,如同绝境求生,很难,很难。
除非……
突然,大兴殿内发出凄厉叫声,宫殿外所有守卫立即冲往内殿。
殿门由内大开,内里扑出几名惊慌失措的孱弱宫人,疯一般往外逃命。
升平欣喜,立即放开头上的罩衣,由角落里悄然走出,在靠近几名宫人的地方,假装跌倒在地,随她们一起做出挣扎模样,不住地尖叫哭喊。
大兴殿内很快发出打斗声,升平停住疯狂的举动,发现没有侍卫注意自己,便拽过一名宫人悄声问:“里面怎么了?”
那名宫人身子抖若筛糠,声音也不住颤抖,“有人行刺,要刺死国公爷。”
升平心中顿悟,想来是端木姑姑先动手了。
升平拉着宫人,假意自己也恐惧不已,声音颤抖着问:“如今国公爷如何?”
那名宫人借着淡淡月色,发觉升平眼目熟悉,不觉蹙眉疑惑,“你是……?”
升平立即低头,遮挡住面颊,“我是晋王宫的宫人,是过来通禀皇后娘娘起居情况的。”
那名宫人恢复惊惶的眼神,慌忙答道:“差一点就成了,还好国公爷躲过了刺客,不过那个刺客似乎想要小皇子性命,招招都奔向小皇子。”
“她要干什么?”升平脱口厉声质问,过于激动的表情再次引起宫人怀疑,“你到底是谁……”
升平已经来不及解释,奋力从地上爬起,连滚带爬地往玉阶上跑。
即将接近大殿时,面前突然横过一柄长剑,有人冷声问道:“你是谁?”
此侍卫藏身处极其隐蔽,升平以为侍卫已经悉数入殿,根本不曾注意过他,如今被抓个正着,几乎不知该如何辩解。
升平低首,心中百念已转,身子一软瘫倒在地,重重地在汉白玉石阶上磕头,口中道:“国公爷何在,奴婢有紧急消息禀告。”
侍卫不察,喝问:“你是哪个宫的?”
“晋……晋王宫的,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她……请通禀国公爷。”升平有意说得紧迫。
殿内还有兵刃砍杀之声,可见端木姑姑还没有离开。升平又向前爬了几下,“此事耽误不得。”她的眼角扫见侍卫左手空出一块,突然抢前半个身子,扑进正殿门内。
侍卫见状立即箭步上前追杀,升平只能慌忙闪躲迎面而来的剑锋。
“有人擅闯大兴殿,来人,快来人!”侍卫高呼。
升平转身直奔宝座后的藏宝阁,身后的侍卫追上来直接挥剑相砍,升平为躲闪刀剑撞在玉案上险些跌倒,就势避开刀锋再转。又一刀带着火星砍在玉石屏风上,翠绿屏风登时粉碎,碎片四散飞溅。
墙上的机关终于被打开,升平拽出宝盒,死命抱在怀中。她突然冷声喝令:“你再过来,本宫就摔了它!”
御玺宝盒紫金铸成,外表镶满奇珍异宝,纵然不知其中是何宝物,那名侍卫还是被升平震慑人的气势惊住,赫然停住手上动作。
不知何时,殿内打斗平静下来,在那名呆愣的侍卫背后,独孤陀慢慢踱步而出,身后几名侍卫还押着身负重伤的端木秀荣。
独孤陀淡淡冷笑,“怎么,你们主仆俩一个声东击西的雕虫小技就想骗过老夫?要是没有老夫的计谋,怕是你们还不会出现吧?”
升平愣愣,惊讶的视线扫过端木秀荣的面颊,端木秀荣与升平对视,哑然说道:“老奴辜负公主殿下所托,不曾救得小皇子,就此先行一步了……”
呃的一声,独孤陀再回身已迟,端木秀荣使出全身力气,挣开周围侍卫的禁锢,一把向独孤陀喉咙抓去。
升平还来不及出声,想要偷袭独孤陀的端木秀荣已被数十把刀剑插在胸口,软绵绵地躺倒在地上,再无力站起。
端木秀荣的嘴角渐渐流淌出鲜血,侍卫上前查看,面无表情地向独孤陀禀告:“启禀国公爷,她咬舌自尽了。”
独孤陀厌弃地看看端木秀荣的尸体,“不愧是伽罗的心腹,知道怎样断绝自己才不拖泥带水。”
升平紧抱着紫金御玺盒子,愣愣地目睹了一切。她不住向后退,猛地发疯似的大笑,“独孤陀!你为人不仁不义,人人得而诛之,想要窃国为侯,还早了一点!”说罢大笑。
独孤陀从未见过升平如此癫狂,甚至连他身后的侍卫也不禁色变。
只见升平面色一凛,决然将手伸向怀中的紫金盒。
曾经见过御玺的独孤陀猛然惊觉,立即高声吩咐侍卫,“快,将御玺夺下来!”
众侍卫一拥而上,升平一动不动,任由他们抢走,靠在藏宝阁墙壁上的后背,已经悄然出了一层冷汗。
这个秘密只有掌握过御玺的人才会知道,独孤陀虽然有幸见过御玺,却不晓得其中奥妙,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抢走的是一根索命的绳索。
果然,为首侍卫将紫金盒子双手推到头顶,独孤陀欣然将御玺接在手中。
紫金盒由北周文帝宇文泰的父亲搜罗能工巧匠锻造而成,外表华美却不失端重,乍见的人很难把视线再移开。升平如今赌的就是窃国贼独孤陀的贪念究竟有多大。
独孤陀抱紧装着大隋御玺的紫金盒,心中狂喜,眼底满是对权势无法掩盖的贪欲。他将宝物小心翼翼地端平,嘴角扬起得意洋洋的笑容,“当年若不是独孤家始终在背后支撑,这御玺怎轮得到杨坚那窝囊废?”
升平低头,心中难过地闭上了眼。
独孤家和杨家的关系曾是至亲,骨肉相连,犹如钢铁般紧密,他们携手马踏天阙、共揽河山,都不曾决裂过。当日独孤家在杨家座下无比荣耀的光景仿若还在眼前,如今竟落得如此惨痛结局,怎能不让人质疑,这世间还有不存在尔虞我诈的地方么?
独孤陀多疑地朝身边众人看去,众侍卫自觉地向后退开几步。
独孤陀苍老的面容因为手中的宝物也变得光亮起来,为朝事劳心,导致两鬓悄然爬出的白发也变得微不足道。他潜伏大隋多年,无非就是为了此刻,怎么能压抑住心中激动?
他伸出拇指启动机括,升平紧紧闭眼。
紫金御玺盒还有一处秘密——
为防止有人擅动国之命根,北周文帝宇文泰的父亲在内布下了砒粉毒药,不懂规矩,拧动机括右转者必死无疑。
果然,一股无烟粉末从盒内喷出,独孤陀不察,吸个正着。老奸巨猾的他立即明白中了其中机关,愤然向前几步,抓起升平,“刚刚是什么?赶快交出解药,否则老夫一拳打死你!”
升平面对独孤陀的威胁,凄然冷笑,缓缓摇头,神色自若,“本宫没有解药。”
独孤陀将紫金盒靠近升平鼻翼下威胁,“没有解药?好,那我们甥舅两人一起死吧!”
升平妩媚一笑,抬头望着独孤陀,“本宫本就没想过要独活!”
此刻,升平的笑容像极了独孤伽罗,面容轮廓似独孤皇后重生。独孤陀原本卡住升平的手,突然畏惧地缩了一缩。
趁机,升平霍然将他手中的紫金盒打翻在地,不屑地将御玺踢出脚边,“不过是件东西,值得你为它倾了天下吗?”
独孤陀见御玺滚走,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拼命按住御玺,根本不理会升平。见侍卫还在呆愣,他不禁抬头大骂:“还站着做什么,将她拖出去就地毙命!“
话音未落,独孤陀还没收回的手指猛地按住自己胸口,一大口艳红鲜血喷出,喷溅在御玺上,点点滴滴凝成蜿蜒血污。
“国公爷!”众侍卫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齐齐围住独孤陀。
升平霍然抬头,但见狰狞的独孤陀抓住御玺,推开众人向自己走来。升平来不及躲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再次落入凶神恶煞般的舅父手中。
独孤陀已经被断肠粉伤及肺腑,如今还在苦苦支撑屹立不倒,所仰仗的不过就是身体健硕。
升平仰面,坦然凝望着独孤陀,笑容镇定,身上宫人衣袖向一旁翩翩舒展。
死有何惧?哪怕独孤陀一拳打死她,她也替杨广解决了宫内的最大隐患。
独孤陀抑制不住痛苦,撕心裂肺地号叫。此刻药性已深入腹部,火烧火燎的灼痛激怒了独孤陀,他劈手夺过身边侍卫的佩刀,向升平用力砍来。
恍惚中,升平听到了大兴宫宫门被轰隆隆攻开的声音。那种沉闷的声响仿佛能穿破天际,在耳边震响。
包括独孤陀在内的所有人,都齐齐将视线投向殿门外,只见冲天火光大起,城门角楼已经袅袅升起烟雾。
是杨广胜利归来了吗?升平陡然睁开双眼,顺着独孤陀他们的视线望去,嘴角漾起欣然微笑。
又一声轰然巨响传遍天阙,大兴殿内里摆放的珍贵书籍因震动而纷纷落下,哗啦啦倒在地面,仿佛昭告宫破时刻的到来。
独孤陀手中所握的刀锋距离升平只有一指,他用力砍下,“就算当真是他回来了,老夫也不会让你们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