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 / 1）
21
“什么，植物人？”何之言颤抖地看着手中的报告。
“是的，何小姐的脑部受到严重撞击，如果这个礼拜再没醒，就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她瘫痪般坐到座椅上，四肢一时间全失去了力气。
“何小姐？”医生见状，好心地轻唤她。
何之言半天才回过神来：“谢谢你，医生。”
她失魂落魄地走出主任办公室。
那曾是多么美好的一个生命。曾经，她能蹦能跳，欢歌笑舞，而这样好的一个女孩子竟会变成植物人？
何之言拐过弯，准备往之如病房走去。突然前面闪过一个人影，她抬起头，刚好和他打了个照面。
是他？
那个下午的记忆突然清晰地全部涌上来。赛车主人撞人而去后，还探出头。
没错，就是他！
何之言转过身，男人已飞快地下楼，消失于视线。
她连忙跟着他消失的方向追下去。一路直跑，直到跑到医院外面，她四处张望，终于在停车区看到了人。
那人恭敬地打开车门，而享受此等服侍的，竟是柯绿意！
是她？
记忆中，何之言仿佛又看到她当年对自己痛恨的眼神。
该死的，原来那辆车真是冲着她来的！
一刻也不多想，何之言连忙截上一辆TAXI。
“司机先生，麻烦你跟着前面那辆车。”
司机立即发动引擎。在公路上，紧紧地跟着柯绿意的车子。
正值下午，各频道的娱乐节目又开始了。司机调到的这个频道上，刚好是几个八褂记者对柯绿意作的访问。
“柯小姐，听说你向来欣赏Olivia的手饰设计风格，上次新天地展出《天使.爱》时，冷先生以高价买下，是否送给了你呢？”
“是吗？”柯绿意的语气中带有可笑的造作，“我还不知道耶。不过下星期三就是我的生日，也许尧是想到时候给我一个惊喜吧。”
哼，愚蠢的女人。这戒指老早就在她无名指上了，她还妄想得到它？
车子在何氏前面停下，何之言连忙付钱下车，跟在柯绿意身后。原本欲赶上了，电梯的门却”铛”地一声关上。
“他妈的。”她粗鲁地诅骂一声，从另一边的电梯上去。
“柯绿意你给我滚出来！”看到电梯指示，原来那女人去找冷君尧了。
“他在开会？好，我就在这里等他。”柯绿意正一脸笑意地和秘书说话，身后突然一道声音让她回过头。
“原来是你，我还以为是谁呢。”
何之言二话不说，走上前“啪”地就给她一巴掌。
全场的人都不由得吸了口气，何……何小姐在做什么？
“何之言，你干嘛？”
“干嘛？”她眼里的怒意丝毫不因这一巴掌而有所消减，“柯绿意，你的杀手撞倒的人不是我，很失望吧？”
“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听到这句话，柯绿意吓了一跳，却极力地强装镇定。
何之言逼近她：“不知道？柯绿意，你有什么事就冲着我来，不要这么没种地搞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何之言，你别含血喷人。”柯绿意一副誓死不招样。
何之言看着她，冷笑：“你真这么爱跟我比？小学六年级，你在钢琴比赛上输了我，自己技不如人无话可说。买戒指时钱没我多，夹尾巴逃走也是正常事。现在，你把主意打到冷君尧身上。订了婚，满意啦？你以为这有什么？”
她讽刺地看向她的手，那上面只有一个钻石尾戒，哪有什么定情信物？何之言突地伸出手：“柯绿意，你一定还在等着君尧送你OLIVIA的那枚钻戒吧？别妄想了，他早就送给了我。”
柯绿意倒退一步，在看到她手上的东西时，那双眼几乎要迸出来。
君尧他……
“没错，原本我还不想接受这个戒指。就像你说的，前任男女朋友嘛，有什么？不过看君尧当时认真的表情，我一想，算了，也当给你柯大小姐一个训。这男人哪点对你好了？他的心，从始至终还是向着我的。你以为他当初为什么会答应和你订婚？那是因为我甩了他。柯绿意，你从小到大都想着跟我争，你赢过没？”
在场所有人在见识到这一番精彩的泼妇骂街后，都不可思议地惊呼。
“天哪，不会吧？”
“原来是这样啊？那总裁他……”
突然间，所以的声音又嘎然而止。从会议室走出的冷君尧正一脸冒火地收看这一幕。
精彩，非常精彩！一时间，何之言手上的戒指变成了他耻辱的证据。
“君尧，她说的是真的吗？”见到他，柯绿意连忙站起朝他走过来。
然而冷君尧看也没看她一眼，直接走向何之言：“走！”
他拉起她的手。愤怒中的男人，手上的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手臂。
何之言就这样被他强迫着拉出“天威”，硬塞进车里。
之后他也上来，“砰”地一声甩上车门，发动引擎。
跑车以不要命的高速飞奔而出。
“你干什么？不要命了吗？”一时间，所有景物飞快地往后退，越来越快，快到何之言什么也看不清。一片混乱。
“你不是伤心得不要命了吗？好啊，我就陪你一起死！”
“你疯了？”
“是，我是被你逼疯了！”蓦地，冷君尧用力地再踩油门，车子仿佛飞一样弹到了老远。
何之言用力想阻止他：“停车，快停车，我一点也不想死！”
“不想死了？”
“不想、不想啊。”
车子“吱”地一声突然停下。冷君尧猛地停下车，车子顺势还冲出一大劫。
突来的力道让她撞得七晕八素。
“你疯了？”
他用力扳过她肩膀：“告诉我，你刚刚的那堆废话是真的还是假的？说啊！”
他愤怒地猛摇她肩膀，一点也不顾及她的承受能力。
“你该死的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何之言只觉得全身没有一丝力气，他可怕的怒吼像要炸掉她的耳膜一般。
“我好累。”
“累？我比你更累。我做了那么多事情旨在挽回你，替你爸爸挽回‘天威’。难道只有你有资格喊累？”他快被这个女人弄疯了。这颗脑袋里装的究竟是什么，怎么会固执得这么可怕？
“是，你也累，那我呢？”在他的摇晃下，何之言半天才稍微清醒，“我何之言就罪有应得吗？二十一岁时被人强暴，而那个人就是我爱了一辈子的男人。他像对待妓女一样毫无感情地撕裂我。现在，他的未婚妻派人撞倒我妹妹，我身边仅剩的人，她现在还躺在医院里面临变成植物人的危险。所有的人都责怪我。是，你们累，我就罪该万死！”
她毫不客气地朝他吼过去。点点滴滴的历史，字字属实，全撞击到他心头。
车内顿时一阵僵硬的沉默。冷君尧握着她肩膀的手松了松。最后，终于上移，改而捧起她的脸。
“对不起，我知道你是被愤怒冲昏脑，不该这样怀疑你。”
何之言虚弱地任由他吻去她的泪。
“该死的，我又让你哭了。”每接过一滴泪，他就在心里骂一遍自己。
何之言无动于衷的手，在许久后才悄悄抱上他背部。
“君尧，我不会再怀疑你了。”这个男人，连死都愿意陪她了，还有什么好怀疑？
冷君尧一怔，抬起头：“你说什么？”
她梨花带泪的脸庞极力地勾出一抹笑，不再说任何话。
“柯氏的犯罪证据全在这里。单是一条机密盗窃罪，就足够让他们倾家荡产。”冷君尧将资料扔到办公桌上，俯下身，以双手支着书桌看向何则钿，“一个星期后，报纸上就会有特大新闻轰出。”
何则钿对他这一次的表现很是满意：“君尧，这次你立了大功。”
他简直等不及要看那柯氏父女的下场了。那些平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人，看看他们的下场……
冷君尧盯着他，半晌退到后面的沙发上，“还有一事。”
“是什么？”
“关于之如被车撞的幕后背景。”
何则钿一愣：“背景？”
她不是被误撞的吗？虽然现在司机还没查出是谁，可之如还是个孩子，平日与人无怨，怎么会有人要害她？
“幕后的指使人是柯绿意。原本她的目标是之言，不过当时情况混乱，之如替她挨了那一撞。”
“是真的？”
“句句属实。”冷君尧点头，不动声色地看着何则钿一脸懊恼和后悔。
赛车已彻底被销毁，他们以为此所谓神不知鬼觉。岂料之言看到了凶手的脸，然后他在机场当场捕获准备潜逃的男人。
“唉……”何则钿疲惫地用手支起头，“商场复杂，家庭更复杂啊。现在柯氏的事解决了，之如却又出了这档子事。”
那天，他还在医院大声训斥之言呢。他、他怎么会这么糊涂？
冷君尧的表情可没他那么痛苦：“我答应了之言会处理好这件事。”
“你有办法？”何则钿在听到这句话后，眼里即刻出现光芒。
“我会尽力。”
这是他答应了何之言的话，誓必会为之实现。
半晌，冷君尧站起身：“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何则钿点头，目送他离开。直到他走到门口，他突然又开口：“君尧……”
“姐夫还有事？”
“我……”他迟蹰，片刻后，真心说出：“替我好好照顾之言，我欠她的，实在太多了。”
“我知道。”
“之如，你还记得吗？八岁的时候有一次你把妈妈的水晶球摔碎了，不敢出声的，就让姐姐悄悄把它藏到鞋柜里。你还记得吗？姐姐刚去上学的那一天，你哭得好伤心……”
冷君尧推开门，就见到何之言坐在病床前，紧握着之如的手，旁边是正在盛一碗鱼汤的冷若希。
一看到他进来，冷若希连忙叫唤：“君尧，快过来劝之言把这碗汤喝下吧。她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他眉头微微一皱，看着病床边虚弱的人。
她瘦了。仅仅几天的时间，她变得憔悴而虚弱。
冷君尧接过汤，不动声色地走过去。
“之言，”他唤她，将碗放在近处的矮桌上，温暖的大手一整个包住她握着之如的手。
何之言抬起头来：“你来了？”
“怎么不吃东西？”
“我没胃口。”
一整天，她面对食物没有任何欲望，满脑子里装的都是之如的病情。
“我们一起喝碗汤，怎么样？”冷君尧试探性问她，见之言仍是面无表情，“别太担心了，我已替她找到全世界最权威的脑部医生。”
“可是她这一次被撞得这么严重，我害怕……”
“不会的，”不愿让她胡思乱想，他立即否决，“这个医生医好过许多类似的病例，我对他极有信心。”
“真的？”
冷君尧坚定地点头。
何之言的眉这下才稍稍舒展开来。
如果之如真的有救，那就太好了。她们又可以恢复回以往的生活，姐妹俩亲密无间。
冷君尧重端起鱼汤：“现在，乖乖把这碗汤喝下去，然后我带你去见那个医生，怎么样？”
这建议听起来似乎很诱人。她轻点了一下头，让冷君尧一勺一勺地喂她。
一旁的冷若希欣然地看着这一切。
终于是要雨过天晴了。她想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医生从美国赶过来后，几乎不停一刻，对之如的病情进行透彻研究。
“从目前情况结合我个人经验来看，何小姐复元的概率很大。两位不必太担心。”
“那谢谢你了，格林先生。”冷君尧礼貌地对他颔首，牵着何之言的手可以感觉得到她因喜悦而微微发抖着。
走出病房，她还沉浸在欢乐之中：“君尧，这一次真的……”
“客套话我不想听。”知道她接下去要说什么，冷君尧及时打断她的话，“如果真要谢我，倒不如以实际行动。”
“什么？”
“像这样。”不待之言反应过来，他已飞快地偷了个香吻。
“偷袭成功，之言，我的技术又进步了。”
“无聊。”她白他一眼。
虽然这种画面已上演过多次，但每每在公众场合，看着那么多人以各色目光盯着他们俩的亲密动作，何之言就有些不习惯。
冷君尧一副大慈大悲状：“好吧，现在先放过你，接下去的帐，咱们晚上慢慢算。”
他一脸暧昧地搂过她，往医院门外走去。
“今天带你去看一场非常经典的好戏。”
“什么？”
“呆会你就知道了。”他故作神秘。发动引擎后，跑车沿着公路缓缓驶出。
这一切，熟悉得仿佛他刚自英回来的那段时日，天天载着她上下学。空气清新，阳光明媚，车里是甜蜜的男女。
如此良辰好景伴佳人。
车子逐渐驶往柯氏大楼。
“带我来这做什么？”
“不是说了吗，看好戏。”
话音甫落，冷君尧将车子停在柯氏外面，就见一大群记者围在那里，手中的摄像机闪个不停。
“出来了，出来了！”突然，人群中一阵骚动，柯氏的大门被打开，警察押着让人熟悉的一男一女走出来。
“那不是……”何之言看向他。
冷君尧不说话，只是回以一阵了然的微笑。
“哎，报应啊，做了那么多坏事。”
“就是就是。盗窃机密，破坏别人的感情。”
“更可恶的，是开车撞我们的之如！”
“就是就是。”
一时间，人群中议论纷纷。
“看，之如的FANS在那愤愤不平呢。”
何之言欣慰地笑了。
“咦，那不是冷君尧和何之言吗？”这时，有眼尖的的人一下子发现了他们俩。下一秒，冷君尧的法拉利被人重重包围住。
“冷先生，请问您能告诉我们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是啊，冷先生，我们都对你们三人的关系很好奇。可以透露吗？”
一大堆的问题连续被问出。
冷君尧气定神游，优哉地执起何之言的手：“我答应两家联姻，当‘天威’的总裁，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帮助之言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岳父大人将柯氏的丑事查出。我和柯小姐在外面显示的种种，皆有不得已的原因。至于我真正喜欢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人，她就是我身边的何之言小姐。”
语毕，他握起她的纤纤玉手到嘴边轻吻。
人群里立即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冷君尧和大家挥挥手，飞快地把车开走了。
“刚刚鄙人的表现，何大小姐还满意吗？”直到将那群记者远远地甩到后面，他又开口。
何之言以微笑代替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冷君尧把车停到了一旁。
“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转过身来，仔细地看着她：“之言，我知道你心里有阴影，所以当初看到我去赴柯绿意的约，激动异常。”
忆及陈年旧事，车内突然静了下来。
何之言不置可否，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但是到了今天，知道你面前的男人始终把心系在这里。之言，你还会害怕，会怀疑吗？”
“君尧……”
“信我。”再次执起她的手，他信誓旦旦，“我冷君尧就算负尽天下痴心，也绝不负你，何之言。”
他的眼里，是一如前往的真诚。其实，这么久以来，他何曾对她不真诚过？只是她一直为内心阴影所挠，旁鹜太多。
轻轻地，何之言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再也无法克制地紧紧拥抱上他。
跑车的CD机里倾泄而出何之如的那首《情战》。以着独特的嗓音，她唱着：你我的爱情，原是场战争……
是的。如今，这场战争结束了。两人都累了，却在最终的茫茫人海中，再度找到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