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7章（1 / 1）
琪萱在见到面前的这位老人的时候还是很吃惊，在自己弯腰行礼后，他居然还叫自己留下。她知道对方是谁，教导刘辉剑术的宋太傅。自己只是一个跟随秀丽的侍女，他为何找上自己？但是琪萱还是保持着谦卑有礼的仪态，没有丝毫疑惑。
果然不简单！宋太傅扫了身旁的少女一眼，随之下定论。
“听说你来自华夏。”
“小女确实来自华夏。”
“柳姑娘的确是才华过人。”
“大人过奖。”你一武官说这话什么意思?琪萱依旧不动声色。
“只是令尊把你教导的如此之好，不知在为人处世方面又教导了你什么？”宋太傅沉不住气了，“还是说华夏的人民都是如此不分尊卑，异想天开，妄想一步登天，对有助于自己的人也是当棋子般步步为营的设计？”
琪萱脸色大变，她有点理解为什么他会找上自己了。他认为自己对紫刘辉意图不轨，用秀丽当棋子，好爬上那后宫妃嫔的位子。
宋太傅惊讶地看着之前还在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少女一下子变了一个人，冷冷地盯着自己，带着上位者的傲气，那一身气势即使是上过战场的他也有点害怕。
“宋太傅！我尊重你为一老人家，我不跟你计较。我柳家家教如何，用不着你一外人来指手画脚！我华夏向来以有礼为尊，无礼为卑！以德报德我们华夏子民自是晓得。可在我们华夏有一句话，心有善者自是看到善，心途险恶的小人自然处处见恶！”
宋太傅气得有点说不出话来。他本来就是个粗人，没什么弯肠子，更是不会说话的主。
“说句大不敬的话，您老人家真的是管得太多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还没管好，就妄想跨过界！你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呢还是无所事事惹事生非？身为太傅，不思如何强兵强将，守疆土，卫民众，保陛下之安危，还自以为陛下学得那三分剑术就天下无敌，不需他人保护，在朝政上也能大有一番作为，却不知为君者，不需武艺高强，不需才华才智过人，只需知人善用，手下有可用之人即可。”
宋太傅更气了，“你••••你••••••”
“我又如何？比之各位，我柳琪萱敢言敢为，上不愧天，下不愧地！而诸位口口声声为了陛下，却一直牢牢把持政权，不推举更多贤良人士为陛下尽力，还在朝中牢牢握着自己的权利不放手，此为不忠！教导皇室弟子教导到如此地步，需依仗一女子来唤醒陛下的临政之心，诸位乃强人！在我华夏，早被千夫所指万人所唾！话已至此，琪萱就不奉陪！”琪萱冷哼一声，一甩衣袖，翩然离去。留下气得不得了的宋太傅。
我华夏容不得尔等鄙人所辱！我的家人也轮不到你们来指手划脚。我的家教如何，干卿底事？
宋太傅让琪萱生了一肚子气的后果就是她那天晚上没有做夜宵。
喝茶喝死你！我才懒得管是不是真的对你身体不好！琪萱恶狠狠地诅咒，至于秀丽，平时给你补多些好了。
紫刘辉有点泄气，今天晚上不仅没有了那美味的甜点，而且琪萱对他也没有一点好脸色，一刻也不愿停留在房内。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然后那天晚上琪萱就听到了秀丽寝宫传来的惨叫。不会真的喝茶喝出问题吧？琪萱冒汗，真被说中了？琪萱忙急匆匆地跑向秀丽的寝宫。等她冲进去，看到的就是在床上的刘辉死死地抱住秀丽。那力度像要把秀丽给挤进自己的身体，秀丽忍受着那种疼痛努力安抚他。
琪萱忙上前，恰巧她带着今天完成的带有凝神静心作用的药材香囊，扯开香囊，把它置于刘辉鼻间，同时一手轻揉刘辉身上的几个穴位。刘辉这才放松下来。
“娘娘，发生什么事了？”随后赶来的珠翠相当惊慌，隔着门询问，“可是有盗贼？”
琪萱翻了个白眼，皇宫那么轻易就有盗贼，羽林军吃的是什么？而且就算是有，有谁会告诉你啊？盗贼会等你喊完才把刀架在你脖子吗？都是废物！今天没骂错人！还仁慈了！
“不是盗贼，只是陛下做了个恶梦，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们可以退下。”珠翠听到这回答的声音，愣住了。如此习惯如此理所当然的命令••••••
“没事了，珠翠你去睡吧。”秀丽也松了一口气。
“是！”珠翠思虑着离开。
刘辉紊乱的气息有点平静下来，“我怕，一个人处在黑暗当中…因为以前……常常被母后……还有异母王兄关在……暗处。”
“怎么这样？” 秀丽一脸怒气。
刘辉闭上眼，轻轻叹息。“我是多余的，出生的排行不对，所以母后经常责怪我，说我因为排行最好，所以得不到父王宠爱。仔细想起来，其实母后根本就对我置之不理。我曾经被关在地窖里好几天，老实说，我只记得我以前时常号啕大哭的模样。”
“什么？” 秀丽很讶异。
“大约在我三岁还是四岁的时候，王兄他们也加入欺负我的行列，我原本就是最容易被人遗忘的老么，正好成为可以任随他们拳打脚踢发泄的对象。”
“这不是很难受吗？”秀丽的声音很低落。
“会吗？我觉得还可以忍受。只要有清苑王兄陪伴就好。”
“清苑？”
“我的二王兄。读书算术全是王兄教我的，王兄平时很忙，却还是抽空来陪我，其他王兄打我，他会保护我为我上药。可是王兄在我六岁的时候遭到流放，他是无辜的，全是受到外戚谋反的连累才被判刑。我当时不知情，整整哭了一年，不明白王兄为什么不来找我……一定是因为我不乖的缘故……我一直这么认为……不过，就在那时，我遇见了邵可。” 刘辉开怀地绽开笑颜，“只要到了府库……我就不再是孤单一人。”
“我讨厌夜晚，也不喜欢一个人睡，一个人待在黑暗之中，会想起许多事情，可怕的记忆会不断浮现，就连已经遗忘的事情也会一并想起……”
秀丽为他难过，可是琪萱不会。她今天受的气还在。
“所以你就需要人陪你睡觉，对吧？”琪萱丝毫不客气地与刘辉对视。
“恩。”不知为何，刘辉觉得面前的少女有点可怕，紧紧地抱住一旁的秀丽。
“真是个懦夫！”琪萱心头的那把火烧得更旺了。我柳琪萱会看上这个男人？笑话！
“柳姐姐！”
不理会一旁的秀丽，琪萱一把拉开两人。
“柳姐姐！你怎么能这样？陛下••••••”秀丽的眼泪还挂在脸颊上。
“你给我闭嘴！给我收起你那天真得到极点的想法，还有那不值钱的眼泪！”秀丽呆住了，她觉得面前的少女很陌生，带着冷酷无情的味道。
刘辉害怕地缩起身体，这让秀丽对他心中的怜悯又添几分。
琪萱不客气抓住刘辉的衣服，“你给我站起来，堂堂正正地看着我！”
刘辉发现与自己对视的少女眼里闪着不知名的火焰。
“无论你怎么逃避，发生在你自己身上的事是，抹杀不了的。一到夜晚就找人相伴来躲避回忆的你根本就是没用得到了极点的窝囊废！即使你现在已经是一国之君，但是这样的你跟小时候的你有什么不同？从你的皇兄到邵可再到秀丽，你还要依靠多少人来逃避现实？”
“我••••••我••••••”
“那么轻易就流泪，你是女孩子啊？你的心是玻璃做的啊？”“啪！”
秀丽瞪大眼睛，刘辉惊讶地看着琪萱，她，她，她居然甩了自己一巴掌！
“被你的母后忽视算什么，有的人一降生就被自己的母亲作为争权夺利的工具亲手扼杀，有的孩子因为是不被期待的孩子就一直遭受虐待。得不到你父皇的宠爱，别说笑了，这算什么事？在帝王家能有几分宠爱，一旦失宠，从天上掉到地上，粉身碎骨的滋味你可知道？即使作为一忽视的皇子，你的命也好太多了！你不需要成为质子被送到他国充当人质，身在异国得被人千般侮辱百般玩弄。而且你还有你那位皇兄。别以为你最凄惨。你的皇兄虽然流放了，但是现在是你是皇帝，你是彩云国这个国家的君王！无论如何，你赢得了帝座，你是胜利者！”
“我•••••••是胜利者•••••••”刘辉无意识重复这一句话。
“你的二皇兄在你幼年的时候保护了你，可如今的你为他做了什么？”
“我•••••”紫刘辉发现自己难以回答这个问题。
琪萱大力地把刘辉推倒在床上，“你不停地在幼年的回忆中走动，四处寻找能代替他的人！”
“我••••••我••••我没有！”刘辉瞪大双眼对琪萱大喊。
“没有？那你做的这一切是什么？不理朝政，整天浑浑噩噩地度日。你可有忧心这片土地的人民？你可有想过你的皇兄在这片土地又是如何的生存？你可有想过那个爱着你的兄长，在听到你如此度日，如此对待自己的子民的时候是何种感受？”琪萱也不再压抑自己。她受够了，她何曾这般压抑自己？
秀丽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我没忘了皇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我治理不好朝政的话，他们自然就••••••”
“你就让你的皇兄回来接你的烂摊子，然后你就当个闲散的王爷啊？继续依赖着他人？”
“我•••••我••••••”刘辉想辩解。
“我告诉你！”琪萱一把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你的皇兄还活不活着很难说。”
“不会的！他还活着，他一定还活着！”提到清菀，紫刘辉像一只狂暴的狮子。
“即使活着，他有没有命坐上着位置也很难说！事实就是——你继续无为的最终结局要不是外人□□让你当着傀儡皇帝活着就是你命赴黄泉，跟你的列祖列宗团聚去，跟他们哭诉紫家的统治终结了！”琪萱丝毫不退让，她一点都不怕紫刘辉会像狮子对待猎物般将自己撕裂。
刘辉很惊讶，面前的少女就那么直直地盯着自己。她告诉了自己很现实的问题。
“柳姐姐，霄太师他们还是会••••••”
“你根本就不懂什么叫政治！”琪萱恼了，若不是你有恩于我，若不是为了还这人情，若不是为了能更快一步找到回去的办法，自己又怎会跟着你进宫呢？而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 “对！霄太师他们看起来是真的为他好，还请动了你来教导他。但是！你要知道一件事，无论他们是为了自身的权利还是真心想效忠，现实根本就没那么美妙！你可知为何一朝天子一朝臣？大臣的变动代表着的是君王的权利的巩固与否！若无精心效力的能臣，无论为君者有多大的能耐，最终的结局是毁灭！而一直不变动的三位大人的权利看似始终忠心为皇效力，但是慢慢地，他身后的力量会越来越大！无论本意是什么，最终的结局一定是帝皇的权力跟这些背后力量相争！”
琪萱的一番话让刘辉与秀丽低头思虑。
“紫刘辉！你并不是最凄惨的那一个！”琪萱长叹一口气，紧握着紫刘辉衣襟的手松开，“你知道吗？曾经有这么一位男子，他是王室中人。他有天人之姿，还未长大，就因貌美而被赐封为高官。事事如意，世人所期翼的一切他轻而易举地拿得到手。可是当这个国家被人攻陷后，那动人的容颜为他带来的事无尽的悲哀，因为他跟自己那貌美的姐姐被送到毁灭了他的国家的皇的宫殿里，而且还在那里成为他后宫的一员。你说，从天之骄子沦落到那境地又是怎样的一种滋味？”
刘辉无言以对，他也是个男人，他清楚知道那种屈辱。
“可是为了保存他的一族，他忍了下来！”琪萱直视刘辉，“即使他的族人不屑于他以色侍人。虽然他们只能依靠他而活，可在背地里他们却看不起他，而他的姐姐只能在背后为自己为他落泪。即使他的自尊他的一切都被人残踏，可他还是忍了下来。最后他等到了机会，他终于有机会离开了那个给予他耻辱的地方。即使只有他一人能离开，要留下他那可怜的软弱的一无所依的姐姐，他还是无比坚决地离开。伴随他离开的是他姐姐因为激动和高兴流下的泪水。而最终归来的他带来的是一把火，那一把火烧尽那个让他留下耻辱的地方，那个给他们慕容一族留下耻辱的地方！即使他的一生如同他的字——凤皇，烧毁了他的敌人也自燃了自己的一生，可也绚烂无比。他那位软弱的姐姐虽然没能离开那囚禁她的笼子，但是他的那一把火也让他的姐姐如愿了。”
刘辉直直盯着琪萱，清楚听到从少女口中吐出的话语——真的为你皇兄好的话，那么就缔造一个盛世迎接他的归来，让他自己为自己做选择——由他为自己选择坐上这位置还是不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