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1）
我的眼睛，似乎装不下这画面，他们太大了，我太小了。
对我如此战战兢兢的问话，他显然有点没想到，看我一眼，似乎是含着笑的，伸手揽起我，翻身跃到三毛背上。
我抓着他的衣服，揪着三毛的毛，听风呼呼的过，森林里的树，一颗颗被奔跑的三毛折断、踩断，树叶凌乱飘起，其中一片锋利的刮过我的脸颊。它在向山下奔跑，陡的坡，恣意的路，遥远的天空。
忍不住，想要站起来，却被身后的伊尔迷拽下，他说“不准乱动”，温的声音，再冷的空气中，碎碎裂开，我似乎听不到了，又似乎在耳畔。伸手向上探去，什么也抓不到，只有凌厉的风，片片的叶。
回身抓住伊尔迷，我大声的告诉他：“我想和它一起跑！”
他放开禁锢我的手，任我跳下去，摔在地面上，滚进树林里。
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服，打去泥土和残叶，我活动一下四肢，看看前方跑远的三毛，躬身，起跑！
既然不能生死厮杀，就以奔跑来尊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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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化”速度，我让自己的身体，完全交给双脚，奔跑，前进，直到终点。翻过无数树枝，我缓缓运起芭蕾跳跃的初形，如飞鸟跃起，如钢铁落下。
再比试中，最大限度的训练自己，是信长强迫我养成的习惯。
熟能生巧，对芭蕾跳跃的基本，我已可以拿得起，放得出，收得回。相信不过几年，它会像“强化”治愈达到“再生”那样，到达最高点！
现在的破坏力已经能媲美龙卷风的芭蕾跳跃，它的极限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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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追上三毛，伊尔迷不在他背上？
虽然疑惑，但没空理这个，我加快速度，跑到三毛前面，开心的冲向前方。目的地是哪里？我不知道，只想一直跑，直到筋疲力尽。
即将到达内院门口时，我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她有红色的头发，拿着手杖，看到横冲直撞来的三毛和我，不闪不避，静静的守在门前。
我不得已，停住脚步。身后的三毛，也在口哨声响起的瞬间，停下奔跑的四肢，它浓重的呼吸就在我身后，带着血腥味的吐气，像小风一样吹起我的长发，让它们跑到前边。
抬手将发拢下，我看向那个女孩，和科特来时，好像见过她，当时俩人在比赛，只撇了她一眼，就跑过去了。
S叔出现在我身后，冷不丁的说：“速度太慢了。”
那个人，在看到伊尔迷的瞬间，躬身问候：“伊尔迷少爷，您好。”
伊尔迷没理她，只是提起我，拍了拍三毛，说：“再来一次，我会对三毛下达咬杀的命令，如果你不奋力奔跑，就会死。”
说完，他抬手把我扔出去。口哨声，下一秒响起，三毛杀气四溢，霎时锁定我，攻击，追赶，咬杀！
我翻身奔跑，那□裸的杀气和死寂的眼神，告诉我，它是没有生命的机器，只会杀人的揍敌客猎犬。
方才是下山，顺风，重力向下，现在是上山，逆风。我不喘息，向前奔跑，三毛的速度，变快了……非常快！质的变化！
我的衣角被扯掉一块儿，胳膊擦伤了，但只能跑，我在跑的，不是比赛，是自己的生命。跃到树枝上，翻身落到另一边……不断重复，没有闲心思考其他，本能的奔跑下去。上山的路变得很远，我握拳，踏击足下，蹬地跃起。
不断跳跃、奔跑！
三毛穷追不舍，喘息声就在我的身后，它，好像下一秒就会咬碎我。
你被猎狗追过吗？
只能没命的跑，渴望旁人来救你，绝望的颤抖和死命的前进，身体害怕的只记得跑，即使双腿在打颤，即使脑子里除了求救，已没有任何念头，也依然本能的在跑，那是人类对危险来临时的自我保护，对生的渴望。
我只记得跑，不能被三毛追上。这不像我，我觉得自己应该是回身一记芭蕾跳跃，碎掉三毛才对，可似乎又不是……
只能奔跑逃命的我？
我很喜欢三毛，看到它会手足颤抖，然而，被吸引的前提是：它很强大，让我战栗，像对每一个强大的人那样。
杀了它，让它没有生命质感却有生命流动的血液溅到我身上，才是我想做的，才是我真正想要的快感，绝对不是眼前这样：没命的逃出它的追赶！
没时间思考，只能迅速的前进……
气喘吁吁到达花园后，伊尔迷站在我前边不远的地方，看到我跑来。哨声响起，三毛停止追杀。
我无力的倒在地上：这一场生死逃杀，可真刺激。
天空亮蓝，太阳已上中空，刺目的光照耀下，我闭起眼，疑惑自己刚才的反常。
“速度太慢了，你能提升的空间非常广。”伊尔迷蹲在我身边，戳戳我的头，揪着我的头发，将我从地上硬拉起，“再来。”
再来。他的话刚落，三毛开始攻击，我开始本能的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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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记得再来了多少次，我留下的汗水，都够自己泡个热水澡了。太阳从中空，到了西边的半空，下午了。
我想到了以前和信长没日没夜的对打，那是我最初的训练，艰苦、残酷、冷硬，信长毫不留情，一次次将我打趴在地，一次次告诉我：你太弱了。
不爬起来，就死！不攻击，就死！不进步，就死！
被迫的成长，突飞猛进的变强，是对生的渴望，和心中无尽的、强烈的不甘。
信长从未给我留一点儿可以去侥幸的希望，只能靠自己的实力，取得尊严和性命。每个黄昏，残喘在地面，都听到他冷酷、不屑的说“你太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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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毛追在我身后，身体快到极限了，沉重的腿，应该早已迈不动了，却仍在坚持着奔跑，因为不想死。
生的渴望，不可战胜！
“想活下去，就进步，就变强”这个声音，在我的脑子里，占据了所有空隙，再不能思考其他，只能让快到极限的身体奔跑、逃命。
又一次跑到伊尔迷的身前、倒地。大概几百次了……从山上跑到山下，在从山下回来，每一次，他都在我之前，站到终点处等待。
那个守门的女孩，也一次次，面无表情，看我奔跑。
“快到极限了吗？”他很讨厌的，如前几百次那样，蹲身揪起我，甩出去，继续，“你的体力太差了，继续。”
又是一轮生死奔跑……伊尔迷叔叔，您真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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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趴在地上，连头都抬不起来。脸埋进泥土里，嗅到阴湿的味道，整个身体的力量都被抽空了。没有一点思考的空隙，我只想让自己停在这一刻。
S叔修长的身体，在傍晚的昏沉下，被拉长。我残喘在他脚边，只能看到他长长的影子。
今天的训练终于结束了吗？
最后一丝力气，我说：“叔叔，我想吃烤羊腿。”
他俯视我，冷静的声音说：“体力太差、速度提升的空间非常广，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
终于结束了，我长舒一口气，解除戒备状态，身体摊平。
“你有1分钟的时间，回到主宅的餐厅，那里会有烤羊腿等着你。”
我想要羊腿，可是1分钟……这里是山下，我的身体已经是极限了，爬回去？可悲的是，连爬都爬不动了……
“现在开始计时，希望你能准时就餐，我会高兴的。”他转身，离去。
就这样，真让我拖着已经不能用“沉重”来形容的身体，自己从山下爬回去？
他忽然回头……是发觉我不可能完成了吗，要带着我一起回去？
“啊，忘了提醒你，1分钟不到达主宅的话，会被三毛吃掉。
我可以杀掉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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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叔离开了。我趴在土地山，手揪着细细的草，想要爬起来，但身体完全动不了，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
你想着自己从床上爬起来，去冰箱里拿一罐橘子酱，抹在面包上。可你在睡眼朦胧时这样想的，你以为自己做到了，可睁开眼，你仍然在床上，没有面包，没有橘子酱。
我睁开眼，仍然如死去般趴在地上，身边是垂着苍蓝长舌的三毛，很庆幸，它不流口水。
夕阳将森林的影子拉长，大片的斑驳投下，微醺红的天空落尽我的视野里，成群的白鸟，鸣叫着掠过天空——这个世界如此静谧。女孩的身影落在我的脸上，她终于，从门边离开了。
小小的黑色鞋子，停在我身旁。“不起来吗？”
“你，为什么离开那里了？”
“我下班了……”
“哦。”
“不起来吗？”
“不知道。”
“会被三毛吃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