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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任务(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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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镜止水。

进入玄音殿,她便见着了那面镜子,心里自然而然地浮起这四字。那面镜子摆放在玄黑木架上,远远看去就像一只孤独的金色眼睛,静静注视着空旷的殿阁,冷漠而固执,竟连灰尘也沾染不上。

走近方才发现,这座侍女宫使们口耳相传的“禁阁”,真是一点生气也无。名为“殿”,实际上只是一座不大的玄色楼阁,黑色的玄武岩铺地,阁中除了门窗立柱和那面镜子之外,再没别的;连风声流动也感觉不到,静寂得令人心惊。

在这里听见说话声,自然无比清晰。

“过来。”那个突然现身在镜架前的高大身影如是说。她犹未反应,他已抬手向她招了一招,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向那个方向移动过去,终于停在他身边。

她习惯地垂首拢袖:“见过父皇。”刚要跪伏,身子却被一道劲力架住。低沉的声音没了记忆里的慵懒闲适,认真得让她心底蓦地一紧。

“持着它。”

手中一重,本能地抱住,定睛,映入眼中的是一片金黄。架上的铜镜到了手中,方才感觉到它的重量温度。不重,可竟比她的手还要冰冷,细看,除了镜面格外干净之外看不出怪异之处,只是面普通的八寸圆满云框镜;背面无提无架,只能抱持在手。

一声细碎的呜咽飘入耳中,立即回首看去,身后的玄阁暗影里,娘亲面容哀戚,欲语泪先流。

娘……亲?

张了张口,还未开言,便见娘亲被一道掌风狠狠扇倒!

“为何乱她心神?!”那样声色俱厉的口气,竟是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父皇口中发出的。不再是平时看戏般的优雅残忍,而是真真实实的恼怒。

秋韵慌乱地跪伏在地,磕头破额,口称死罪。灰白素袍下的瘦弱身子颤抖不已,一头如瀑长发散乱铺地,花钗歪斜也顾不得,苍白泛青的手指紧紧扣住地面,不敢再抬首,亦再没发出任何声音。

惊惶涌上心头,想要丢下铜镜去扶起娘亲,双肩却被牢牢握住,动弹不得。

“既已为镜持,怎这般心神不定!”

镜……持?

陌生的词汇让她呆住,低首望见怀中铜镜,恍然明白了今日入此殿的原因。抬眼,暗影中娘亲苍白的身影模糊脆弱,似是稍有不慎便会消失。

心中所有的抗拒在那一瞬间通通远去了。脑中,自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因为娘亲还得在这里活下去,所以她只能像接受过去的一切那样,接受这一回。她必须持起这镜,必须。

于是,回过螓首,定定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子,正了长跪的姿势,抱牢铜镜,躬身,低首,合眼,用自己也不相信的恭谨语气,轻回:

“十六,领父皇命。”

十六公主于某日,被妖皇授予镜持之责,入住玄音殿;其母秋韵皇妃受赐偏殿,珍宝若干……

那日开始,她变成了活镜架。

玄音殿,横七十步,纵六十步,玄武岩铺地,乌檀木门窗,墨色丝纱帘。长年无光照,无风声,无花木鸟兽生气,无暖意。

那日之后,这座空空的殿阁很快就变出了一床一桌一椅,殿顶多了一盏灯,四角出现了高挑烛台。简单的生活用具齐备完毕,一名被割去舌头的送饭侍从成了她每日能见三回的妖。

她本就说不来话,与娘亲分开,等于失去了唯一的诉说对象,更加沉默;在偏殿还能听见虫鸣鸟唱,但在这里,连风的脚步声都听不到,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天生微弱而缓慢的呼吸声。

心里空洞,就把看过的所有书册都背过数遍,挑着最难的术法咒语一遍遍地默默记诵,让自己不至于被这里的虚无逼疯;尽力找着能做的消遣:丈量殿阁、数自己的呼吸,看微弱的光影变化,以及吃饭。即使从不挑食,她也很快发觉,每一餐的食物都淡得几乎没有味道,除了能充饥外,丝毫没有口欲之足。隐约明白,自己的感官,正在被一点点地改造。

然后渐渐地,她的感觉愈发敏锐。冰冷的地面和空气哪怕无意中沾过一滴水,她的肌肤也能感到某处温度的不同;哑仆的脚步再轻、气息再弱,也能在他踏进殿阁的那一瞬让她知晓。

不明白这些变化意味着什么,而怀中抱持的铜镜依旧冰冷干净,不染尘埃。闷得慌了,就用铜镜反射着窗外射入的浅浅天光,折射出光斑四处游移晃荡,这也是那些消遣中,最幼稚却也最称得上“有趣”的一个。她只能这么打发时光,偶尔想象:若娘亲只是普通鬼魂,是否就不必这般悲凉。

只有不停地想各种各样的事,她才能感到自己仍活着,否则,坐着这名为“镜持”的牢,迟早有一日会彻底崩溃。那时,妖皇会做的,只是处理掉她,重新寻找镜持;而娘亲会如何,她想都不愿去想。

不知过了多久,妖皇踏进了殿阁,只问她:“镜可有变化?”她沉默过久的嗓子吐不出话,只能摇首。妖皇皱了眉,不满地转身离去。

镜 可有变化

五个字,急切而匆忙。很好,很好,五个字足够她想一段时日,作为新的消遣打发一段时光。

妖皇恼恨地咬了牙,她竟还未成为真正的镜持!他已排除了会干扰她心神的声色味触,隔离了会令她思念的秋韵。可为何这么久了,还不能得到镜的认同?还有什么会扰乱她的心神情绪,让她不能专注于此?

对其他皇族子女的恐惧?对自身境遇的哀怜?不不,他自从那夜宴席便已暗中观察她许久。兄姐欺负,她冷眼相忘;偏宫幽禁,她自得其乐。她的心性简单冷漠,随遇而安,本该是最合适的人选!

那面镜,必须有一个镜持稳住它的桀骜,才能让主人放心地下令显像。镜持若不能与镜相合相伴,只是个活镜架而已,毫无价值。

镜持,须得无情无绪,心如止水,方能与镜相合,不受影响。

是以,镜持,实为行尸走肉。

睨着城楼底下那几只欲要爬上的魔物,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妖皇虽说已在表面上与修罗界修好,但放纵这些家伙扰边的习惯显然并没打算改掉。顺手取下背负的硬弓,懒得取箭,开弓拉弦,对准那些魔物连连射去!

杀气所绞的无形箭在射出的那一刻化为无数箭火,箭箭不落空,射中的目标瞬间化为灰烟,被夜间的利风吹得无影无踪。放下举弓的手臂,他向下方四处望望,看还有无漏网之鱼。

一道带着流火的杀气扑向他毫无防备的后背!

他一动不动,任凭那道流火擦过耳边,直直射穿烧尽由上方偷袭的鸟怪。

“失眠了?”巡视完毕,他收回目光,依旧望着城楼之外没有回首。

“让些杂碎吵醒了。”大帅他们大概是闲得久了太无聊,所以总爱故意放些家伙进军营来给大伙练手玩。

不过这回放进来的倒还凑合,能摸到她营帐之外土遁进来。醒了就懒得再睡的她只好到处瞧瞧,各处都打过一回招呼后,来到他镇守的东角城楼。火莲靠上柱子让自己站得舒适些,仰首看着星空,直到看见一颗流星划破夜空,坠破月边乌云,才缓缓出声,“我当年不争,现在自然也不会。”

“可你一样被寄予期望。”双手撑在城楼边沿的他低低回答,“王想让你我分个高下。”流星坠月,十二神将必有殁者,可空下来的位子只有一个,他们俩总有一战。王……已经看得那么远,想到他心底的那些了吗?

“我若不愿,谁能奈何?”火莲嗤笑一声,不以为然。目光转向他这些年来愈发挺拔的背影,她像是终于发现了什么,唇角勾起习惯的冷笑,“是你装不下去了啊。”

“真过分,我何时装过什么?”背对着她,他的声音带上了平日的笑意,浅浅的,听起来如沐春风的温柔,早些年的桀骜张扬像是被洗涤过一般不见踪迹。

还在她面前装大瓣蒜。撇了唇,火莲恶意地学着当年他说话的口气,沉重而叹息:“他是我师父……”十二神将中大限将至的,算来卜去都只有年老的第五神将,他若真顾念师徒之情,这些日子会那么激动地忙着找她挑衅练手?这小子装了快两百年的乖宝宝,到头来还不照样“轰——”一声就着?

像是被捅破了那一层窗户纸,他回首转身,靠着城楼边沿,背对月光的脸庞看不清表情,说话的口气却已不再温和乖巧,“那你到这儿来,是想劝我等下去?”直接跑去把师父从那位子上踢下来实在很不符合他尊师重道的光明形象,许多修罗似乎也不想给师父在退休前留下个“被打退”的不雅风评,都在等师父大限到了,再去擂台上抢个痛快。而他,却已不怎么想等。

听见记忆里的桀骜不驯,火莲唇边的笑拉大了几分,“谁管你?我不过想提醒你,既然装不下去,就老实一点赶快去抢,大伙的承受力没你想的那么差。”

对修罗神将而言,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最大的光荣;若是如人间老叟般老死床榻,那才是耻辱。她不过是把他的心思挑明,让他赶快代替她去抢下那位子,好使她轻松脱身罢了。

王寄望他俩多年,若是谁也不去抢,向来宁缺毋滥的王很可能把那位子一直空下去,然后就会煽动大帅和军师大伙一起把他们推上擂台。与其到了那时再没面子地装输逃掉,她宁可现在先费点口舌鼓动这小子去干。反正,他也肖想那位子很多年了。

沉默半晌,他收敛了桀骜和冷意的声音缓缓扬起:“你还比较像师父的徒弟。”淡泊名利的师父终生只挂了第五神将的虚名,无王命在身则闲游山水,手中无权无势,布衣一生;而他,真的没学到这一点。

火莲淡淡一笑,翻身跃出百丈城楼。火袍黑甲,乌丝飞扬,月光下看来,恍若天人。

他是什么时候让她看出了一直藏得很好的那一面的?想来想去,恐怕是一路打到北疆的时候罢,跟她打,太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所以不知不觉间,就忘记像以前一样藏着掖着;越打越兴起,就忘记像以前一样算计该认真几分了……

跟他一般善于从对手招数上看出心思的她,果然很难对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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