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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你回来了，悠然。”江式微温和地笑着，泛着浓浓的暖意，明明是那么的虚伪，为什么会使人不自觉地想要靠近呢？我至今都没有想明白，不过，我也不想明白了。
“皇上不是早就已经算到了吗？”我淡然地说。
“也许吧。累不累？先去休息一下吧。”
“我要见小八他们。”
“不行••••••”
“皇上，你知道悠然的，大不了就是玉石俱焚。”我笑容灿烂地看着他。
“••••••唔，好！••••••悠然，不要再这样笑了，很虚伪！”
“哦？是吗？呵呵，不及皇上！”我冷笑一声，走了进去。
长州已经攻陷，江式微把他们安置在了长州的一处宅院里。云姨、思墨和二叔都还好。三叔仍旧虚弱，披着满头银发悲悯地看着我。而小八••••••二叔说从带他过来，他就一直昏迷不醒，若不是还有些微弱的呼吸，我还以为他已经••••••
本来以为早已干涸的眼睛，为何又湿润了？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往下掉，我摸着小八消瘦的脸颊，试图温暖他有些微凉的身体，二叔叹了一口气，出去了。
守着小八已经三天了，他却没有丝毫起色。每天给他喂药，擦身，哺粥，事事亲力亲为。起初还有些难为情，后来，也就习惯了。想想小八为我做的，这些恐怕不及他十分之一。
二叔夜里突然焦急地过来找我，我急忙跟着他跑到三叔房里。却见三叔平静地躺在床上，神采奕奕，脸上有着不自然的光泽，我一惊，莫非••••••
三叔见我来了，很是高兴，拉着我说：“悠然，这些年跟着我们你吃苦了！”
“不，三叔，一点也不苦。二叔三叔在一起的日子，是最幸福的日子。”我眼眶红了。
“驭灵原氏唯一传人，堂堂新原公主，竟然要自己洗衣做饭，怎么会不觉得苦？呵呵。”
“三叔，其实我••••••”
“三叔知道，我和你二叔和你朝夕相处，怎么会一点察觉都没有呢？不过，能活着就是最好的了，至于是谁，不重要。”
“三叔••••••”
“三叔也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因为觉得是你害死了姐姐，所以一直都不跟你亲近，你能原谅三叔吗？”
我含着泪，重重地点了点头。
“不要哭，我们原家的人，没有那么脆弱。既然现在的你已经是悠然了，也就应该是原家的一份子，所以，不要哭。”三叔的气息越来越弱，果然是回光返照。
我咬着牙，说：“是，我们原家的人，没有那么脆弱！”
“好好好！••••••悠然，三叔要先走一步了，••••••只是，可怜的孩子，留你一人，我怎么放心呢，他们不会放过原氏啊••••••”
“三叔，你放心！”我擦了擦眼泪，说：“悠然已经想好了计策，他们要是真的敢做，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三叔你好好休息，悠然会带你出去，带你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不了，三叔走不动了••••••如果可以，把我葬在长州吧，这里毕竟是我们原氏的根••••••落叶总要归••••••”拉着我的手，毫无征兆地掉了下去。
“三叔，三叔••••••”
“三弟••••••”
••••••
我坐在院子里，等着江式微，如老僧入定，无悲无喜。
“悠然••••••”江式微长叹了一声。
“皇上，悠然跟你说过，两天后的十五，虽然是月圆之夜，却是极阴之日，因为那天有月食，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天狗食月。在那天开启封印将会事半功倍，成功的机会要大得多。但是，悠然有条件，如果皇上答应，悠然将心甘情愿地助皇上得到皇上想要的东西。”
“你说说看。”
“皇上，我不是在跟你商议，而是在跟你做交易，如果皇上不答应，大不了一拍两散。”
“悠然，你我一定非得如此吗？”
“不然呢？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人生若只如初见啊••••••呵呵呵••••••”
“悠然••••••”
“皇上，悠然条件有三，其一，我三叔好好安葬在长州。”
“这个当然。”
“其二，放二叔、云姨、思墨和小八离开，让他们去新原。永世不得为难他们！”
“••••••好。”
“其三，若解封印的时候有什么意外，我会交待君知如何处理，届时，一切要听君知的。”
“会有什么意外？”他一愣。
“我是说万一。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何况是跟鬼魂打交道，皇上？”
“我考虑看看。”
“不用考虑了，放心，皇上要的东西一定可以拿到的。悠然说得出做得到，就看皇上肯不肯合作？”
“••••••好，我答应你！”
“皇上，君无戏言！”
“好！朕答应你就是！”
“如此甚好！悠然想跟楚庄主单独谈谈，往皇上恩准！”我福了一下，江式微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
“悠然，你何苦••••••”
我但笑不语。楚君知摇了摇头，说：“新原太子突然转战，攻打天佑阳城，或许再等两天，等两天事情说不定有转机？”
“我能等，小八他们不能等，何况，我不想再处处受制于人了，三叔说得对，原家的人，没有那么脆弱，不要小瞧了原家的人，更不要小瞧了原家的女人。”
“悠然，你••••••”
“庄主，我们来谈笔交易，如何？”我突然笑了，笑得明媚。
“还是叫我君知吧！”
••••••
三叔如愿安葬了，我注视着他的墓地，久久不语。
“悠然，你一定要这样吗？”
“皇上，您答应过我！”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不是的，皇上，自此一别，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跟他们相见，皇上就当最后一次好了，让我亲眼看着他们离开，悠然感激不尽！”
••••••
十五如期而至，我站在城楼上，目送着他们的马车离去，城下是朝辞接应的队伍。我神色如常，在城楼架起了琴，手指熟稔地拨动着琴弦，开口唱道：
“起初不经意的你
和少年不经事的我
红尘中的情缘
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
想是人世间的错
或前世流传的因果
终生的所有
也不惜换取刹那阴阳的交流
来易来去难去
数十载的人世游
分易分聚难聚
爱与恨的千古愁
本应属于你的心
它依然护紧我胸口
为只为那尘世转变的面孔后的翻云覆雨手
来易来去难去
数十载的人世游
分易分聚难聚
爱与恨的千古愁
于是不愿走的你
要告别已不见的我
至今世间仍有隐约的耳语
跟随我俩的传说”
别了，小八，别了••••••歌词唱道最后，无语凝咽••••••
十五之夜，月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只是，月圆人难圆。
一切准备就绪，我身着雪白云锦，戴好‘帝花之泪’，光着脚踩在光滑的地毯上，楚君知已经在周围已经布好结界，‘遗世轮回’只能催眠结界内的生灵，当然，不包括楚君知和江式微。
月食很快来临，我扭腰，旋转，跳跃舞起了‘遗世轮回’，万籁俱寂，死一般的沉寂，没有了半点声响。突然，地面一阵震动，阴风阵阵，平地里突然出现了一扇门，我赶紧舞动，可是，门怎么都没有反应。
云层出现了一点光，糟了，月食很快就要过去，我心一狠，把手指咬破，鲜血滴在‘帝花之泪’上，“深埋在地下原氏先祖及亘古以来所有深埋的生灵啊，我以原氏一族仅存血脉之血起誓，愿你们佑我打开封印，我甘愿献出我的灵魂••••••”
“悠然，你疯了？！”江式微于狂风中努力稳住身形，冲我大吼。
“我没疯，皇上，答应我的，君无戏言啊！”我‘哇’地吐了一口鲜血，听到封印之门打开的声音，我欣慰地笑了，意识逐渐抽离••••••
醒来时，发现自己停在了半空，咦？我不是被断了脚筋，无法再使用‘凌波微步’了吗？怎么？我跳了下来，发现自己居然很轻盈，很是高兴。
周围还是红墙绿瓦的古建筑，看来‘遗世轮回’没有带我回到现代，我有些心有戚戚焉，不过，这里是哪里？
见房间没有关门，我走了进去，却看见楚君知站在床前，江式微坐在床边，床上躺着一个人。
“皇上，逝者已矣，这是她最后的请求了，请务必照她说的办！”
“不行！”
“皇上，君无戏言啊！何况，您这样，她走也走得不安心的。”
江式微长叹了一声，站了起来，走到窗前，说：“••••••算了，去吧！”
“是！”
我不敢上前，怕他们发现，却有些好奇，瞄了一眼床上的人，我心头大震，那张脸，分明跟我的一模一样！我尖叫起来，意识再次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