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第 51 章（1 / 1）
自从那天以后，我很长时间都没有见到罗民智，好像没有什么联系，但是他在台湾的感觉，就感觉他每时每刻就在身边一样。
连着一个星期，都会看到有关于罗民智的报道。只是……不是什么正面的新闻。有记者拍到罗民智几乎每晚都会喝酒，而且传出候因为喝酒耽误了拍摄的事情，拍戏也是心不正焉，所有的工作人员对他的表现也很是诧异，投资商好像也听到了消息，也打了电话寻问，只是导演一直在为他挡着，韩国公司也有派人过来，说他的表现实在和从前是大相径庭，一时间罗民智为什么每日宿酒的新闻一时间在台北市的沸沸扬扬，有人猜测他之所以这样宿酒，是因为和流星的婚事取消的原故。
我扔下报纸，那是他的事，和我无关。我已经开始慢慢走路了，只是走不快，也走不了几步，就得停下歇好长时间。
导演要我去公司商量修改剧本的时候，我知道我是避免不了再和他的交汇，那天俊昊没有陪我去，他为他的新电影去了高雄选景，要他的司机照顾我过去。开会商量剧本的时候，罗民智颇有些颓废，也很消沉，靠在椅子上面怔怔的看着桌子一角，整个会议他没有说过一句话。
我虽然面无表情只是在商量剧本的事，但是偶尔看到罗民智坐在我对面，我又感觉恍若一个梦一般，什么时候我们变成了合作的同事关系，又是什么时候，我们都已经行同陌路……
商量完剧本在公司的电梯里，被突然闯进来的罗民智拉住了轮椅，不由不得分说，一直推到了顶楼。
到了楼顶的台阶太高，没有办法推上去，他一把抄起我就抱往天台没有人的地方走。我无法挣扎，怒目而视：“你要干什么？马上放开我！”
他不理我，到了天台一下子把我扔到石椅上，他气喘吁吁掏出支烟。我固执的拿起手机，刚要打司机的电话就被他一把夺了过去。
“你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他突然冲我大喊：“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还给我！”我直直的瞪着他，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他与我对视着，显然对现在的我全然陌生了，我没有丝毫退让之势：“我说，把手机还给我！”
他把手机缓缓递到我的手里，同时把我的手攥在手里一并握着，缓缓蹲到我的跟前，把脸埋在我的膝盖上：“不要再折磨我了，你真的要看我疯掉吗？”
突然再次感觉到他手里的温度，像是几年前我们在春川老家的时候一样，他把头放在我的腿上睡觉，休息……
“我真的快疯了……忆南，不要再这样了。”
我往后推他，但是死死的被他拉住，也许……是我自己动弹不得，于是缓缓说道：“你疯不疯……那是你的事。”
“忆南……”
“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冷静沉着的回答，“没有工作上的事情不要给我打电话，而且……有什么事，可以让导演联系我。”
“我们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若凝……若凝怎么会突然就……？”他抬起头来问道。
“不要和我提若凝！”我像是被突然刺痛了神经，大叫道，“不许你在我面前提若凝的名字！”
“你……到底离开韩国发生了什么事？你可不可以告诉我？” 罗民智也叫道。
“告诉你？”我冷冷一笑，“罗民智君，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现在和我说这样的话？”
“忆南，你一定要这样吗？”
“那我应该怎么样？”
“你一声不响消失，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解释？合理？我和你分手，还需要合理的解释？”
“那就不要让我看到你这个样子！”他突然站了起来，竭斯底里的大喊起来，“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把自己变成这样？要不就让我看到你幸福的过日子！这样算什么？”
我的心……在那一刻被像是被狠狠的刺了一刀，然后定定的说道：“罗民智君，你怎么知道我现在不幸福？我现在……很幸福。”
“幸福为什么会疯？幸福为什么会自杀？”
“那不是因为你，罗民智君，你千万不要理解成因为你才会那样的。还有，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从今以后，”我长舒一口气，肯定的说，“我要坚强的活着，幸福的活着！我一定会让你看到我有多幸福的。”
说完，我定定的看着他，他像是已经缓解了几近崩溃的状态，慢慢缓和下来，重新走到我跟前，拉起我的手，我拼命的甩开他的手，他无奈，只得扶着我的腿，说道：“跟我回韩国吧，跟我回去……我来照顾你。”
“谢谢你的怜悯，我不需要。”我声音越来越颤抖，但是还是强装平静：“现在我和俊昊很相爱，我们也快要结婚了，麻烦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现在平静的生活。”
“相爱？真的吗？那么容易？”他眼里闪过一丝光亮，直视着我的问眼问道。
“这应该问问你自己，而不是问我。”那天晚上他和流星的那一幕又浮现在我脑海，到现在还装作无辜的样子来问我容不容易？
罗民智！你真的是很会演戏！
我狠狠的看着他，也许现在比没见到他之间更恨他，居然没有想到现在他还会在我面前演戏！
“你到底在说什么？还有你那天晚上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
我笑出了声音：“罗民智君，你真的很会演戏！问我……看到了什么？你自己做了什么？”
他怔住了。
“怎么？跟流星小姐在一起又开始不快乐了？爱她也感觉让你累了？或者是发现和谁在一起你比较幸福？然后利用我和她分手，然后再寻找新的猎物？”
他也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说道：“那天晚上……你看到了？”
我就那么瞪着他，那天的一幕不断在我脑海里闪现，我的世界终于在罗民智的面前显现了：“对，我看到了，全都看到了，我一生中最想忘掉的，就是那天的那段记忆……如果可以选择性失忆，我一定要选择忘了那段记忆！不，连同你一起忘掉，现在我想起来，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是我所有记忆里最可耻的回忆！”
“忆南……”他难以置信的叫道。
“你不是想知道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那我告诉你。”我吸了口气，冷冷的说道：“流星上次来台湾拍的剧本，就是我写的。她向媒体宣布了你们的婚事……我，突然之间丧失了理智，若凝为了阻止我……为了救已经完全没有理智的我，永远的离开了……”
久围的泪水再次滑落，越是说，便越是激动起来，不像是在和罗民智说话，而更像是在自己吐出自己的一生中最难以挽回的遗憾：“我恨我自己，恨我这样的自己！居然为了一个男人却失去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失去了我最不可以失去的人……如果可以！我愿意死一千次来挽回若凝的生命！可是……这只是个如果，没有知道这种如果有多疼……”
疼的让人发疯。
罗民智显然也听呆了，他愕异的摇了摇头，马上过来扶住我的间：“忆南……你没事吧？你怎么了？”
我的浑身又开始僵硬了，像是腿部麻痹的时候一样，我使劲的按住我的胳膊，告诉自己，不能在罗民智的面前这样脆弱，我用尽力全一把推开了罗民智，愤怒的吼道：
“不要再这样叫我的名字！”
不知是哪里来的力量，或许冥冥之中若凝真的在保护我，我一下子从石椅上站了起来，朝楼梯口走去。直到我走到楼梯口看到那里的轮椅，我才意识到，我是自己走过来的，正在疑惑间，民智跟着我跑了过来，他上前拉住我恳切的说道：“你听我解释，忆南……你一定要听我解释。”
“你不需要再解释什么，你越是解释，我就会觉得你这个人更加卑劣！我不会再相信你所说的任何一句话！”
说完，我猛的甩开他的胳膊，一下子没有站稳，感觉身子向后倾，已经没有支配的能力，民智上前一把抱住了我，我们两个人同时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这是顶层，楼梯是最高的一层，那一刻我眼里好像什么也没有了，脑子里似乎真的可以穿越时空，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
他这样上前来抓住我摔倒的情况也发生过两次，一次是下雪天滑倒在他怀里，一回是在学校的宿舍里，围着大被子摔倒在他身上，这一次，又是从楼梯口。同样的，他全是先拉住我，同样的，全是他受伤……
在我们向下滚落的时候，我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过去，不管什么情况，他都会奋力的保护我，当我们停止滚落，摔到下一层转角的时候才算停了下来，我没有受什么伤，只是惊魂未定，突然我意识到我身后的人，猛的回头才发现，罗民智额头已经擦出了血，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刚刚在摔下来的时候，似乎听到一声很大的撞击声——
“民智！”我立刻爬到他身边，摇了摇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他，“民智！”
半晌，他才睁开眼睛，弱弱的问了我一句：“你没事吧？”
看到他一切正常，我才松了口气，一下瘫坐到地上，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我打开一看，是俊昊，于是平定了一下气息接起了电话：
“你在哪里？”
“我在公司，你呢？”
“奇怪，我刚刚给徐导打电话，他说你已经走了一阵了，怎么还在公司啊？”
我看了看慢慢爬起的罗民智，颇不自然的说“我……刚刚在公司……碰到……一个以前认识的人，所以……就聊了一会。”
“你在台湾居然还有认识的人？怎么没听你提起呢？”
“我也没有想到，会在台湾碰到……”
“这样啊，我已经到家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哦……我，马上就回去，有事吗？”
“我爸妈今天说要见见你，所以……”
“哦……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挂断电话，有种说不出的压抑，突然感觉正看着我，不由的转过头来看他，才发现额头在往下渗着血，正用那种忧伤的眼神看着我，我不由掏出手帕上前去替他擦拭。
但是刚一擦式，就意识到自己的这个举动有多愚蠢，我这个样子算什么？俊昊还在家里等着我……我不的由的戛然而止：“刚刚的事，谢谢，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转过身来刚要扶着楼梯的扶手站起来，就被民智拉了回去：“不要去——”
“我叫你不要去。”
我挣脱开他的手说道：“你没有资格和我说这种话。”
“你和他在一起很幸福吗？你……爱他吗？”
“这你不需要知道。”
“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
我转过头来，像是在断了罗民智的纠缠，又像是在坚定自己，定定的看着他，然后狠狠的，一字一句，字正腔圆地说：“我爱他，我要和他结婚，一定。”
“我不相信你这么快就把我们之间的一切全都抛开了……”
“你已经放弃的东西就不要再过问了！”
“我一直没有放弃过你，当时，我真的以为你回到泰宇身边会比较幸福，我以为……你也想回去，我没有想到你会一个人离开。”
“既然你已经放弃，我和谁在一起，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了，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我幸福，那么请你，现在开始远离我，我现在和俊昊在一起很幸福，”似乎始终不能把持自己的激动，狠狠的说：“我看不到你的时候会更幸福！”
我甩开他的手，转身而去，只留下目光呆滞的罗民智留在楼梯处。
直到打电话把司机叫过来的时候，我又重新坐回到轮椅上。
突然……不想站起来。
回家以后俊昊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只等我出发了，但是像是发现了什么，于是问：“今天有什么事吗？”
“没有。”
“不舒服？”
“嗯……没有……有一点。”
“哪里不舒服？腿吗？”
“不是……”
“是不是很紧张？”
“俊昊……我们可不可以……等我的腿好了以后再回去见你的父母，我……完全没有准备，这样去我怕……。”
“我不是说了吗？一切交给我就好了，还有，他们会很喜欢你的。”
“可是……我不想他们看到我现在的这个样子，我们……可不可以，等我腿好了以后再去？”
我，是个坏人。从内心里想要改变，想要鼓起勇气，可是，总是不由自己。
没有两天，我又接到一个意外的电话，居然是苏会长的司机打来的，他说他就在我家楼下，苏会长要他过来接我。
还是那个男人，还是那个语调，只是有许多事情不再像从前了。
我本来不想去的，但是……如果我不去，倒像是退缩了一样，不，我要去。朝他点了点头，然后换了件衣服，随他走了出去，我要清楚的告诉她，我……不再是以前任她宰割的林忆南了，不再是那个懦弱，胆怯，逆来顺受的林忆南了。
这次……我要厉兵秣马，主动出击。
“坐吧。”她从落地窗转过身来，明显比从前瘦了许多，皮肤也没有以前那样光滑，一年之间的她真的老了许多，只是眼里的冷漠和傲慢不减。我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她也缓缓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没想到我这们这么快又见面了，看来你的腿恢复的不错。”她像是被什么瘟疫缠住，始终摆脱不开，最后无奈不得不面对一样，我知道，在她眼里，我依然那种让人闻之恐惧的瘟疫。
“谢谢关心，我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见面。”我也没有想到再度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会这样不卑不亢，而且我的冷漠远远超过于她，“什么事您请快点说，我很忙。”
她看着我冷冷一笑，说道：“看来你真的是变了不少……或许，应该说这是长大吧。”
我没有说话，冷冷的看着她。
“好，那我就直接进入主题吧，我希望你……不要在民智眼前出现。”
不知道为什么，我听到她依然那样妄自尊大的话没有了以前的畏缩，先是一笑：“您现在和我说这样的话，不觉很失礼吗？”
她显然没有发现我真正变的地方是什么，惊讶的看了看：“失礼？”
“您有什么资格再和我说这样的话？您现在是我的什么人？”
“什么？”
“还有，我并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是他……您的儿子罗民智，他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狠狠的推翻了她的话，“如果你来台湾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的话，那不好意思，您可能要失望了，我可能不会再为了一些无所谓的人而离开台湾。”
苏会长显然对我的回答震惊到了极点，但是她很快就平静下来，端起桌前的咖啡喝了一口，说道：“看来你真的是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不过你这么说，我倒是放心了，至少说明……你已经对民智没有抱有希望了。”
希望？如果有的话，在汉城的那个夜晚也已经被现实催残的支离破碎了。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那么我先告辞了。”我站起身来，刚要转身，但是又觉得有话没有说完，转过头来继续说道：“还有，苏会长，以后不要再随便叫我过来，我和您已经也没有任何关系了，如果只是因为私事找我的话，不好意思，我没有时间。”
说完我转身就走，刚开开门就听苏会长听了一句：“其实当初我是真的想让你和民智结婚的。”
我顿时心里感觉被重重刺了一刀，身上麻的顺间从脚底漫延全身，连毛孔都全部张开了……
“这算什么？践踏别人尊言的补偿吗？”
“不管怎么说，当时你肚子里怀的是民智的孩子……我，就算是再狠心也不会不要我们罗家的孩子，如果你没有流产，我会让你们结婚。你搬出去以后，我是有意愿让民智找你回来，但是你失去了孩子……”
我已经流不出泪了，只是一个劲的想笑，笑够了，然后用自己都感觉冰的声音说道：“那……我真的应该庆幸我流产了。”
我围心说了这种话，对不起，我曾经……还没有来得及见面的孩子，其实妈妈不是这个意思，如果可能，真的想看看你长什么样子，真的想抱抱你……
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必须马上离开，必上须找个没有人的地方慢慢让自己的伤口愈合，我刚转过身要走，就看到民智突然推门而入，面色惨白，气息尚未平息，沉着声音问：
“你们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的出现我没有感觉有多惊讶，但是苏会长显然有些惊慌，马上站了起来，支吾着不知作何回答，我想，这是我看过她最紧张的时候了，本来很想笑，但是脸上的肌肉像是僵硬了一样，不会动弹。
他显然已经听到我们刚刚的对话，难以置信的盯着我问道：“你们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孩子？”
原来他一直都不知道……可悲的罗民智，他一直都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他曾经还当过几天爸爸……虽然那个孩子都没能出世。
“回答我！什么孩子？什么流产？”他终于厉声叫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我转过头，看了看脸色惨白的苏会长，这个颇具粉刺意味的故事终于可以结束了，于是一笑，说道：“这些事情……你还是问问你的母亲吧。”
说完，我转身走出了饭店。
我们的孩子……
我的孩子，对不起，对不起，如果你还在的话，应该有一岁了吧，你是男孩还是女孩呢？如果你还在妈妈的身边，那该多好，那样……妈妈一定会很爱你，会天天抱着你……
台北真的进入秋天了……晚上的风真的很让人感觉很凉。
回到家，坐在黑暗当中，笑的满眼晶莹。给自己倒了杯红酒，酒刚下去，心脏炽烈的疼痛起来。
罗民智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晚上又后下了很大的雨，秋天的雨真的是越下越是凄凉，我一个人坐在窗前愣愣的望着窗外的雨，思绪也渐如雨般碎的不能收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