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 31 章（1 / 1）
直到民智把我拉着站了起来，我都有点被阳光晃的看不清楚民智的脸，也完全无法恢复思想。
“你怎么了？忆南？怎么蹲在这里？哪里不舒服吗？”民智可能是被我的样子吓到了，紧张的叫道。
“对啊？学姐，你的脸色好难看……是不是刚才喝多了？”正勋说着，有些歉意的说：“对不起啊，刚刚一直叫你喝……”
可能是听到了民智和正勋的声音，泰宇和若凝一下子开开门冲了出来。
我眼里这才有了些焦距……我看到了他们四个都围住了我，若凝和泰宇脸上都诧异的望着我。
“忆南，你怎么啦？”若凝小心的问说，显然她已经猜到我听到了她们的谈话。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抹掉眼上的不知不觉的留下的泪痕，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刚刚一出来，就有点头晕……”
“学姐，刚刚不好意思……”正勋还在向我道歉。
“不是，没关系。”说着，我看一眼泰宇，他正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我，我们四目相对不到几秒，他马上从我脸上移开了视线。
“走吧，上屋里说吧。”民智把我扶到了屋子里坐了下来。
我们五个人都各怀心事，相对无言，屋子马上变得异常安静。我无力的坐在那里，民智的手一直紧紧的拉着我的手。我转过头看看他，这张每天都会想起无数次的脸……说不定有一天，我就再也看不到了……
现在，我还依然能感觉到他握着我手的力度，那么温暖……，可是如果他知道我那不堪的身世……他还会像这样紧紧的牵着我的手吗？
会吗？
就算是他会……他的家人会允许他这样吗？这里是韩国……是个讲究门当户对，尊卑身份表现比中国还要明显的韩国。
屋里静的发慌，只有我们的呼吸的声音此起彼落……现在我才仔细的打量了民智今天的穿着：浅灰色毛衣是三宅一生，咖啡色的裤子不管是颜色还是款式质地考究。品味不差，可是……这品味这东西也需要钱来打造，钱应该不会太少吧。听若凝说，他用的香水也是三宅一生，那种香水1994年才刚上市，味道很清淡的，还有种淡淡的烟草味……
我们真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忆南，”若凝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知道了？”
我回过头看着若凝，默然无语，只是愣愣的盯着她。民智和正勋的目光马上锁定在我的脸上，不争气的泪水立刻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
“我不是想瞒你，做这个决定没有几天……忆南，是真的。”若凝有些闪烁其辞。
我用喃喃的中文对若凝说，“我们一起回去……”
“你在说什么？”若凝诧异的望着我，依然用韩语说道，“你在和我开玩笑吧？真是的，你和我走的话，民智君怎么办？你舍得离开民智君吗？”
他们虽然没有听明白我说什么，但是听到若凝的回答，便马上更把我盯死了，民智拉住过我的手，紧张的问：“你刚刚说了什么？你说你要去哪里？”
我没有看他，其实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我，不想去面对民智知道我身世的局面，不，是不敢去面对……我不敢想象他渐渐松开我手的样子，与其那样被放开，不如……我先放开他的手，那样的话，我在他心里……应该会留下一个完美的回忆吧？
“民智君，不用紧张，她是为了让我舒服一点故意说的，不用放在心上。”若凝回答道，“不过，忆南小姐，你虽然这样说我心里会比较感动，但是……你没看到有人很紧张吗？”
我仍然愣愣的看着若凝，一面擦拭掉脸上的泪痕，深深的吸了口气：“你什么时候走？”
“嗯……下周。”
“我知道了……”我感觉好像已经没有什么话再讲了，此时此刻，就想打包随着若凝逃回国去，这是我们唯一的共同之处，但不同的是，她没有办法面对这样心里只装着虽人的泰宇，而我没有办法面对日后和民智的分离……
看我没有说话，民智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正勋……
那天晚上……我和若凝几乎没有睡，我们时而间隔着沉默的聊天，外面秋月皎洁，万籁俱静，月光透过白纱窗帘泻到我们床上……
“忆南……”若凝终于说话了，她仰着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朗朗月色，声音有点沙哑：“能和你这样睡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了，不要这样不理我……我知道你没有睡着……”
“说什么？”
“说些什么都好……就像以前一样。”若凝叹了口气，“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你今天感觉好怪……”
我终于呜咽道，“好像是因为我，你才会这么痛苦……”
“不是……不是这样的，忆南，是因为你，我才有幸能和泰宇，相识，相遇……”若凝侧过身，“虽然我知道，他是因为你……才有意接近我的。但是……能和泰宇君这样走一程，我已经很知足了……”
说着，若凝的声音已完全被泪水浸透，但依然感激这份爱……依然沉浸在自己虽然痛，但是痛的无怨无悔……
“난 너무 아파요 ，그런데 계속 아프고 싶어요（我很痛，但是我想痛下去）”若说突然又让出这句让她心痛不已的名言，终于含着哭声道：“ 好可惜喔，我连痛下去的理由都没有了。”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满脑子全是疑问，不解；“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其实我想说，爱情怎么会这样？泰宇这样，若凝这样，我也是这样……为什么爱情会是这样？为什么爱情会让每个人的心都么痛？
“泰宇……他其实真的很可怜，他说，当他知道你和民智君相爱的时候，另他最痛苦的不是别的，而是他对你的爱始终没有办法抛开。”
若凝使劲吸了吸鼻子，拼命的克制住哽咽的声音，坚持说道：
“他那时候太孤单，太无助了，所以……我的出现刚好填补了那一刻的悲哀。他说他以为那一刻对我的心动，就是爱情。可是后来才发现，他……没有办法抛开对你的爱……所以……他不想再骗我了。”
我没有说话，无声的哭泣着，说不清泪是为若凝而流，还是为泰宇……或许，也是为我。
若凝提了提精神继续说道：“我一点也不会怪泰宇，因为爱情……不是想隐藏就可以隐藏的，就像民智君对你一样……所以，你也不要怪泰宇，好吗？泰宇之所以会故意去抢民智的角色……那只是他一时糊涂，他误以为民智对你的爱，是对他的一种背叛，因为他太喜欢民智了，所以才会……我们不是都这个样子吗？我们有时候生气，不也是会对彼此耍一些小的恶作剧吗？泰宇……他真的没有恶意的……”
“我没有想怪谁……我只想……和你一起离开这里”我回答。
其实真的没有怪泰宇……我，有什么资格去怪泰宇呢？我现在唯一想的就是和若凝一起逃回国内，不想再去面对示来那个让我无法承受的结果。
“不要再孩子气了……你为什么要和我离开，民智君是那么在乎你……忆南，一定要好好珍惜你所拥有的爱情，不要等错过后才后悔，爱情，不是那么轻意就能让你遇的到的。”若凝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记得张小娴说过：你遇上一个人，你爱他多一点，那么，你始终会失去他，然后，你遇上另一个人，他爱你多一点，那么你早晚离开他。直到有一天，你遇到一个人，你们彼此相爱……如果这样说来，相爱，真的是个奇迹……忆南，你已经遇到了你的奇迹，民智君，就是你们彼此相爱的那个人……既然遇到了，就要用心的珍惜……”
我听到这里，心如刀绞，这种痛压的我有些喘不过气来，用心珍惜……我们会彼此相爱，现在近在咫尺，但是……以后便远在天涯……从此留下的就是一段美好的回忆，我要如何去用心珍惜？想着如此，再我哽咽的难以自持，再也忍不住泣不成声：
“我和民智，从此也要分开了……我们之间的奇迹，已经结束了……”
若凝看出我有事情发生，于是在她的追问下，我把我听到的民智妈妈的话告诉了她……她说她想劝我坚定去相信民智君会处理好这一切的，但是，如果她这样说的话，连她都会感觉苍白无力……现实和爱情真的相差很远，现实有时候紧靠爱情来支撑，真的很容易被击垮。她还是要我相信民智，就算是走到最后还是分手，但是分的明明白白，至少在以后的岁月里，没有因为自己当时的懦弱逃避而后悔……
我犹豫着一晚上都恍恍惚惚，第二天一早我便拿定主意，还是决定和若凝回国。我不能接受日后被民智放弃的样子……
想到以后会和民智相隔天涯，或许再也没有办法见面，我的泪就如断线的珠子不停的往外涌。此时此刻我真的好恨，恨我出身在那样一个家庭，如果不是这样，我至少可以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站在他面前，可以很骄傲的挽着他走入婚姻的殿堂，可以很自信和他站在一起。可是现在，什么都晚了……我没有办法选择我的出身……
这么多年来，虽然也恨自己的出身，但是只想到爸爸在时的对我的宠爱，我还是没有办法去恨他……他把我带到这个世界来，他曾给我的童年留下了那么深的印象，尽管到最后别人都指责他，说他是个贪污犯，丧尽天良，但是我就是没有办法去恨他。可是现在，我真的好恨他……
我没有办法面对……与其最后被抛弃，不如现在我先离开……以免日后伤的更深，这是我这么多年来保护自己的方式……
我开始收拾行里的时候才发现，若凝早就把自己的行里收拾好了，收着收着，忍不住泪流满面，我们两人美好的爱情……到最后却不得不用逃避的方法来面对。把衣服一摔，索性坐在床上哭了起来。
民智一下子闯了进来，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和上次从仁川机场的时候一样，他一进来便看着凌乱屋子怔住了。他显然已经知道了我的想法，肯定是若凝早上出去后给他打了电话。
“你这是在做什么？”他似乎强忍着爆发的气流沉沉说道。
我擦掉泪水转过身去，继续打包行里，也不打算再说什么了。没想到他一下子冲过来，夺过我手中的衣服，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我愣了一下，转过身去捡。他一把把我拉了起来，大声吼道：
“我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我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会跟着我的脚步走，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民智气息有点不匀，“你为什么还要这样？”
我看着他哀痛的眼神，我真的感觉到了什么是痛彻心扉，我深深的吸了口气，抑制住自己的即将夺框而出泪水说道：“民智，对不起……”
“你不相信我吗？”
“对不起……”
“你是不相信我吗？”他厉声吼道。
“民智……”
“回答我！”他气的脸上青筋暴出，双眼喷火，像是我不回答马上会把我吃掉似的，我还没有见过他如此这般。
“你可以来中国看我……如果……想我的话。”其实现在想想，我这实在是废话。
“你这么不相信我们之间的爱情吗？”民智愤怒渐渐化成悲伤，流入眼底，他的眼圈红了，“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吗？”
“对不起……民智。”我终于再也听不下去了，“你不该选择……”
民智打断我的话说道：
“选择……真的好难。我们每天都在选择中度过，选择吃什么样的东西，选择穿什么样的衣服，选择上什么样的学校，选择该选择该怎么走自己的人生才是正确的选择。其实选择……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但是既然我们选择了，就要勇敢的坚持下去，不是吗？”
我抬头看着民智，他的眼神恳切执着却不得我的理解的那种痛，实在忍不住上前钻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的腰，紧紧地，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
他紧紧的拥住了我，也忍不住泪如雨下：“不要离开我忆南，不要。人生真的好单薄，好脆弱，我也有难以支撑的时候，我的人生需要忆南你来支撑……所以，忆南不要离开我的身边，不要。”
听到他几乎肝肠痛断的这句话，我埋在他怀里哭的更是心碎不已，叹着自己的悲哀，疼着民智的难过……
“我知道我们这条路会很难走，可是不是说过了吗？相信我，放心的把手交给我，跟着我……所以的困难我们一起来努力克服，好吗？”民智扶起哭的一塌糊涂的我，“答应我，不要再这样轻意就放弃……”
我终于再一次被罗民智的软语温存给融化，泪眼模糊中望着他，他轻轻的托起我的脸，擦试掉我面颊的泪珠，缓缓的吻在了我的额头：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会永远在忆南的身边，忆南也是，在我失败，挫伤，懦弱的时候，忆南会在背后支撑着我。”
我流着泪点了点头，是真心的点了点头。他笑了，然后紧紧的将我拥在怀里，我清晰的听到了他狂乱的心跳，起伏不定的气息……
总是被他这样的呢喃软语所融化，总是被他这样杀人却也撩人的温存所俘虏，不敢提及分手这两个字，心甘情愿地被那个他所给我带来的那个世界所诱惑，那个遥远到无法触摸的美丽世界。
若凝在一个下雨天离开了韩国。秋雨凄切，淅淅沥沥敲打着车窗，心里说不出一种什么滋味。
她执意没有让泰宇和民智他们去送她，她走那天就我们俩个人，本来正勋说要开车送她的，可是……若凝拒绝了，她说她不想面对正式的离别。
坐在开往坐在开往机场方向的车上，一句话也没说，一直把头转向窗户，呆呆地坐着，可能就是不想让她看到我那张已经泪流两颊的脸。
“不能哭，不要哭……千万不要在今天再流泪……”我不停地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把气氛弄的像生离死别，这个天气已经让人够沉闷了，就让若凝轻轻松松地出发……
仁川机场候机外面人潮涌动，然而在我们的心里，这一切都是静止的，不存在的，整个世界只剩下我和若凝两个人……只是好像耳边那些依依惜别的声音却在空旷的心里凄凉地绵延弥漫。夹杂着窗外秋雨后的凉飕飕的风，阵阵割在我的身上，心上。
我们坐在候机大厅一句话也没有，最近相对无言的是候真是越来越多，只是紧紧的握着对方的手。
广播里温暖的广播小姐催促乘客极时登机，若凝终于放开了我紧握着的手，向安检口走去。我看见她的泪水滑落在人潮喧嚣之中，她的身影渐渐越来越小……她朝我使劲的挥了挥手，我的泪再次模糊了视线，为看清楚若凝，我用力地擦试掉含在眼里的泪水。若凝泪噙在眼里深深的看了我几眼，毅然的转身走进安检厅……
若凝走了……我的心，也空了一半……
我走出机场，抬头望着恢蒙蒙的天空……一架飞机划破天空的宁静，发出一声凄凉的长鸣，抛散在渐行渐远的空中，远处昏暗的云朵惨淡无光，似乎饱含着人世间的离愁别绪，我的眼睛再次不听话的涌出眼眶，若凝……
我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渐渐放晴了，可是我的心却好像仍然陷入阴暗当中……远远的看到家门口，立着一个高大的人影，从身材上我已经断定是罗民智。
一走近果然是他，本来惨淡凄凉的心里马上有了温暖……我冲了过去，伏在民智的怀里抽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