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 / 1）
待古若兰醒来已是戌时，睁开看见师父神色担忧地看着自己，“师父。。。”古若兰开口，师父点头，“我知道你已经完成任务了。”古若兰眼眸黯然，“你好好休息，这些天累了，把这碗药喝了。”师父扶坐起古若兰，把药碗端到她面前，“今天是最后一次药了，明天开始就不用再喝了。”古若兰此时心中竟升起怀疑。
她想到凤栖吾死前的微笑，想到萧楚悲伤的眼底，还有自己的心如刀绞，这一切都是她所不能解释的，此刻她面对着师父，第一次感觉到师父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师父，我想再睡一会，药等会再吃。”师父点头，随后走了出去，古若兰望着桌上的药发愣。
醉青楼的花魁凤栖吾死了！三王爷受了内伤！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掀起未曾有过的骚动。没有人知道凶手是谁，王爷对杀手只字未提，这更引起世人的哗然。
“父皇，每年的书画展期日已近。”二皇子步入皇帝书房，报告着，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择，揉了揉额头，“父皇。”二皇子见皇上神色疲惫，沏了一杯茶端到皇帝面前，皇上欣慰得点头接过，“离书画展还有七日吧。”皇上低头饮了一口茶，“是的，每年的书画展叔父的供献最多，今年就让孩儿到叔父那取画吧。”皇上似乎有些诧异，放下茶杯，“孩儿自与叔父间有些摩擦，也想趁这个机会缓和下与叔父的关系，我们是一家人。”二皇子微笑道，皇帝赞赏的点头，不愧是自己和苡儿的孩子，深明大义。
二皇子走后，皇帝又想起前阵子三弟受伤，凤栖吾身亡的事情，愁上眉间，自己的三弟怎么就这么容易惹祸上身？！断不了的传言！
罢了，皇帝无奈的叹气，死个花魁姑娘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
古若兰大早看到师父行色匆匆得出门了，转眼一想，不着痕迹得跟了出去，自己的轻功已经胜于师父，所以不必担心会被师父发现。行走了一段路后，古若兰看到师父在一片竹林前停下脚步，凝息观察着。然后踏进了竹林，古若兰惊讶得看着方才的一片竹林瞬间交错移动，几秒间安静下来，换了方位。古若兰心下明白这竹林布了阵法，怎么办？自己对阵法本就不熟悉，现在如果贸然闯进去，很可能会被师父发现，正思量着，突然听到有声音从竹林内侧传出，古若兰靠近些，运用内力，庆幸自己虽然看不到什么情形，但能用听的！声音很弱，但还算清晰。
“易苡姑娘，好久不见。”是三王爷的声音，“他怎么在这？”古若兰蹙了蹙眉，凝息聚神听着，“三王爷…你，你怎么会在这？！”师父不可置信的声音有些激动。萧楚笑笑，“易苡姑娘，你离开的几年里，大哥可是日日想你。”师父平静下来，“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萧楚负手而立，“今年才知道的，五个月前，我发现竹林阵法有过变动，这才有所察觉。”
“他可知道？”师父忽而声音低柔，“你希望他知还是不知？”萧楚脸色平静，“知不知道又能奈何，易苡已经死了，我现在是司玄门的掌门人。”“你可是怨大哥，当初茶香楼的一场大火没能把你救出来？”易苡凄凉一笑，摇头。两年前茶香楼的一场大火，她被困在自己的闺房里，那时她和皇上约好在房里见的，却变故着了大火，皇上明明知道她在里面，却始终没来救她。只是她不知道，皇上在外面看到茶香楼着火，心乱如麻，正欲飞身火海里，被侍卫死死拽住，皇上眼睁睁看着火势越来越大，万念俱灰，之后，他下令处死了那两名拉住他的侍卫，即使他们是为保护他，但皇上不能忍受亲眼看着心爱之人葬身火海。这一切，萧楚知道，易苡不知道，在她心底，她是怨的。
古若兰在竹林外侧，瞠目结舌，自己的师父居然和皇上有情！定了定心绪，继续听着。“三王爷，今日出现可是为何事？”师父淡淡地问道，“为二皇子的事。”
古若兰呆若木鸡，已是猜到了几分。
“二皇子？我不明白三王爷的意思。”“是吗？那你下江南之事要如何说？”萧楚一字一句道，易苡有片刻的惊慌失措，转而黯然神伤，“三王爷果然是精明之人，早该料到你会调查的。”“你和二皇子是怎么见面的？”萧楚了解，易苡生下二皇子后就再也没有和二皇子见过，二皇子是被秘密抱回宫的，那时正逢阮妃生产，外人只道是阮妃喜得龙凤胎。易苡是江湖中人，断然不会入宫生活，虽想念儿子，但深知宫中险恶，万一被人发现二皇子的身份，后果不得而知，所以她决绝地和儿子不见面，皇上知道她的个性，心系于她，两人还是有来往，直到两年前的那场火灾，易苡生死不明。
火灾过后，皇上命令重新修建，幸得易苡的房间没有完全被烧毁，那间密室依然保存完好。
“那次二皇子出游，与人交手，露出了手臂上的一青色月牙形图案，那个胎记我永远不会忘记，从他出生时就带上的印记。”易苡叹息。
“那时他只有一个人，我出手帮了他，并告知他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我们用了联络暗号。”
萧楚皱眉，眼神复杂，“二皇子当时自然是很疑惑，一个陌生人突然对自己说这样的话。”易苡嘴角露出的微笑，“我只告诉他，有事只管来找我，我会不遗余力地帮他完成。原来他已经长大成人了，我这样对他说，无非是想多见他几面。”
“二皇子相信你了？”萧楚眉毛上挑，“开始自然不信，但他来试探过我，故意找事让我帮他解决，我兑现了承诺，渐渐地他就相信了我。”
“然后是杀人？”萧楚眼神一黯，“他要你杀醉青楼的花魁，你也帮他完成了？”
古若兰眼睛发涨，心脏突突地跳着，师父和萧楚的对话，她不是很不明白，但似乎里面隐藏着什么。
“他是我的儿子，我有愧于他，没能把他抚养成人，十几年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补偿他。”易苡怅然若失。
“朝中皇子争斗无可避免，我希望他是胜者，他说醉青楼花魁打探他的消息不利于他，那么这个人就要死。”
古若兰眼角溢出泪水，自己竟成了师父杀人的工具，凤栖吾临死前的一抹微笑，坦然的，真诚的，清澈无怨的，此刻又浮现在脑海，古若兰捂住自己的口，无声的流泪。
“你可知道他要对付之人是谁？”萧楚突然语气变得严厉
易苡摇头，“他说只是想除掉碍事的人，并无其他细说。”语气诚恳，易苡没有说谎，这是实情。
“传言皇上当初在江南留与你一物，看来传闻不假，你下江南可是拿取当年藏进密室的物品？”萧楚双目炯炯。
易苡心下忐忑不安，但表面上依旧平静如水，没有半点异常。“没有密室，没有皇帝留下的物品，传言只是传言罢了。”
萧楚嘴角弯起，冷冷的声音，“易苡姑娘还是不要隐瞒的好。”
易苡笑道：“我去江南是收集二皇子想要的东西罢了，他好玩物，三王爷多心了。”
萧楚见易苡不肯透露，也不威严相逼，转换了话题：“你是怎么带回湄儿的？”
古若兰闻言绷直了身体，易苡更是难以置信地看着萧楚，“湄儿？三王爷和弟子的交情不浅。”
萧楚眼神收紧，“望易苡姑娘实言相告。”
“原来三王爷钟情于她，可是新婚那夜结下的？”易苡喃喃一句，猜测着。
萧楚苦笑，眼中的柔情不言而喻。
易苡开口：“若湄坠崖，流落在江湖，我从江南回来在一家客栈奇迹般地遇见她，她当时身无分文，只在客栈赚些银两充当回司玄门的路费。”萧楚凝声听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她见到我也甚是惊喜。”易苡回忆着。萧楚愣住，竹林外的古若兰脑中轰地一声炸开来，师父果然骗了她，她就是司若湄，并不是古若兰，为什么她一点记忆也没有了。
“你是说她当时并未失忆？！”萧楚声音激动，急急地问着。
“她没有失忆，我带她一起回司玄门的路上，我诧异地发现她竟然提起纸扇和玉佩的事，还望我原谅她偷看了我的包裹，她怕我出事，出于担心才做了这些事。这对我犹如惊天霹雳，她太天真了，她不知道自己偷窥到的事实有多严重。”易苡陈述着当时的情况。
“你对她做了什么？”萧楚怒形于色。
古若兰浑身无力，瘫坐到地上。
“从那日起，我就让她喝‘忘忧草’，让她失去了记忆。”易苡的语气带了忧伤。
萧楚怒目相视，双手紧握住拳，“忘忧草喝足20日，就再也不能想起过去的事了，也就意味着永恒的失忆。”
古若兰面无表情，泪水顺着脸颊滑过嘴角，原来师父让自己喝的药竟然是失忆的，想起她的最后一碗药，嘴角浮起一丝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