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登天(1 / 1)
注:从这章开始,借用刘询身体的刘弗陵改称刘询,望亲们习惯。以后正常一周一更,一周两更是惊喜,一周三更的话是喜上加喜!一句话,宁可更得慢,绝不弃坑!
喜获麟儿的激动被痛失亲人的悲痛冲淡,悲喜交加中刘询、楚暮悉心照顾皱巴巴的婴儿。短短的一百天,刘奭从只会吃喝睡哭的小不点渐渐蜕变成睁大眼睛滴溜溜观察自己视力所及范围内的东东——放大版许平君脸谱,惊讶、惊喜、惊慌、惊叫,是最开始十天她最频繁的脸谱;月儿弯弯唇,亮晶晶的眼,飞扬的眉,由白晰渐渐变古铜色的脸,刘询招牌式笑容总在第一时间取代另一张无措的脸;面目僵硬的老脸,会在刘奭忽闪忽闪的注视下冒出开怀的笑声,此乃许广汉;最能吓唬刘奭的是一张见牙不见眼布满笑纹肌肉松弛老娘脸,许母震耳欲聋的笑声常让刘奭伸胳膊蹬腿抗议;还有许多出现一会儿又不见的脸谱,各不相同,却很难见到第二次。清晨,在刘询磁性十足的“早上好”声中,刘奭睁开眼睛从母亲身边换到父亲的怀抱,迎着晨曦骑着马到郊外倾听大自然苏醒的乐章,窥视大自然初醒的容颜;吃饱后会在母亲温柔的催眠曲声中入眠;当他来精神的时候会和来访的客人用眼神交流,也会和外公外婆大眼瞪小眼玩游戏;当他很无聊时会装睡,偷听母亲和父亲絮絮叨叨。当他学会翻身,顽皮的天性渐渐显露:不经意从床头翻至床尾,故意翻向床边,意图引起爹娘的注意。可他没有一次成功滚下床。这不,刘询胳膊一伸手一抄,把刘奭抱怀里,刮刮鼻子捏捏脸,假装很生气地说:“奭儿又调皮,别急呵,等你大一些,爹教你翻筋斗。到时别哭哦!”
“爷俩说悄悄话呢!”,楚暮卷帘而入,“奭儿,你干娘又来和你玩。”接过刘奭,抱到前厅。干娘王翠翠拿出拨浪鼓摇得嘣砰作响,刘奭前倾张开小手,楚暮顺水推舟送他到干娘怀里。站一边调笑:“这小子对干娘比亲娘还黏糊,翠翠你干脆嫁到我家,我若不在了,奭儿过继给你。”
“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姐姐尽说瞎话。我就是这两年运气太差,连着几个和我订亲的人都死于非命,还能因噎废食嫁不出去?过上两年我找个好人家嫁了,羡慕死你!”其实,当年与许平君订亲的欧公子也是死于非命——他听说平君失足落河,惊得将咬在嘴里的鸡蛋咽下喉咙,噎死。
王翠翠忒不爽别人说她嫁不出去——事实摆在面前,不少好男儿怕飞来横祸,都不敢与她订亲,好在老爹不嫌她,乐得过几年再说。可自从刘奭满月那天她悄悄地来送礼,一套精致的婴儿夏装,凉爽舒适,愣是把不擅女红的亲娘比下去,收服刘奭的心。许母在一边数落女儿不争气,生个儿子却被一套衣服骗走了。刘询倒是惊奇啊,直叫缘分!楚暮当即决定让王翠翠做儿子的干娘,为自己除去量体缝衣的重担。
“你们姐俩聊啊,我上工去也。”刘询走,楚暮相送。
“病己大哥忙啊。”王翠翠感叹啊,每次她来凳子没坐热,刘病己就出门上工,都没机会聊聊,从小到大的情分疏远不少。却不知是刘询有意避开,免得相处久了漏陷。
“他有啥忙的,以前一天到晚被人当小工使唤,最多誊写些文书罢了。现在,重新混迹市井,恢复自由身。”楚暮超同情他,养尊处优的皇上变成清洁工、抄写员、免费秘书,但凡人家不愿意做的脏活累活全推给他做,领的俸禄还不够养家。为照顾产后的楚暮,刘询干脆辞职在家。若不是有年前刘贺留下的二十两银子,估计连招待客人的糕点茶果都备不齐——刘奭满月,适逢丧期,刘询的朋友都很有默契一个接一个悄悄来喝茶,送点礼物给小婴孩;平君的两个舅舅也过来瞧舅孙辈,塞红包;更夸张的是刘询外家史氏,三天分三拨人过来,送大礼包。还好大伙都很会掩饰,没让人抓住把柄。最昂贵的礼物当算荣升光禄大夫给事中许久的邴吉,他差人送来一百两银票!如久旱的及时雨,乐得楚暮脸笑得跟花似的,常开不败。刘询摇头,喃喃自语:“想当年,我何曾为区区银子忧愁!想买什么有少府支银子,从不曾在意皇室库房的钱财。每年的盐税、矿税,足够宫里挥霍。”
“不会吧?杀鸡用牛刀?岂不是大材小用?”王翠翠逗弄着小孩儿,瞧着刘奭黑葡萄似的眼睛说:“奭儿,你说是不是啊,你爹才高八斗,却给人当牛做马,没天理啊!”刘奭依依呀呀哼哼,乐得王翠翠抱着他在楚暮面前摆谱:“瞧,奭儿也认同我呢!”
“小孩子懂什么?我看他是喜欢你手里的拨浪鼓呢!”楚暮心里想着,刘贺被废多日,朝堂上的人还没商定谁做储君吗?到底是哪位伯乐举荐刘询呢?武帝儿子辈独余广陵王刘胥,戾太子、刘旦皆因造反被杀,刘闳早夭,刘髆不在人世已久。刘胥孔武有力,却喜好四处游玩,之前霍光宁立不甘屈居人后的刘贺也不愿意立他为王,他的儿子自然不在考虑范围内;武帝的孙子辈中,燕王刘旦谋反被诛杀,他的儿子没有资格登皇位;剩下曾孙子辈仅有一个刘询,花落谁家毫无异议,关键是谁捅破这层窗户纸呢?
不仅仅是楚暮在猜,文武大臣也陪着从山阳郡(王被废为平民,昌邑国改为山阳郡)归来霍光一块猜。思来想去最佳人选是刘询——举家被灭无依无靠,史外家不成气候,姻亲许广汉是罪臣,在朝中没有人脉,又没有自己的封地属臣,无权无势无财,立他为王,能不乖乖听霍光摆布?只有一点不好,刘询曾混迹市井,与游侠称兄道弟,恐怕抓住不少臣子贪污受贿强权压迫百姓的证据,万一其翅膀硬了,他们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面对如此不得以的选择,众臣沉默了一些日子。
大臣们都知道霍光的如意算盘,却害怕自己被新君不声不响查办,统统说些皮痒肉不同痛的话,没有实质性建议。半个月过去,国不可一日无君,身为光禄大夫的邴吉甘为出头鸟,将奏议呈递霍光:“将军事孝武皇帝,受襁褓之属,任天下之寄,孝昭皇帝早崩亡嗣,海内忧惧,欲亟闻嗣主,发丧之日以大谊立后,所立非其人,复以大谊废之,天下莫不服焉。方今社稷宗庙群生之命在将军之一举。窃伏听于众庶,察其所言,诸侯宗室在位列者,未有所闻于民间也。而遗诏所养武帝曾孙名病已在掖庭外家者,吉前使居郡邸时见其幼少,至今十八九矣,通经术,有美材,行安而节和。愿将军详大议,参以蓍龟,岂宜褒显,先使入侍,令天下昭然知之,然后决定大策,天下幸甚!”言辞恳切,有理有据,合情合理,霍光和张安世、杨敝商议奏请太后:“《礼》曰:‘人道亲亲故尊祖,尊祖故敬宗。’大宗亡嗣,择支子孙贤者为嗣。孝武皇帝曾孙病已,武帝时有诏掖庭养视,至今年十八,师受《诗》、《论语》、《孝经》,躬行节俭,慈仁爱人,可以嗣孝昭皇帝后,奉承祖宗庙,子万姓。臣昧死以闻。”
上官小妹哪能有意见,准奏。可她不认识刘询,似乎有一面之缘,但又记不清楚在哪见过。无聊时摩挲昭帝留给她的圣旨,才恍然大悟是他,没钱给妻买首饰的穷光蛋。
宗正刘德来到刘询的草窝,为刘询沐浴清洗,除去市井污垢,换下草鞋布衣,太仆以軨猎车在外恭迎。刘询被拉到宗正府斋戒,将肠胃里的市井秽物排泄干净,从里到外焕然一新,得以进入未央宫,觐见皇祖母上官小妹,然后由平民变为阳武侯。元平元年秋七月庚申,刘询接过霍光奉上的皇帝玺、绶,在列祖列宗牌位面前,一步登天登基为皇。尊皇祖母为太皇太后。
登基大典有条不紊进行,霍府派出的刺客也在光天化日之下来到楚暮和刘奭的住处,面对惊讶的楚暮、王翠翠、无忧无虑的刘奭,醉态可掬的许广汉、莫名其妙的许母,亮开明晃晃的刀。
“呵,老婆子、平君,我喝昏头,竟然看见有蒙面大侠举刀砍来!”许广汉打嗝,喷出一口酒气。楚暮反应最快,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最大的力气将老爹拖离大口,齐齐摔进大堂内。尖叫声划破空气,十个蒙面人忍不住捂住耳朵,电光火石间,听得一声大喝:“还不快走!”惊醒愣呆呆的王翠翠、许母,刘奭扯起嗓子哇哇大哭。许母抬脚却软倒在地,张嘴又说不出话,只能连连摆摆手,示意赶来救助邻居赫连禾别管她。赫连禾也不多说,连大人小孩一把抱起,抛下一枚烟雾弹,越墙而逃。
“追!”蒙面人十个分了八个追去,剩下两个,用绳索把许广汉、许母、楚暮捆得严严实实,。
“老实呆着,算你们命大,主公说只要许平君母子,两老委屈了。”说完一人掏出一条手帕捂住许广汉、许母的鼻嘴。两位老人挣扎两下,倒地。
“你们想怎么样?”楚暮镇定自若,“他们总有一天会驾鹤西归,你们放过他们吧。”
“少啰唆,你乖乖跟我们回去,他们自会平安。”蒙面人甲说,“放心他们中了蒙汗药而已,两个时辰后自然醒转。”
“好,量你们也不敢对我做什么!,先松绑,我自己能走。”楚暮豪气的很,仗着自己知道点历史,此次必定有惊无险。
蒙面人乙先给楚暮蒙上黑布,再给她带上灰色的面衣,再松绑。楚暮被挟持到外面全封闭的马车。
守在暗处的祝綦中指轻弹,一个会滴怪味水的胆粘在马车底部。
(注:古代,妇女中一直流传着蔽面的风俗。所谓"蔽面",就是用巾帕遮盖住妇女的脸面。从文献记载来看,早在周代,中国社会已存在这种风习。这和当时社会的礼教有密切关系。《礼记•内则》规定:男女之间不相授受,不能同用一口水井,同用一床寝席,同用一件衣衾。女子平时必须深居简出,如有特殊原因需要外出,则必须障蔽其面。用以蔽面的巾帕,就被称为"面衣"。而通常的历史小说里都会自动回避授受不亲的原则发展故事,本文也不例外,大家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