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一节 久别重逢（1 / 1）
回到学校是下午一点，我匆匆忙忙地又坐车赶回了家，看来家里忙得很，继父和母亲都去地里了，我到村子的四周转了半天才找到他们在麦田里收割麦子，看着他们汗流浃背，很明显他们也老了，就看他们那迟缓的动作就知道了。原本他们并不是很老，可岁月是无情地给他们的心灵和身体留下道道伤痕，我看到他们镰刀下的麦子颗颗饱满，也看到了他们喜悦的神情，母亲似乎感觉到了我就在她的身边，她一回头就看到了我，她扔下镰刀向我跑来，她一看到我消瘦的脸庞就变得忧郁了。母亲一回到家就帮我做饭，我也确实饿得很，直到我吃完了饭，母亲才放心地走了。母亲还说妹妹去了二姨家，大概就在我春节刚开学就去了。
一晚上母亲说这问那，也就是问我补课怎么样，学习成绩跟得上吗？吃饭怎么不多吃点，你看你瘦成那样，开学了一定要吃好了。第二天我就回到了学校，因为我很想见晓敏一次，不然就没有机会了。
我每次拨通她家的电话又挂了，我害怕对她说什么，又想对她说许多的话，因为我爱她，思念她，我想见她。最终鼓起了勇气拨通了，结果她母亲说她不在家。我无奈地来到了我们经常约会的地方——新华书店的门前。一到这里就引起我与她无数次的美好回忆，我想起了她第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在那个书店，她那美丽的大眼睛、温柔的声音以及极具诱惑力的身材，让我陶醉的久久不能忘怀；我想起了她第一次出现在我们的教室门口，她那深情的幽怨的目光消失在我的凝视中，让我感觉到无比的惭愧；我想起了她第一次与我在新华书店的门前，她那没有丝毫责备而又温柔的话，甚至有几分失望几分悲伤，让我不知如何是好；我想起了她第一次在我的面前生气的模样，让我的那条蝴蝶项链只能在记忆中飞舞；我想起了她也猜不透她母亲那笑里的涵义，让我是哭笑不得；我想起了她那柔情的手甜蜜的双唇温馨的胸怀，让我忘掉了人生最大的悲痛；我想起了她那眼里闪烁着的泪水依旧那么地温柔，让我心痛的无法呼吸；我想起了她的……
然而如今，令人可怕的是，我见她一面都是那么得不容易，我想难道我们的缘分已尽，还是我们的爱情要结束，或者是她已经不再爱我，难道她已经把我完全地忘记了……我双手抱着头，使劲地摇晃着，似乎要把所有的伤心和痛苦都抛到九霄云外，我仰着头向天长叹，我真想高喊一声“周晓敏！你在哪里？！”
天气突然变了，比我的心情还变得灰暗，我看到不知是天使的眼泪还是在下雨，在我一低头的刹那间，我看到一个熟悉而又模糊的倩影飘进我的视线里，我以为我产生了幻觉，那倩影是如此的美丽，忽远忽近，我不敢相信那真的是晓敏。只见她呆呆地站在那里凝视着我，双唇在颤抖着似乎要语言，她的双眼也在闪烁着，似乎有泪水滑过。我似乎忘记了我身在何处，也忘记了我是谁，她向我轻盈地飘过来，好象一朵雪花，又好象是一片落叶，或者是一滴雨，不是轻轻地飘到我怀抱中，而是沉重地击落在我的胸怀中。我真不敢相信她的出现，然而她那激动的眼神，颤抖的双唇，似乎要看透世界上所有的沉默，似乎要说出世界上最美妙的语言。其实她错了，世界上最美的眼神就是她看着我的激动，世界上最美的语言就是她那颤抖的双唇。就在这一刻我们的眼泪夺眶而出和着雨点一起落下，似乎我们要把今生最美妙的这一刻用晶莹的眼泪来呵护，也许这样会留下最纯洁最透明的回忆。我们彼此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似乎要让对方变成自己的一部分，甚至是全部，或者是变成永恒的一体永远都不分离。我终于又重温了久别的拥抱的温馨，还有那吻的甜蜜。我们也不在乎被雨淋湿，反而觉得更有浪漫的情趣，也早已把这个世界忘记了，或者在我们的眼里这个世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
“你怎么就留下一封信走了，我恨你！”她用那只温柔的手捶打着我的胸膛咬了咬我的耳朵说。我感觉我们真贴在了一起，雨似乎越来越大。
“我也不情愿！可爱是需要距离和等待的，如果你真的那么恨我，那就说明你更爱我！”我辩解道。我看着她美丽的圆圆的大眼睛情不自禁地上前想吻一口，可她却闪躲到了一旁。
“你！”她装着生气的模样，然后她的双唇就像一把火在我的脸上深深地重重地留下了一个烙印。
我感觉到了那个吻的重量！也感觉到雨水把我们淋了个湿透。
“如果从此以后我不再爱你，你怎么办啊？”她很认真地说道。
“你爱不爱我那是你的自由，可你也没有剥夺我对你的爱的权利！”我不以为然地笑道。
“那你到底还爱不爱我啊？”她帮我擦了擦额上的雨水。
“你对我怎么样——那并不会改变我对你的爱！”我停顿了好久，才认真地对她说。“如果真的是那样，我只有默默地承受，就像承受被这雨淋的感觉，虽然淋透了，可感觉还是湿得温馨！”
“承受什么？”
“当然是——承受爱你的痛苦！”
“承受痛苦！好浪漫啊！”她说着轻轻地闭上了双眼。我看到雨水滑过她的脸颊。
我感觉到了——不知是她的双唇还是我的双唇或者是我们彼此的双唇渐渐地靠近，也不知是她的身体还是我的身体或者是我们彼此的身体渐渐地贴近。无论是我们的双唇还是我们的身体都湿透了。突然有一种气息在我的额头，我的眼角，在我的鼻梁，在我的耳畔，在我的脖上，在我的脸颊，最后停留在了我的双唇间。在那一刻我也闭上了双眼，可我似乎感觉到了一种力量的存在，在我们的唇间相互吸引又相互排斥，最终那种力量合而为一，我似乎停止了呼吸、停止了心跳、停止了思想、停止了感觉，我只是感觉到很轻盈却又很沉重，很温馨却又很窒息，很苦涩却又很甜蜜，让我久久地缓不过气来。我也感觉到了她的双手在抚慰着我，抚慰着我生命中的每一部分。我的双手在她的身体上游弋着，最终在她的胸间探索着，我感觉到了她的身体在颤抖，她的呼吸急迫，她的心在狂跳。夜幕早已降临，昏暗的灯光下只有我们两个的倩影在雨中缓缓地运动着。突然，那种气息和那种感觉都消失了，那种既轻盈又沉重，既苦涩又甜蜜，既温馨又窒息的感觉消失了，永远的消失了。
“我明天就要走了！”好久她才压抑着情感说道。
“是去北京？！”我用肯定的语气问道。
她只是点了点头，看着我。
接下来就是好久好久的沉默，就像这雨只是沉默地下着，也不顾我们的感受。
“你记得我刚才说过的话吗？”她强迫自己不要看着我说道。
“当然记得！”我用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表情。
“那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她闪动着泪花说。
“我答应你！”我郑重地点头说道。
“从此以后你要忘记我——你能做到吗？”她有种渴望我会用语气肯定回答她。
“为什么？”我双手摇晃着她的肩膀发狂似的问道。“我做不到！”
“不需要理由！”她使劲地摇着头。“你必须做到！”
“不！不！不会的！”我用双手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你有你的未来，我也有我的未来！”她也蹲下来，握着我的手说。“我们需要未来！”
“未来跟爱情有什么关系？！”我甩开她的手。
“也许你的未来不属于我，我的未来也不属于你！”
“这就是理由？！荒唐的理由！”我紧紧地握着双手，好像在诅咒这个世界似的。
“这不是理由！这是我们的命运！”
“命——运？！你说是命运？！”我摇着头问道。
“是！是命运！”她恨无奈地说道。
“不！我不相信什么命运！我只相信我爱你！”我真想哭。
“我也——爱你啊？”她已经流下了泪水。
“你那是爱吗？你那是欺骗！”
“无论是命运还是欺骗，你已经答应了我！”她似乎很平静地说。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啊？！”我站了起来。
“我要回去了！夜很深了！你也回去吧！”她起身就走。
“晓敏！晓敏！难道爱你也有错吗？”
“有时候，爱本身就是错！”她说着就不见了踪影。
“哈哈！嘿嘿！”我冷笑道，她却已经消失在雨的夜幕中。我似乎看到了上帝仁慈的微笑，魔鬼狰狞的微笑，母亲痛苦的微笑，父亲愧疚的微笑，熟人嘲讽的微笑，陌生人冷酷的微笑，可我却始终也没有看到她的微笑——晓敏的微笑——似乎她在我的生命里从来没有过微笑，有也永远的消失了……我恨不得被雨水击碎，像尘土一样被淹没，永远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我昂着头，任雨水打在我的脸上，直到深夜我才回去，老杨看到我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问我怎么了？我什么也不愿说，他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也许一个人最痛苦的时候最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需要安静，静下心来，静下情感，所有的一切就都好了。夜里我一直是昏昏沉沉的，脑海中只有痛苦，眼泪和悲伤……凌晨时分我终于睡着了，梦中，我听见母亲的呼唤，就如我小的时候母亲帮我叫魂的声音——“孩儿，回家！跟妈妈回家睡觉觉，噢！回来了，回来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