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十八节 那一个冬天（1 / 1）
再说就是一九九六年的冬天，让我记忆最深的不是他们之间的矛盾激化而打架，因为他们一年四季没有不打架的，而是因为我和继父之间的矛盾激化了他们的矛盾。那是大年前夕，也是母亲生日的那天，过年家家户户都是喜气洋洋，母亲去帮姥姥去整整家，洗洗脚，我和妹妹帮继父忙里忙外地做饭，当然，继父会炒些菜，炸些油食的东西，包括油饼，油糕，花生米，大豆。因为今年不像往年没收入，今年田里的收成很好，母亲喂了两头猪也卖了些钱，继父在冬天也出去挣了些钱，帮我和妹妹也买了新衣服，今年应该是一个美好的一年，母亲觉得生活有盼头了，继父也觉得生活很满足了。
炸完了大豆，有点花生米继父也想炸了下酒，半锅的油，他把小塑料盆里不够一碗的花生米倒了进去，没等来得及捞就糊了，我急忙找来个碗递给他说捞到碗里，可他却一着急就捞到了那个小塑料盆里，结果那个盆马上就被溶化了。他把手中的盆顺手一摔，就骂了起来：“求也揽不成，这么大了，能干了个啥？啊？就知道个吃！烧多大的火啊！”他怒目地瞪着我，妹妹早就被他吓得哭了，我委屈地辩解道：“火早就现（灭）了！”继父虎视眈眈地盯着我，就像一只凶暴的野狼看到一只小猎物那般，他举起手做出要打我的姿势骂道“妈的，还跟老子顶嘴，一耳光倒堆死你了！”我也火的什么都不顾地叫道“你不想在就走，我姓武的人才不怕你了！”他听了这话火的一甩手中的筷子叫道“好！好啊！你个王八蛋都长大了！你给老子等着！”这时，我听到是母亲的声音，母亲一进门就抱着我流下了眼泪，安慰我说道：“别给妈哭啊，过年怎么能哭啊！你不是长大了吗？不哭，啊？”我拥入母亲的怀抱中任泪水洗刷我的双脸，母亲紧紧地抱着我，继父越来越疯狂，把炕上的盆碗都推到了地上，母亲本来已经平息了下来，可被继父的这一激之下，母亲也实在是忍不住了，母亲也就吵了起来“怎么？老娘过个生日你也欺负，你让人活不活，你不想过就走！”继父还是一贯的作风，先下手为强，一拳把母亲打倒在地了，母亲昏死了过去，我和妹妹哭着喊着，好久母亲也没有醒来，继父却拍拍手走了。
母亲死活也要跟继父离婚，大舅和二舅都劝说就这样将就地过吧，何况离了婚后，带着这么大的两个孩子谁要了。可谁能够了解母亲的痛苦，我有时候在想：不知道是上帝在捉弄母亲，还是命运在戏弄母亲，或者是爱情在和母亲开玩笑。她的人生是那么地悲惨，她的命运是那么地坎坷，她的爱情是那么地无奈，不过我总会让母亲那种坚强的意志所感动，为母亲那种艰辛的耐力所安慰，为拥有母亲的这种爱而永远地庆幸。母亲也逐渐地任命了，她只是怪自己的命苦，恨父亲早早地离开了我们，无奈我们不能快些长大。
最终继父还是回来了，母亲也无奈。这春天到了就又忙了，没有个男人是不行的，种地可不容易，单靠母亲是干不成的，何况母亲一身的病，母亲为了我们已经付出的是无可计量了。我有时候真想离开这个世界让母亲能够减轻痛苦，可是我想错了，我是母亲唯一的希望，她不能没有我，我也不能失去她。
说起一九九七年的夏天，我已经上了初一，我是和村里的几个孩子一起到了一所私人学校，离家有六七里地，学校的条件很差，但老师们很上进，我们每天也是起早贪黑，也就是在这里我认识了张翠霞，我不明白我为什么对爱情那么感兴趣，也对那种情感是那么地敏感，也许是为了解化一种人生的痛苦，或者是本性的欲望追求，但总的来说，我宁愿承受爱情的痛苦，也不愿去承受他们给我的那种感受，我喜欢拥有爱情的一切，包括她给我带来的欢欣，伤痛，关心，冷落，思念，悔恨等，虽然我们留下的记忆并不多，可却是永恒的记忆。
那是个星期四，我觉得肚子总是不对劲，到了晚上我就拉肚子，一拉就是一个晚上，一直拉起了个痢疾，第二天下着蒙蒙的雨，我就淋着雨回了家，走在路上，我的脑海一片空白，就像一个没有思想的人，或者干脆是一具活生生的尸体在这个世界飘荡。有时候我真渴望自己是一阵风而并不是一个人，就是那没有情感没有欲望没有理想没有灵魂的一阵风，一飘而过。什么也不带走什么也不留下。
回到家里，母亲一看我就哭着说：“儿啊，怎么回来了？不好好上学，看你瘦的像个猴似的。”我看到继父躺在炕上，面无表情，我想他们又打架了，母亲也是一幅无精打采的模样。母亲端详着我，问我是不是生病了，我说我拉肚子了，母亲帮我弄了一大盆热水，帮我舒舒服服的洗了一澡，我感觉到很幸福。两三天后，我的病不见好转，母亲就带我去医院看病，原来是拉肚子脱水，需要住院输液，母亲跟医生说了家里很忙，经济也上不去，能不能不住院，医生就建议每天上午来，输完了液就回去。医院离家也很远，大概有十五六里地，交通又不方便，总不能步行走那么远吧，母亲套了牛车，可又不会赶车，继父过意不去，就赶车带我们去，他每天赶车每天都要和母亲吵一架，母亲也只有忍了再忍，我也总是心痛地坐在车上，看着远方。在我病好的那一天，也就是第十五天，在回家的路上，继父用鞭子使劲地抽打着牛，牛一惊就疯跑了起来，母亲知道不好，继父又要找茬，把我抱的紧紧的，我在母亲的怀抱里颠簸着，心里痛的就流出了眼泪，牛一直疯跑了几里地才停了下来。回到家里我看到继父那凶狠的眼光我全身都颤抖，就在晚上他们又“爆发”了一场“战争”，他们就像打仗抛手榴弹似的，把家具抛来抛去的，结果继父把一把铁锤射向母亲，没有打中母亲却把玻璃打了个粉碎，碎玻璃向母亲袭来，把母亲扎伤了好多处。我越来越害怕这个家，我总想呆在学校里永远也别回来，但这样我会很想念母亲和妹妹的，原来人生有许多痛苦和无奈，你无法去逃避，只有默默地承受或者是痛苦地挣扎，我却承受了这两种的所有，我有时候真渴望继父永远地离开我们这个家，消失在我们的生活中。可在现实中，这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幻想，对母亲来说也是迫不得已呀！
在我的记忆中他们打架的情形总是挥之不去，但我不愿把那所有的都述说，我甘愿让更多的痛苦隐藏在记忆的深处，因为我只有默默地承受罢了，也许命运真的很不公平。当然，在我的记忆中，继父再凶也没有亲手打过我和妹妹，只是很凶地骂过，但这已让我真的很害怕看到他。当我上了高中以后，他就变得好多了，很少和母亲打架，干活也很卖力，家里家外都是他忙着，生活水平也逐步地提高，每年种地收入也可以，农业税也减轻了，继父副业搞的也很好，母亲每年会卖两头肥猪，妹妹每年打工也能挣些零花钱，我上学的费用也很少发愁，这两年外债也少了，只是以前的农业税还欠下一笔债，母亲也很少像以往那么苦那么累了，最起码继父不像过去那样经常和她打架吵架了。这所有的一切也许是因为我是个争气的孩子而改变的，因为我是这个村里的第一个也是目前为此惟一的高中生，家家都很羡慕，母亲对我有了很大的期望，继父也觉得光荣了好多，他们也相信我会是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所以他们也真的很自豪，尤其是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