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六节 走进城市的边缘（1 / 1）
高考前一个星期我们都放假了，我再也没有见晓敏，因为她要进入那个“黑色的七月”，我也再没有去找她，而是写了一封信，我把我曾经送给她她却没有收下的那串蝴蝶项链也装进信封里，还有我为她写的几首诗，是委托她邻居家的李琼等她高考结束后再给她。
暑假本打算回家，可张雨要我和他们一起去大城市里去打工，我也觉得应该去社会上锻炼锻炼，就答应了他们，还欺骗家里说在学校补课。我们总共四个人，当然还有小尹，三鸟。也是小尹说，他的一个姐夫在呼和浩特当包工头，我们只好去投奔他了。
走那天是七月二号，一号我准备好了行李包，带了些衣服，几本书，还有一张照片——就是我和晓敏，还有陆小娟的合影。照片中的晓敏与我紧挨着，我的右手好象是握着她的左手，藏在我们俩个的中间，陆小娟好象是靠着她，左手挽着晓敏的右胳膊。晓敏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休闲半袖衫带着黑底边，胸前的左下角有一块黑底长方形竖着写了几个英文大字母“PREEPAI”，她下身穿着一条黑色的牛仔裤，更显现出她那修长笔直的腿的完美，她的脚上穿着一双红色带黑边的运动鞋，腰间还挂着一串钥匙。照片中的她微笑着就像一朵含苞欲放的白玫瑰。我上身穿了件校服敞开着，露出灰色是衬衫被系在腰带里，下身是一条黑色的西裤，脚上穿着一双棕色的凉皮鞋，笑的有点含蓄，看起来比晓敏矮了一点。陆小娟似乎显得圆圆的，好比《羊脂球》中的那个法国女郎，我只是形容她的容貌。我们的后面是伸向天空的绿叶，隐约地可以看到教务处的楼房，还有一个人影。
一号晚上我们四个人喝了酒又去网吧里通宵，第二天我们就出发了，在走前我依旧留恋在新华书店，晓敏家的那条小巷前，虽然依依不舍但还是离开了这里，我是带着沉重的情绪离开了这个有我所爱的人，有我和所爱的人留下的足迹在这片世界里。我们都是第一次离家远去大城市，我们还是从这个县城到了集宁再坐火车到呼和浩特，结果是一直站着去，直到下午一点我们到了呼和浩特的火车站。这也是我长大后第一次坐火车——确切地说是站火车。
第一次远离故土来到这个陌生的大城市，觉得什么都新鲜，什么都好奇，高耸的楼房、宽阔的街道，简直就是一个花花绿绿的世界，令人目不暇接，我简直有点陶醉了。我再也不渴望所谓的天堂了，如此的人间美景何故再去寻觅。
“你们这里呆着，我去转转！”我对着他们说着就走了。
我一个人走在人行道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以及车辆，还有那一幢幢高楼大厦，我转了一圈才知道我应该回去了，我害怕被这陌生的城市的面孔所迷惑，那样我真的会迷失了方向，我回到火车站，他们也要去转转，让我一个人等着小尹的姐姐来接我们，小尹的姐姐是我和张雨，三鸟初三时的同学，她叫尹芸，她现在在这里的一所学校上学，她答应来接我们，因为我们对这里是一点也不熟。在我的记忆中，她可凶了，虽然她长的还可以，但是她手上，脖子上都长满了白癜风，真令人害怕又恶心。不过和她熟了就知道她是个性格豪爽的女孩，为人还很好，所以“人不可相貌”这句古语是值得多思量的。我一个人呆在那里，想着晓敏现在在干什么，我想她肯定也期盼着高考的结束，也许那样会更好地和我在一起享受爱情的美妙，也许只是我在妄想。我也想起了家中的母亲和爹，还有外出打工的妹妹，我想他们一定都在想我，因为我真的很想念他们。我也想起了初中的生活，想起了程伟给我们唱歌，想起了尹芸把我骂的狗血喷头……正想着这些，他们回来了。
“哎，回来了！”张雨走到我的面前说。“怎么？尹芸还没来啊？”
“没有啊，你们怎么走了这么长时间，去哪里了？”我看着张雨说。
“他们要去发报纸，你去吧？”张雨指着三鸟说。
“什么发报纸？去哪里？”
“那不是，三鸟身后那个人，就是他给介绍发报纸的工作，说是一月650，包吃包住包车费！”张雨又指了指三鸟身后一个年轻人说，我看了看，那个人有点像流氓，乱蓬蓬的头发很长，戴了一副黑墨镜，嘴上留着长长的胡子，上身穿了件花花衬衫。只见他和三鸟一起过来了。“是去天津，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小尹，你姐来不来啊，王八旦，你看看几点了？”我气呼呼地冲着他喊道。
“我打电话也打不通，咱们去天津得了，发报纸，咋样？”他裂着嘴笑着说。他就是这副德行，没有一点阳光之气，比我矮，不过长的还可以，在他们班他自称还是“桃花四仙”中的笑面桃，他们只不过是四个平时不上课，抽烟喝酒混女孩的小混混，可到如今也没混到个女朋友。
“你姐哪啦？你不是来找你姐夫，怎么又——？”我站起来跺了跺脚说。
“估计上课，没有人接电话，你说怎么办？”小尹一摊双手说。
“你的三个朋友都去发报纸，你去吗？”那个流氓说着走到我的身边。
“什么，你们三个都去？”我惊叫道，还用手指指着他们问。“去天津发报纸？”
“他姐不来，我们怎么办啊？我反正去天津！”三鸟就这么肯定地说。
“兄弟，火车票也是我们帮你买，一个月650还包吃包住，发报纸是很轻松的，何况你们四个一块来了，怎么能把你一个人留下来呢？”那个流氓给我讲起了大道理。“出门在外就是靠朋友，我也是朋友帮我找了这么一份工作，也赚了好多钱，朋友有时候是很管用的，你们去好好干，肯定——我保证你们能挣上好钱，相信我没错！”
“来，你们进来休息休息，喝杯茶，吃点饭！”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从一个饭馆过来说，还帮我们忙着提东西。
“免费的，啊！真好！”三鸟高兴地说。
“你？！你是个白痴啊？哪有那么好的事啊？”我看着他傻比的样子真是无奈地说。
“我是饿了，咱们去吃点饭吧？！”张雨拍了拍肚子说。
“你们先去吃饭吧，我在这里等你们！”那个流氓说。
“我也是早就饿了。”小尹也说。
我们一进去，那小伙子就客气地安排我们坐下，我们没有缓过气那小伙子就问我们吃啥，我们看了看菜单都要了份炒饼。
一会儿工夫四份炒饼就上来了，我们一看一个盘里就那么可怜的一点点，狼吞虎咽地就吃完了，喝了几杯没有茶味的茶水，肚子还是呱呱地叫。
“你们真的要去啊？”我问他们。
“你说去咱们就去，你说不去就不去！”张雨说。
“我姐不来接咱们，那怎么办？”小尹说。
“去，今天还有住处，不然咱们去哪里住啊？”三鸟是想去。“何况钱也不多。”
“是啊，我身上有二百，能维持几天啊？”我摸了摸兜，又问张雨。“你还有多少？”
“六七十块钱，就这么多了，恐怕明天就花光了。”张雨掏出身上仅有的钱说。
“那人说咱们可以住在他们的旅馆里。”小尹说。
“什么？哪有这么好的事啊？”我盯了他一眼说。“你们怎么搞的？”
“真的，那家伙说给咱们安排住，吃，还有他们帮买火车票。”张雨也这样对我说。
“你姐到底来不来？”我又问了小尹一次。
“已经是五点半了，我看是不来了！”小尹看了看手表说。
“好了，好了！”我说着摆了摆说。“结帐！”
“十六块！”那小伙子跑过来说。
“啊！什么？十六？！”我们都惊呆了。
“不是吧，你是不是搞错了！”我看着那小伙子问道。
“就是十六啊！你们不是吃了四份吗？”他凶巴巴地说。
我付了钱，我们一起出去，只见那流氓还在等着，天渐渐黑了下来，还是没有见尹芸来，那流氓说他叫吴宝，他会带我们去旅社住店，我们也只好跟着他去了，我想只是住两天，甚至是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