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九节 神奇的土地（1 / 1）
当然，也有很忙的时候我也跟着下田，割麦子、割谷子、割大豆……；拉麦子、拉谷子、拉大豆……；犁地、耙地、磨地……农田里的活我多半都会干，只是没有摇过耧，我虽然会干农活，但我并没有打算继承农民的传统再去当农民，可我很喜欢农民，喜欢他们的朴实，喜欢他们的憨厚、喜欢他们的热情、喜欢他们的迷信、喜欢他们的土里土气、喜欢他们的语言的简单甚至是肮脏、喜欢他们的坚实的手、喜欢他们做的农家饭菜、喜欢他们那啦家常……
要是说起农村丑陋的事也是很多的，这也就是人的七情六欲的弱点。一个村子里不免会有几个光棍或者是几个发骚的女人，这也给村子里增添了一些说长道短的笑料。当然他们也是各有所需，得到了各自的满足。最有意思的就是范亮老婆的话柄，这个女人喜欢要人，不管是三七二十一，来者不拒。他家男人一年四季在外打工，她一个妇道人家种田，这就需要一个得力助手，光棍王二，有妇之夫的老水都是她的情人。王二老婆死的早，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长命也是个光棍，一年在外乱混，不务正业。二儿子当兵，文化水平低，在部队里也混不出个人样，三年就被退役了回来。老水家里四个女儿，老婆没出息也管不了他，就任他鬼混。王二不管自己的儿子，一年四季帮着那女人忙里忙外，王二也就顺理成章地和那女人过起了正常的生活，老水却被挤出了门外，因为这事，两个男人也争过几次，也发生过激烈的矛盾。但老水还是没能胜的过王二，因为王二为了那女人不管自己的儿子，把每年的收入也都给了那女人，当然他王二才是赢家。自从王二进了那女人的家，两个儿子回来也经常到那女人的家，听人传言说，王二和大儿子又开始争那个女人，这事也确实是荒唐。后来又说王二的二儿子二长命和那女人的女儿美兰要成亲，这成了村里的一大传闻，家家户户都猜想，想这事是否是真的，这事是怎么个不合理，也有人会说，她家的那个女儿给了二长命那是她家积下的德。也难怪别人这样说，美兰十九岁出去就当了妓女，如今二十一岁了却是无人问津，她是村里唯一让人唾弃的女孩，过了不久，这事被证实了，原来是长命听他姐夫的主意，逼着那女人同意了这门婚事，二长命倒是有点不情愿，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只好答应了。
还有高松媳妇，人长的漂亮，要人就要队里的书记，一年四季钱是不断，从我记忆起高松就是村长，这些年来高松家也积蓄不少，当村长也是书记给他撑着腰。高松家有两个儿子，都长的高高大大的，很帅气，可惜都是文化程度低，大儿子荣幸一年四季在外当厨师，由于长了幅好模样，就领回来个媳妇，这几年农村的年轻小伙子喜欢自己出外往家里带媳妇，大部分带回来的都是外地人，也过不了多久，就偷跑了，花费了好多钱人也没了，但年轻人还是喜欢往回家领，反正有父母养着。荣幸领回个媳妇当然是大城市里的，而且是个大学生，而且在好单位里工作。人们总是说三道四的，他们家也无所谓了，如果自家给儿子娶媳妇，那是难得了，大人不正劲，上下邻村都知道，十里八里的一打听就白眼，荣幸倒是个争气的孩子，自己领回来，家里是分文不花。荣幸和这个媳妇恋爱了六年，这是村里的人都知道的事，第七年终于要结婚呀，作为大人怎么也得花上个万数八千，也就算对儿子有个交待了。结果他们结婚一年毛病就多了，媳妇嫌弃荣幸没本事，开个饭馆没人来，一年挣不了多少钱，全部的开支都是靠她的工资，觉得日子过得窝囊。也总是把荣幸踢来打去的，荣幸作为个男人也总不能没有尊严，觉得这日子过不好，媳妇怀孕了，他妈去伺候，结果跟亲家公发生了见不得人的事，也难怪，亲家公有钱，老伴去世了，荣幸妈长得俊，就连名字也好听——桂花，亲家公每天给桂花吃好的，穿好的，桂花觉得这日子才过的才幸福，就不愿回家了，荣幸一看不对劲，自己天天挨打受气，他老子受了一辈子，因为他把她妈也没了，这事不对劲，有何况他的饭馆里有个很漂亮的女孩看上了他，又是农村的，他觉得这个最合适不过了，就决定把他二弟找来商量，他二弟是当兵的，这几年在部队里也混得可以，也是个厨师，虽然是初中毕业，但把当官的哄得开心，为人倒是很狡猾，就兄弟二人合力把媳妇的父亲骗了好些钱，然后把他们的妈偷接回去，奉还他老爸。媳妇生下个女儿，也就不管了。
农村的夏天很美妙，地里好坏都是绿茵茵的，小麦，玉米、山药、谷子、莜麦、粟子都长得很新鲜，夏天多下场雨，秋天就有收成，一不下雨，农民一年的辛劳就完了。今年倒是很令农民们满意，肯定是个丰收雨涝的年，所以夏天家家户户都忙得火热，把那几十亩地，锄了一次又一次，赶几天就下场雨，然后暴热个几天，农作物得到了很好的滋润很好的光合作用，也就长得旺盛。
除了那几家有丑闻的，剩下的每家每户都很踏实，就是农民的踏实，这也不能说那几家不踏实，不是的，该忙得忙，家家户户都忙，该闲得闲，家家户户都闲。再说村里的另一大缺点，就是不孝敬老人，其实，这几年村里的老人也没剩下几个了，把杨老头老俩口死了，把老基灯死了，把李寡妇死了，把达小子死了，把王老奶奶死了，把我姥爷和姥姥也死了，把三毛妈也死了，把二和妈也死了，只剩下利平妈还活着，今年七十三了，也没人管，利平一年四季在外挣钱，媳妇在家种地，媳妇咋能孝敬老奶奶，尤其在这农村，虽然村里的闲人指手画脚，说三道四，利平媳妇全然不闻，就当作那老人不存在。老人家常常吃不开饭，到东家要一点到西家讨一点，每天就是饿不死，也简直是活受罪。其实死了的那些老人没几个好活过，就说杨老头的老板，大儿常打，二儿不管，有个女儿虽然在一个村里也无能为力，其实就因为他有些传家宝，大儿想得到，二儿不知道，可他老伴就是给光棍四儿留着，所以大儿就气恨不过。他死前虽然没吃上个好的没穿上个好的，但没受那虐待，只是死在了大年三十的晚上，只有女儿在身边，也没来得及穿衣服，就赤裸裸地走了，中国人的传统是，老人在离开这个世界前一定要穿上装老服，他却是赤裸裸地来到这个世界又赤裸裸地离去，可他老伴是活活地被折磨死了。再如达小子，四个女儿，只有高松一个儿子，高松也是从来都没有管过他家的那个老人。李寡妇，有好几个儿子，都住到城里去了，一个女儿也不在身边，死了好几天没人知道，臭了邻居才发现，赶快通知了他们的儿女。
我不明白人为什么这么忘本，连生自己养自己的父母也都忘了。“孝”是中国传统的道德之一，千百年来一直被人们重视，为人们所传承，但几千年来，封建王朝覆灭了，传统帝制覆灭了，中国人的思想解放了，可善良的“孝”文化却被人们所遗忘，当然这也只是农村的一种丑恶的现象。
但我更多地喜欢农村的生活方式，没有喧闹，没有繁华、没有陌生、没有高楼、没有文明……有的只是土地，有的只是肮脏、有的只是辛劳、有的只是庄稼、有的只是朴实……
农村的夏天忙的很，家家户户都是如此，每个人也就像是从土里钻出来的一样，我是个土生土长的农民子弟，从小就体会到了土地的亲切、土地的温暖，就像母亲的怀抱。更令我感动的是——土地的神奇——就是这么一片土地却孕育了我们这个家族的世世代代，我无法算计这片土地被开发了多少年，反正我妈妈的妈妈的妈妈的妈妈都在这里生活过。一颗小麦，一片绿叶、一朵花瓣、一个土豆、一个婴儿，都能够在这片土地上成长。
是啊，这片土地上拥有的每一个生命都是令我那么地感动，无论是春夏秋冬，无论是花开花落，无论是山穷水尽，都是我生命中无法忘记的美好。突然有一天，我却要展翅高飞，要离开这片神奇的土地，因为我要去追求理想，为了实现祖祖辈辈要改变农民的命运的这种夙愿，我却“背叛”了这片土地。我也无法想象每一次回到这片土地的感受，或者是这片土地对我的感受，但每次我都能够感受到它那宽阔的胸怀把我紧紧地拥抱，热烈的温馨。如今正要离开这片土地的我却是恋恋不舍，也许十年后的我会住在一个繁华的喧闹的美丽的大都市，但我的心中永远会留下这片神奇的宁静的甚至是贫穷的土地。
啊，这片神奇的土地，我为我的人生拥有你而感动。